眾人離開之後,容嫻神色鄭重了下來,朝著雲九說道:“之後還是有勞雲宗主了。”


    雲九眉宇間帶著不解,他不明白容嫻有難,為何不向他求助,難道欠他人情比讓她危在旦夕還難受嗎?


    可容嫻既然沒有說出口,他也不會多事。


    顯然他不知道容嫻對如今的狀態樂在其中,她最喜歡幹的除了嘴炮就是借力打力。


    能花一分力氣幹好的事情,剩下的九分毫不客氣拿來懟人惹事了。


    雲九不清楚容嫻的想法,他本著替隕落的好友多看護著後人的想法,朝著容嫻微微頷首,泛著劍氣漩渦的眸子也停滯了一瞬,格外認真道:“好。”


    容嫻神色一鬆,笑了起來。


    鏡花水月般的溫柔笑意將真實的自己層層掩蓋,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那笑意背後,是無時無刻的算計。


    “勞煩宗主了,鈺兒這段時間沒給您添麻煩吧?”容嫻裝模作樣的寒暄道。


    雲九一想起蹲在劍宗整天搞事的青年,沉默不語。


    容鈺一個人折騰的整個劍宗都一致對外、同仇敵愾,這能力也是少見。


    看到他的表情,容嫻便清楚了容鈺的狀況。


    她啞然失笑道:“鈺兒還是這麽活潑,宗主,那孩子勞您費心教導了。”


    隻是猶豫了下沒來得及走的雲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個任務,雲九:“……好。”


    這托孤一樣的口氣,實在沒辦法讓他置身事外。


    好歹也是劍帝親選的繼承人,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見他都應了,容嫻毫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雲九目光閃了閃,身形消失在雲端。


    他離開後,容嫻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想到意識中的勞模,容嫻微微闔目,神魂出現在意識空間內。


    烏尊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口氣略帶嘲諷的說:“怎麽不繼續當你威風凜凜的皇帝了?”


    她還以為容嫻再次出現需要很久,沒想到短短連看本奏折的時間長都沒有。


    容嫻彎彎嘴角,假惺惺道:“知道尊上想念朕,朕也不忍尊上一身孤零零的呆著,所以過來陪伴尊上了。”


    烏尊:啊呸!


    “說人話。”烏尊額角青筋抽搐的道。


    容嫻似模似樣的說:“朕出去轉了一遭,覺得當皇帝更累些,所謂能者多勞,這事兒還是交給尊上的好。”


    烏尊:“……”


    烏尊忍不住磨牙,殘破的魂體撐不住就說撐不住,還非得呈口舌之利!


    “嗬,煦帝就一直嘴硬下去吧。”烏尊諷刺的說。


    猛地,她麵前攔路的光牢消失。


    烏尊下意識看向容嫻,便見容嫻本就單薄的魂影更加朦朧了。


    但烏尊這次卻不敢再小看容嫻了,她已經被教做人好幾次了。


    容嫻眨眨眼,看著站在原地沒有動靜的烏尊,眼裏閃過一絲遺憾。


    這廝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啊。


    不等她感慨完,蒼天的聲音忽然響起:“崽兒啊,你的小世界出問題了。”


    容嫻:?!


    “怎麽回事?”她隱隱也感應到有個小世界鬧騰了起來。


    蒼天:“是一縷開了靈智的劍氣不小心卷進小世界,讓小世界的時間亂了。”


    容嫻沉默片刻,道:“先帝的劍氣!”


    “崽崽真聰明。”蒼天虛偽的誇獎道。


    容嫻:嗬嗬。


    她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消失在意識空間中。


    烏尊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猛地攥緊了拳頭。


    帝王果真是帝王,這無窮無盡的後手就讓她開始忌憚了。


    等烏尊掌控身體,睜開眼眼睛,從他人口中得知這震驚天下的誓言時,臉色黑如鍋底。


    好個煦帝,竟然見縫插針的給她挖坑。


    一想到她未來要跟同舟那個冷冰冰沒人性的魔主綁在一起,烏尊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好在不用擔心同舟給她拖後腿?


    不提烏尊此時憋屈到瘋的怨念,本該前往小劍世界的容嫻無知無覺的出現在一片混沌中。


    她看似從容卻警惕不已的看著麵前的女子,不言不語。


    女子一頭白發,滿是繁雜符文的紫色長袍穿在身上給人一種格外尊貴之感,好似這世上除了她,讓人再也穿不出這種色彩。


    她麵容無悲無喜,眉眼靜遠高徹,目光流轉間,冷冰的漠然讓人寒到了骨子裏。


    “……你誰?”容嫻沉吟問道。


    這話問出來,氣勢瞬間就弱了好麽。


    容嫻動了動手指,低垂的眉眼閃過一絲啞然。


    她居然緊張了。


    這可真是有趣極了。


    麵前這女子隻是單單站在這裏,便有種能隨時抹除她存在的威脅感,這種感覺太罕見了。


    這強大到連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的人究竟是誰,她怎麽從未曾聽過。


    女子雙手攏在袖子中,廣袖輕輕飄動,她隻是站在那裏,卻仿佛諸天萬界。


    “天都界升格在即,留給汝的時間不多了,莫要讓吾失望。”


    她沒有開口,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入了容嫻耳中,刻入了她的靈魂裏,好似碑銘,好似神諭。


    容嫻怔了怔,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說什麽。


    直到女子消失,直到她回到了小劍空間,她依舊回不過神來。


    那人給她的感覺太可怕太強大,她到底是誰?


