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海之上的戰鬥已經停止,紅海下方,一個個柔軟的泡泡包裹著一個個修士站在水中,他們透過泡泡看向散發著光芒的位置。神色貪婪、期待、趣味等等不一而足。


    時間從白日走到夜晚,從夜晚至天明。這一日一夜讓更遠的修士趕了過來,也讓回音道主等人為了護持下屬操勞了許久。


    然而二十萬弟子兵依舊減員了將近一半,很多與容國有舊或者欠了容國因果的修士殺起那些人弟子兵時都是十倍朝上的。


    紅海再一次被血染紅,劫氣讓很多人退地更遠,也有很多人被劫氣所迷前來紅海拚搏。


    ‘轟隆隆’。


    天邊的第一縷光芒照射在海麵時,在眾人著急又期待的等待中一聲巨響響徹紅海方圓百裏。


    海裏海浪翻湧,海嘯席卷巨浪而來。強烈的震動讓海底的人站立不穩,海上的船隻也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各大勢力齊齊出手穩住自家勢力,心驚的同時也滿是喜悅。


    這麽大動靜,想必寶物或者秘境定不簡單。他們還真得感謝回音道主三家的愚蠢這才讓他們有如此機緣。哎,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啊。


    巨響之後,阻擋眾人的禁製徐徐消散,那刺眼的亮光也暗淡了下去。隨即一個個水流漩渦出現擋在眾人麵前,仿佛水下黑洞吸引著靠近的一切。


    靖海派長老帶著弟子用功法查探了下,愕然道:“紅海裏麵的海脊斷裂了。”


    有散修忍不住問道:“莫不是寶物在海脊下方,如今海脊斷裂,寶物要出世了?”


    長老沉思了下回答:“不無可能。一切還需探查。”


    有年輕人沉不住氣率先走進漩渦中,其他老謀深算的修士神識緊緊鎖住年輕人,發現他安全走了進去,這才鬆了口氣。


    下一刻,眾修士齊齊朝漩渦鑽去,不過瞬息間此處竟再無一人。


    在他們離開後,鬱蒼端坐船上,哈哈大笑道:“值此良機,殺。”


    卜辭等人立刻下令朝著對麵發起衝殺,如今無人幹擾且對麵剩下的人數已與他們相仿。


    他們容國十萬精兵若連對麵十萬殘兵敗將組成的烏合之眾都搞不懂,談何雄視天下。


    “鬱蒼老匹夫,你居然在此時攻擊!”玉家主冷聲道。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探寶上,誰曾想鬱蒼這麽硬核,居然不管不顧就朝著他們下手。


    葉清風握著手裏的書卷,溫雅一笑道:“此時爾等正值困頓之時,強者護持弱小筋疲力盡,弱者拚命苟活心神俱裂,如此良機當不可錯過。”


    他輕輕在書卷上一點,笑容溫潤如玉道:“霧。”


    言出法隨,厚重的霧氣將對麵的人包圍。他們被霧氣遮眼,超過半丈的距離便什麽都看不清了,容朝大軍這邊卻看得清清楚楚。


    鬱蒼、葉清風、卜辭等人鎖定了對麵的強者,讓他們無法為自家弟子提供半點幫助,於是一場屠殺很快便開始了。


    海底,探寶的眾人順著暗流離開漩渦後,剛剛站穩便驚住了。


    入目所見便是一片片連綿不絕的墳墓,有高有低,陰氣縈繞間有強有弱。


    戚興奇怪道:“這是當年三國國運之戰陛下為犧牲的將士立下的墓地嗎?感覺不太像啊,當年死去的人也沒這麽多吧。”


    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墓穴至少是上千萬人的埋骨之所了。


    步今朝伸手捏了一縷陰氣感知了下,神色凝重道:“這些陰氣十分純粹,且帶著非常久遠的氣息。”


    靖海派長老打量了下四周,上前幾步在距離最近的一個墓穴處查看了下,額上隱隱有冷汗滲出:“這並非是一百年前煦帝立下的墓地,而是海脊下方本就存在的。”


    他語氣沉沉道:“應該是海脊斷裂才導致墓地出世。”


    周琛撞了撞身邊的人好奇的問:“你知道怎麽回事嗎?當年陛下選擇把將士們的遺體埋葬在這裏時7是否發現這裏不對勁?”


    他身側的人帶著隔絕視線的鬥笠,聲調也有種古怪的沙啞:“不知。我又不是天機閣或者星辰閣的人,問我作甚。”


    這人甚至有幾分不耐煩。


    周琛笑嘻嘻道:“這不是碰運氣嘛,你的運氣我一向很信任的。”


    鬥笠男沉默了下,說:“能說出這種話來,看來你的良心離家出走了。”


    周琛半點不介意,還有心思開玩笑:“一會兒若有事兒發生,或者你準備出手時一定要給我提個醒,我可是硬著頭皮才和你做朋友的,你可不能讓我也埋在這裏與曾經袍澤作伴。”


    鬥笠男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


    有懂行的人撿起海脊斷裂的碎石掐指算了算,訝然道:“這少說也有上萬年的曆史了。”


    此話一出,數人都沒人忍住倒吸了口氣,好在包裹著他們的泡泡可以無限給他們提供氧氣。


    上萬年的曆史?那豈不是說這裏很可能是一處古墓?


