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風離去後,容嫻便宣布閉關。如今主事的人選已有,荒兒可以承擔起一起,漣漪與樂風作為幫手綽綽有餘。


    她開啟大殿禁製,開始著手將法網鋪遍那四座城。一旦法網鋪設完畢,那四座城便屬於她的了。


    但連她也不曾想到,四座城的法網竟閉關了二百年。


    剛出關時,她便察覺到隔壁無生城法網波動,有中千界的氣息,她立刻閉目查看。


    無生城裏,魯王正處理城內事務時,突然察覺到師妹似是陷入危機,他立刻撕開空間將人救了過來。


    但顯而易見,界與界之間的壁障沒那麽容易打開。他強行破開的行為引動中千界規則反噬,直接被重創了,不過好在師妹救了出來。


    君複樂狼狽地站在城主府的書房裏,罕見的失魂落魄。


    沒想到大魏萬世基業竟毀於她手中,她竟成了亡國之君!


    兩萬年前,她還信誓旦旦與烏顏尊交易,籌謀著將大魏升品為帝朝。誰知冥王朝橫空出世,冥王更是打斷大魏龍脈,讓她功虧一簣。


    兩萬年後,她以為已準備好一切,結果卻被煦帝算計,不得不與大夏開戰,最終亡了她的國。


    莫非大魏真缺了些許氣運,總能碰到克星,無法讓她得償所願?!


    費心籌謀,一朝成空。即便以君複樂的性格都難以釋懷。


    “師妹,你身上的法則之力在溢散。”魯王語氣低沉,雖因反噬重創,卻對她君複樂毫無介懷。


    君複樂心裏正被巨大的悲憤淹沒,忽而聽到魯王的話,茫然道:“我身上怎麽會有法則力量?”


    魯王半點不放在心上,隨口說道:“可能是中千界天道曾經做過什麽,你在其中有出過一份力。”


    他抬頭看了眼虛空,說道:“來到大千界後,中千界的氣息會逐漸消散。待你身上中千界的氣息沒了,身上的法則之力便散幹淨了,到那時便可以回想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君複樂點點頭,注意力轉移後,她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但她對記憶有缺失的一部分十分好奇。她一直不曾察覺到不對,而這份丟失的記憶竟然還與天道有關係。


    君複樂眼皮子一跳,心中沉甸甸的好似壓著一顆大石頭。


    “師兄,有精通推衍的人嗎?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君複樂皺緊了眉頭說道,“從我得知記憶缺失後,每每提及這件事便心中難受的緊。”


    魯王立刻應道:“我這就安排下去,很快便會有人前來為你卜算。你先去梳洗休息下,我需要療傷。”


    君複樂這才意識到師兄受到反噬重傷,她歉疚又擔憂道:“師兄,您還好嗎?”


    魯王剛準備說什麽,忽地渾身汗毛直豎,莫大的恐懼襲上心頭,仿佛天傾地陷般讓人無力。


    他想要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麽,卻發現在這種恐懼下他頭都抬不起來。似乎有種見到規則時‘眾生低眉’的感覺。


    他不曾抬頭,因而錯過了虛空上一道道亮起來的法網將無生城包圍起來,一雙冷漠傲然高高在上的眼睛出現在法網中心。


    那眼睛看向哪裏,哪裏的生靈便瑟瑟發抖,那是食物鏈頂端獵食者的信號,讓無數靈覺敏銳的生靈都瑟縮了起來。


    忽地,那眼睛在無生城城主府定了定,飛快閃過一絲詫異後,重新化為法網力量消散。


    無生城的天空重新恢複澄澈,天高雲淡,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師兄,你怎麽了?”君複樂見他突然愣住,焦急的喚道,唯恐他是受傷過重導致的。


    那道氣息散去後,魯王忽地大口大口喘氣,像缺水的魚一樣。


    “剛有強者路過,你修為不高沒有發現。到了我這種地步才能察覺到。那恐怕是有強者行走間不經意散發出一絲氣息來。”魯王麵無表情的給君複樂插了一刀。


    君複樂:修為不高也怪不得她啊。身為皇者整日都在關注天下黎民百姓,想方設法提升國力。有天地業位在,她就是最強的。


    可想到容國那個例外,君複樂肝兒都疼了起來。


    她的江山,就那麽沒了啊。


    沒了大魏,她的實力也呈斷崖式下跌說修為差絕不是冤枉。


    她懷著鬱鬱的心情離開書房,去想辦法看能否將容國取而代之。


    既然沒了大魏,那她就造出一個大魏來。


    不提君複樂的雄心壯誌,陌山城裏的容嫻驚訝極了,她剛好收到了化身的記憶。


    容嫻:哇哦,昊兒竟然擴大了地盤。


    北疆部洲的大夏有一部分被大周吞並,一大部分被容國占有。南荒部洲的大魏直接被容國跨洲合並,連帶著無望森林因擼貓王的存在,也成了後花園一樣。


    西極部洲不提她讓衝鶴道長創建的姻緣祠,單是無心宗的季書便天然不會與容國對立,畢竟昊兒可是他的徒孫。


    至於東勝部洲更不用提了,周天子都準備禪位給曦皇的祖父了。


    可以說容昊在中千界已無人敢惹,權勢地位可謂是頂級的。


    她喃喃道:“那隻貓還算有點兒用處,不至於讓我覺得曾經白做工。”


