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珍也不說話,一直這麽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良久,還是謝林安先敗下陣來。


    謝林安笑道:“小珍,你進步了。”


    葉小珍心裏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但她就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看他不說了,葉小珍又搖著他的胳膊,“哥哥,快說呀,姐姐為什麽要去看張建華?”


    謝林安哭笑不得,捏捏她的臉道:“小傻子,你怎麽跟村口的大娘似的還愛八卦。”


    吐槽過多,他才繼續剛才的故事。


    “高二那年我姐……我姐她懷孕了,張建華的孩子。那會兒結婚年齡還是女十八,男二十。我姐才十七,張建華才十九,他倆根本沒法結婚,製衣廠也把她開掉了。


    我爺爺知道後,讓她把孩子打了。原本答應得好好的,但張建華不知道給她說了什麽,她又反悔了。不但不願意打孩子,還跑到張建華老家去了。


    張建華老家我去過一回,在大山裏,回一趟家爬山都得爬幾個小時。她不願意,誰也沒法把她從山裏帶出來。後來……”


    謝林安苦笑一聲,說:“她把僅有的錢給了張建華,供他讀完了高中,上了大學,讓我退學了。我那時候才知道,張建華高中三年都是我姐供的。”


    葉小珍聽完,也不知說什麽好。


    這個很難評啊。


    他姐謝麗不扶弟,能說她錯嗎?


    不能。


    你看謝林安他爹,扶了他弟,人家感謝嗎?感謝個屁。


    活生生的榜樣在前,人家選擇規避扶弟風險沒毛病。


    可是扶夫行不行呢?


    這個也難說。


    葉小珍隱約記得葉正國和孫青說起過這事,聽說謝麗的孩子都好大了,她男人也都大學畢業了,他們卻一直沒結婚。


    想到這兒,葉小珍問謝林安,“哥哥,我們結婚,姐姐和姐夫來嗎?”


    謝林安一陣恍惚。


    其實……他都好些年沒見過姐姐了。


    “我回頭托人給她傳個信,看她來不來。”


    兩人正說著,又聽到外頭謝誌禮兩口子和爺爺說話的聲音。


    謝林安走到窗戶前,看到他們在院門口。


    他們聲音很輕,聽不清在說什麽。


    爺爺一直在搖頭,沒過一會兒他們就生氣的走了。


    謝林安從窗戶邊又回來,繼續道:“我姐不能再供我上學後,我曾去找過我三叔借錢。就差一年了,我高中就差一年。隻需要給一年的錢,等考上了大學就好了。大學免費,還給發生活費,可他就是不願意。”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謝林安臉上並無多少恨意,更多的是無奈。


    “我家那時候的情況很糟糕,我爺爺那麽大歲數了,還得帶我兩個弟弟,我兩個弟弟是喝著他喂的米湯長大的。”


    他苦笑一聲說:“借錢這種事吧,得你情我願。我家當時這情況,其實已經借了不少外債了。為了養活兩小的,借糧,借錢。這是為了活著,人家看我們幾個可憐,會借一些。”


    “但讀書不是非讀不可,多少人都因為沒錢退學。連親叔叔都不願意借給我,外人更不可能了,他們都勸我早些出去打工賺錢,給爺爺減輕負擔。”


    “當時我沒辦法,交不上學費,人家不讓我去上學。家裏又窮,我隻能出去打工。要不是我的老師看我可憐,給我保留了學籍,讓我畢業的時候去參加畢業考試,我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到……”


    也不管葉小珍能不能明白,謝林安一直在說,說了好久才停下來。


    說完之後他默不作聲的坐在床頭,傻愣愣的坐了良久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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