    “你想知道她是誰?”剛才跟死了一樣的蒼天語氣滿是滄桑的問。


    容顏微微皺眉,沉默片刻,還是沒人住好奇:“她是誰?”


    “願她之意如天意。”蒼天一字一頓道,“天意如是亦如是。”


    容嫻動了動嘴,想要念出這個名字,一股磅礴的威壓直直的壓在頭頂,那是天地對造物主的敬畏,對神明的尊崇。


    容嫻眼裏閃過一絲駭然,竟是……


    她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那壓在頭頂的威壓才散去。


    容嫻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終將有一日,我也會到這個地步。”


    甚至,比她更強。


    蒼天震驚,哭著哀嚎道:“……崽崽,你可不準學那家夥啊,那家夥可是以一己之力連一個世界給折騰的沒剩幾個人了,連她的姘頭都沒放過,這才奠定了至尊之位。那廝的道都是無情道啊,你要是敢學,阿爸就打斷你的腿。”


    容嫻木著臉從蒼天的話裏挑出重點:“什麽是無情道?”


    蒼天不淡定了:“崽兒,你真對那要命的道感興趣??”


    容嫻認真的搖搖頭,說:“不感興趣,我隻是隨便問問。”


    無情道!


    隻是聽著都寫滿了無趣,她怎麽可能會去碰。


    她這好演戲,喜逗樂的人若連這點兒愛好都沒了,那才叫悲哀呢。


    這花花世界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她可不想活的冷冰冰的。


    雖然被容嫻拒絕了,可蒼天不敢有半點鬆懈。


    若在它沒注意的時候,它家崽兒也變的和那誰一樣冷漠的六親不認,最後還以身合道一宅就宅數不清個紀元,那它真的哭都沒地兒哭了。


    雖然它家崽兒現在瘋起來連自己都殺,可好歹情緒波動很明顯,這就夠了。


    碰到那煞星後,它對它家崽兒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萬一崽崽#看破紅塵#,一顆紅心向無情……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場麵,蒼天默默的縮了起來。


    而坐在小劍空間的容嫻麵前懸浮寫四顆靈珠,缺了土靈珠湊不齊界珠,但容嫻也不在意。


    她眉目微動,一道白團子落在靈珠上方。


    “容嫻,你現在才想起我來,你都關了我多少日子了。”小東西抱怨道。


    容嫻指尖漫不經心的彈了道劍氣打在了白團上,白團‘哎呦’一聲,可憐兮兮的說:“好歹我也是五行秘境的器靈,還幫你阿爸穩定你的神魂,你不能對我這麽無情。”


    容嫻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冷酷無情又無理取鬧道:“我能。”


    器靈:“……”


    你是大佬你說了算。


    容嫻垂眸好整以暇的看著它,詢問道:“世界升格有什麽好處?”


    器靈立馬得意的挺了挺全身,叨叨道:“這還用說嗎?天材地寶多了,元力充足了,世界壽命長了,量劫幾率小了,你說有什麽好處?”


    容嫻隨手將器靈又鎮壓了回去,單手撐著額頭若有所思。


    所以,這跟她好像沒多大關係,畢竟她現在還太過弱小。


    好吧,能被那強大的存在親自跑一趟提醒,說跟她沒關係好像有點兒假,雖然她也糊裏糊塗什麽都不知道。


    “別自作多情,剛才那誰過來的隻是一道神念。”探知到崽崽在想什麽的蒼天沒好氣道,“她若是本體過來了,一個眼神都能看死你個弱雞。”


    容嫻嘴角一抽,蒼天這貨是吃錯藥了嗎,怎麽一個勁兒的懟她。


    蒼天嘿嘿道:“崽兒,你想想啊,如果有一天你選擇了無情道,阿爸再怎麽懟你你都覺得無趣,懶得搭理阿爸任由阿爸嘮叨,你什麽感覺?”


    容嫻順著它的思路一走,忍不住捏了捏衣袖。


    修什麽無情道,先弄死這瞎嗶嗶又煩人的貨再說。


    察覺到崽崽徹底放棄了無情道,連提都不想提,蒼天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它可不想看到崽崽弑父,這種道德的淪喪太揪心了。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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