    至於君複樂,既然都來了她的地盤,不去打招呼也說不過去。


    她剛準備行動時,又想到隻要見她一麵就躲著走的荒兒。


    容嫻挑挑眉,眼裏閃過一絲興味,不如將君複樂留給荒兒吧。


    她立刻將荒王召喚來,直接吩咐道:“無生城來了個魏皇,你想辦法將她解決掉,不要讓她成了氣候。”


    她意味深長道:“你無法想象到隔壁魯王有多少底牌能對中千界造成影響。”


    荒王二百年未變的娃娃臉上一片肅然:“是,母親。我會盡快處理好。”


    不過——“母親,您口中來了個‘魏皇’的魏皇,是哪個?”


    容嫻語氣歡快道:“是我們的老朋友哦,她從中千界千裏迢迢來。若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見著故人,想必會很高興的。”


    荒王:“……母親放心,您的意思我會帶到的。”務必要讓魏皇知道母親就在她隔壁一直盯著她。


    不過這都多少年了,母親說話怎麽還這麽官方,這麽不陰不陽的。


    “荒兒,你若太閑便陪陪你阿妹,她一個人挺孤單的。”容嫻見著荒王的神色,便知道他心裏定沒想什麽好事。


    不管是不是針對她,反正直接報複回去絕對沒錯的。


    荒王:“……母親,剛才風太大您說了什麽我沒聽清。啊,對了,您讓我去處理魏皇的事情對嗎?我馬上就去。”


    他頭也不抬,拱了拱手便逃命般的朝殿而去。


    容嫻指尖晃了晃,荒王還在拚命的跑,半晌後他盯著近在咫尺的大門陷入沉默中。


    他停下腳步,表情慘不忍睹,轉過頭來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來,語氣懨懨道:“母親,您還有何吩咐?”


    有事情直接吩咐,將他麵前的空間拆成無限份就過分了吧。


    容嫻彎彎嘴角,笑的一臉慈祥:“我是想到兒子你一直沒有玩伴,所以我打算挑幾個人陪你玩兒。”


    荒王努力道:“母親,我都這麽大了,玩伴什麽的就不用了吧?”


    容嫻站起身走到荒王身邊,拍了拍他的娃娃臉,說:“正因為你都這麽大了,我才想給你補上童年啊。”


    她擺擺手道:“行了,去吧。他們很快便到。”


    荒王見事不可為,隻能一臉喪氣的離開。


    想也知道母親挑出來的人不簡單啊。


    而此時中千界青龍城,一直以為兒子要跟著容國國師在乾京住到你死我亡的青龍尊,猝不及防見著了兒子。


    青龍尊按了按額角跳起來的青筋,麵無表情道:“你剛才說什麽?”


    薑斐然理直氣壯道:“我準備將兒子和孫子還有玄孫一起送去飛升。”


    青龍尊下意識看向福管家,管家摸摸耳朵,詫異道:“我老了嗎?似乎有些耳聾。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青龍尊直接一拳頭砸在兒子腦袋上,見上麵生出一個大包,這才說道:“你要將本尊的孫兒們送去幹什麽?”


    薑斐然雙手捂住腦袋,那雙泛著桃花的多情目水汪汪的:“老爹,我想著煦帝飛升後,這中千界太沒意思了。但羽凰還非得守著容國。您知道我的,我一向憐香惜玉,怎麽能丟下她守著冷冰冰的皇朝不管飛升呢。”


    青龍尊:你爹我萬萬年都沒有飛升,你飛升個鬼!!


    這麽大基業不要了嗎?


    青龍尊心底的複雜簡直難以言說,他繼承人這是準備跑嗎?


    薑斐然放下手捂住腦袋的手歎了口氣,語氣難免遺憾:“既然我無法離開,便隻能讓修為足夠的孩子們去替我看一眼上界的風景了。”


    他那麽多任妻子都是本尊的化身,為防止被人發現端倪,每一位都隻能死遁脫身。而每一位化身妻子來此的目的都很簡單,便是借助他青龍尊血脈的身體模擬造化池功能,給那一溜煙假子假孫中添幾個真的。


    畢竟整個大家族全是一個人什麽的,不太好看對吧。整天演對手戲,你打我我打你,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雖然很過癮,但日日這麽演就很容易產生倦怠。


    且這些年他一直跟著化身傅羽凰再也沒有未婚妻化身的出現,也是因那些真的青龍尊血脈很自覺地傳宗接代,繁衍生息。他不用再操心了,啊,勉為其難完成了曾經送給青龍尊大家族的諾言。


    至於每年家族大會裏,真小朋友交到的夥伴都是同一個人,這都是小細節不必在意。


    如今,是時候想辦法讓化身都以合理的姿態離開。


    一直待在這裏有些膩了呢,還不如去大千界陪荒兒玩兒過家家。


    他眼底深處藏著的是屬於容嫻本尊的無情和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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