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群人抓著王文龍走了,張氏憂心忡忡道:“這孩子怎麽惹上了市舶司?怕不是前幾日縣裏頭那些讀書人說要寫信去告那太監,這孩子也去摻了一腳?”


    王金貴一聽瞬間緊張起來,唉聲歎氣:“好好的孩子,去摻和這掉腦袋的事情做什麽?”


    他思索一番連忙出門,去找餘象鬥問一問王文龍究竟惹上了什麽事情?


    王文龍被幾條大漢拖著就往門外走,走了一陣那幾個親隨見王文龍不怎麽反抗,這才把他放開。


    王文龍不知怎麽是個情況,但見眾人的態度也不是太惡,於是隻能老實跟著。


    一眾人馬很快就上了河邊的渡船,上船前王文龍還主動為大家買來酒肉吃喝,見眾人消受了,他這才感覺自己似乎不是犯了罪。


    上船後見大家吃的口角流油,王文龍找個機會詢問道:“敢問幾位,我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才勞動幾位從漳州月港來建陽抓我?”


    餘象鬥和鄧誌謨聽的目瞪口呆。


    眾人大呼小叫吵的不像樣子。


    王文龍瞬間明白局勢,知道這高宷府上的人也不是一條心。


    推了兩局後,幾個潑皮就被玩法複雜刺激程度遠勝葉子牌的麻將所吸引。


    他是個老秀才,考了十幾年都沒有考上舉人,高宷到了福建,他一咬牙就上前投靠。


    “西洋也有葉子牌?”


    “王老爺,伱可別卡我這一張牌呀……”


    他再次撩開簾子道:“你們怎麽還在打牌?”


    聽王文龍叫自己兄弟,那潑皮也是頗為受用,笑道:“叫我李八斤的便是。”


    林世卿現在也隻能想著等自己找機會幫高公公奪來一筆大錢,到時候才能在市舶司裏樹立自己的威望。


    “先生,你說我們跟著高公公真能發大財?”


    其餘潑皮也是接連附和:“就是,王先生這話大有道理,比那林先生高明多了!他還整天裝相,王先生這才是有見識老爺說的話呢!”


    “碰!”


    眾潑皮翹著二郎腿理也不理他。


    “你們!好好好……”林世卿生氣丟下簾子,卻也沒辦法。


    “吃!”


    一番詢問弄清了事情原委,王文龍真是哭笑不得,怪不得大家都討厭太監,連他也忍不住想對著高宷罵上幾句髒話。


    王文龍點頭拍馬屁:“那是自然,如今高公公得到天子重用,那點流言蜚語怎麽能夠動到高公公的地位?大家跟著高公公全是前程無量。”


    高宷收稅還要靠李八斤他們,對他們也比對林世卿要器重,林世卿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和幾人太過爭執。


    接著他揮揮手:“劃船!”


    另一個潑皮點點頭,解釋說道:“高公公看了你的小說十分喜歡,所以想請你到府上去做個幕僚……”


    不過好在安全無虞,王文龍前世也是曆經過不少的波折,心理素質還是在線的,既然沒地方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時坐在船頭讀書的林世卿皺著眉頭道:“出來做事怎麽這般沒規矩?把那葉子牌收起來,不準打了!”


    他思索一番,湊上去說道:“列位,我曉得一種西洋的葉子玩法,不知大家有沒有興趣。”


    林世卿因此頗為不忿,自詡是個運籌帷幄的謀士,卻是一身才華沒機會施展。


    這群潑皮聽的都歡喜起來。


    葉子牌本來就是麻將的前身,發展到明末已然有條萬餅的配置,加上花牌之後就可以當做麻將來打。


    高宷這次任務吩咐的急,這些親隨和林世卿請到王文龍之後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往回趕。


    其中一人笑道:“王老爺不需擔心,是俺們高公公想見見你,公公現在在福州不在漳州。”


    就聽一個潑皮風言風語道:“一個連縣學都進不去的老窮酸,狗一樣的東西,在我們麵前裝什麽大輩?”