    想到這裏,眾人眼睛一亮。古墓裏可有好東西啊,他們能得好好找找。


    “走,我們先去之前異象出現的中心位置看看。”有人提議道。


    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畢竟誰都清楚有異象的位置有很大可能是寶物出現的地方。


    至於這些墓穴,等他們折回來時再探查也來得及。


    眾人快速朝前方走去,一路所見海脊崩塌,陰氣聚集,萬物枯竭。


    直到他們來到一片龐大的墓葬區,一個個大墳聳立,連綿萬裏,陰風在其上呼嘯。在這墓葬區旁邊便是百年前容國將士的墓地。


    因海脊突然斷裂,這些墳墓也多少有些損壞,被陰氣個海水侵蝕的甲胄、殘破的兵器四散在地上,慘烈悲壯的氣息讓氣氛陡然沉寂了下來。


    隨著他們的到來,血煞之氣像是被喚醒了一般悄無聲息的湧來,那不屈不撓血戰八方的意誌震動了起來,似是要將海水掀翻重新行走世間,繼續為君效死。


    恍惚間眾人似乎看見了曾經死戰不退、征戰八方的容國士兵。他們哪怕頭顱被斬、身軀分裂也半步不退。


    “戰、戰、戰!”一道道聲音在意識中響起,讓心誌不堅的修士眼睛發紅,似是陷入了幻覺。


    太玄宗有道士見此,垂眸淡淡道:“無量天尊。”他聲音不大卻輕而易舉的喚醒被影響的修士。


    醒過神來的修士駭然的倒退了一步,看向四周的眼神像是看什麽洪水猛獸:“不曾想都過去了百年,容國將士的戰意居然還在。”


    周琛嘲諷道:“這些為國捐軀、馬革裹屍的將士執念不退,無窮的戰意隨著他們沉眠於此,你等宗門弟子如何能明白他們的抱負。”


    宗門弟子一向都是宗門利益為先,從沒有家國天下的觀念。


    一時間,眾人神色格外複雜,說不出是敬佩還是別的什麽。


    出了這麽一遭事,他們都謹慎了起來,死守靈台清明,繼續朝著前方而去。越向前走,那戰意便慢慢平和了下去,他們心都提了起來。


    但很快的,他們再次停下了腳步,一個個臉色巨變,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般。


    隻見在古墓和容國將士墓中央,有一處獨立的高高在上的墳墓,遺世而獨立,彰顯著自身的不平凡。


    瘋瘋癲癲隻想著自殺的青年臉色瞬間慘白驚駭的連連後退,叫道:“這怎麽可能!”


    他不知為何,隻是看著那墓便心痛的厲害,仿佛有重於生命的存在就躺在裏麵。


    他並不畏懼死亡,也經常不將自己的命當回事。可站在這個墓前時,那種窒息的痛楚密密麻麻湧來,讓他四肢冰冷,頭暈目眩。


    他瞪大眼睛盯著最前方的一座墳墓,這墳墓並不大,因地下海脊的變化將墳墓頂高了很多。這墳墓與其他墳墓並無不同,唯一讓他不可置信的是墳墓前方那巨大的龜甲墓碑。


    龜甲上散發著蒼涼沉重的氣息,甚至有幾分引而不發的凶悍。因這百年吸收了將士們的戰意和血煞之氣,再加上盤旋不散的陰氣,龜甲竟也變大了許多,恰恰好比墳墓高出半截。


    眾人的視線死死盯著墓碑,隻見墓碑上刻著幾個大字:容煦帝之墓!


    容國天柱未塌,氣運金龍雖然衰竭卻不曾死去,天地業位也未曾易主。


    一切都證明煦帝還活得好好的,怎麽會有墓地?簡直駭人至極!


    除非容國有辦法誤導天下人的眼睛,並欺瞞天道。


    周琛也不可置信,他語速飛快的低聲道:“煦帝怎麽可能會隕落,且陵墓還是在這麽簡陋的地方無人知曉。那人實力深不可測,為人捉摸不透,絕不是這麽簡單就死的。可這裏偏偏有她的墓地。她若未死的誰敢替她立墓!!”


    鬥笠男也繃不住了,他拳頭攥的死死的,聲音沙啞道:“我也不信煦帝那個禍害會死,所以要挖墳嗎?”


    周琛:不不不,我不敢。


    煦帝活著我不敢造次,她若死了我更不敢了,誰知道那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有沒有在她墳墓做手腳。


    仔細一想還是有可能的啊,如果已經過去百年,煦帝始終不曾回來,再有耐心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試探是必須的。


    若煦帝算到這一切,利用自個兒墓地斬斷一切試探,為容國爭取自強的時間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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