    王文龍明白了,這讀書人似是不能服眾。


    王文龍見到那六個高宷的親隨拿著葉子牌在船上賭錢,行船苦悶,隻是打牌似乎讓這幾個潑皮感到沒有趣味。


    幾個潑皮愣了一下,王文龍偷眼見眾人都抖著腿不管他,也沒放牌的意思。


    “高宷高公公?”


    兩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救王文龍,隻能從長計議,餘象鬥忙將準備好的金銀送給王文龍。


    麻將的規則雖然複雜,但是在座幾個潑皮都是老賭棍,在王文龍的解釋之後一番上手,幾人很快就入了門。


    可是他在福建士林中也沒有什麽聲望,隻能幫高宷出些歪主意,靠著逢迎拍馬才能在高宷身邊存身。


    餘象鬥和鄧誌謨嚇得半死,林世卿等人卻全無感覺。


    林世卿看了那銀包一眼,臉露貪婪。


    到新地方當然弦抓住和自己親近的人,於是他立刻站隊,恭維說道:“原來幾位都是公公的親信,如此忠心,想必以後跟著高公公都能夠有大作為,個個都要發財。”


    這些個高宷手下的親隨之前也多半是市麵上廝混的潑皮,受了高宷的提拔才有機會狐假虎威,但是社會地位仍舊不高,而剛才王文龍對他們十分尊重,還主動買東西,幾個潑皮都對王文龍印象不錯。


    “其實高公公根本就不重視他,我們個個能夠幫高公公收稅,但那家夥進府上這麽久了,也沒見幫高公公想出什麽收稅的法子來。”


    然後他將四副葉子牌湊在一起,道:


    “這種打法叫做麻將也叫馬吊,極其有趣,我跟大家說說規則……”


    一旁的林世卿看著天色不耐煩說道:“事說清楚沒有?高公公還在福州等著呢!”


    雄壯的官船船夫目中無人,大竹篙頂著別人的船弦就插下去,接著官船在河道上橫衝直撞,差點把餘象鬥他們的小船給浪翻。


    這六個家夥都是剛剛學會的打麻將,手藝生疏的很,王文龍稍稍喂牌就讓幾人打的大呼過癮,很快便拉著王文龍不讓下桌,剩下幾人則是輪番上陣。


    眾潑皮大呼痛快,王文龍趁機詢問其中潑皮頭領:“敢問弟兄叫什麽名字?”


    “都是咱們大明朝的人帶去的,自然也是有的。”王文龍主動湊到六個潑皮身邊,將四副葉子牌湊在一起,又拿筆在一副牌上寫出春夏秋冬,梅蘭竹菊,東南西北,紅中白板。


    李八斤高興點頭,說道:“先生說的對,如今公公當權,誰能拿他怎樣?公公就不該把那點狗屁話放在心上,多撈銀子才是正理,可惜公公還是太仁慈了。”


    一旁李八斤對王文龍解釋道:“我們都是高公公手下的長班,”他又指了指閉著眼睛在船頭假寐的林世卿,“那家夥不過是福州縣學裏頭一個末流的生員,仗著有秀才功名,真把自己當成諸葛亮了,煩人的很。”


    林世卿在船頭假寐,但耳朵一直豎著,聽聞大家貶損他抬高王文龍頓時氣的冒煙。


    “東風要不要……”


    船出建水,餘象鬥和鄧誌謨帶著幾個書坊的夥計追上了官船,著急的詢問王文龍出了什麽事情?


    王文龍也隻能說道:“高公公說喜歡我的文章,想叫我去福州見一麵。”


    與他相比,這些能夠成為高宷親隨的潑皮卻在福建地麵上個個都是有名的閑漢。


    等到船隻遠去,遠遠還傳來林世卿對水麵上其餘船支的嗬斥:“滾開,市舶司辦事,找死是不是?”


    鄧誌謨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群狗入的家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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