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山的宿營地,人猿泰山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終於造成一艘大船的船體。其實大部分活兒都是他和木加貝幹的。除此而外,他們還得供應大家肉食。


    大副斯克奈德一直牢騷滿腹,最後終於公然放下手裏的活兒和斯克米德一起到森林裏打獵去了。他說他想休息。宿營地已經讓他們搞得烏煙瘴氣,讓人難以忍受,泰山樂得清靜,沒有反對,隨他們去了。


    可是第二天,斯克奈德做出一副為自己的行為深感內疚的樣子,積極主動地幹起活兒來。斯克米德也幹得挺起勁兒。格雷斯托克勳爵暗自高興,以為這兩個家夥終於認識到造船的必要性,也認識到他們對於別人應負的責任。


    許久以來,泰山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寬慰。中午,他懷著愉快的心情,到密林深處獵鹿。這群鹿的行蹤是斯克奈德向他報告的。他說是他和斯克米德頭天親眼所見。


    斯克奈德告訴他,鹿在西南方向,人猿泰山便蕩著樹枝,十分輕鬆地穿過密密的叢林,向鹿群追蹤而去。


    就在他離開宿營地的時候,從北麵來了六個麵目可憎的家夥。他們鬼鬼祟祟穿過叢林,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他們以為此行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幾乎從打離開宿營地,一個高個子男人就一直偷偷跟在後麵。這個人的一雙眼睛裏充滿了仇恨、恐懼和好奇。為什麽凱山、毛馬拉和另外那幾個人這樣偷偷摸摸地到南邊去呢?他們想在那兒找到什麽東西呢?嘎斯特茫然不解,搖了搖前額很低的腦袋。但是他一定要弄明白。他要跟在後麵,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然後,如果能阻攔他們,就一定讓他們嚐嚐嘎斯特的厲害——這是毫無疑問的。


    起初他以為他們是在找他。可是經過進一步的判斷,他確信這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因為眼下,把他從宿營地驅逐出去,他們就心滿意足了。凱山也好,毛馬拉也罷,從來不會為了殺他,或者殺別人,費這麽大的勁兒。除非知道他的口袋裏有錢。可是大夥卻清楚嘎斯特沒錢,所以,這幾個家夥總是在尋找別的什麽人。


    不一會兒這幫壞蛋就停下來,在靠近他們走過的那條小路兩旁的灌木叢裏藏了起來。嘎斯特為了看得更清楚一點兒,偷偷爬上他們後麵的一棵大樹,用濃密的枝葉把自己隱蔽起來。


    沒等多久,嘎斯特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白人沿著這條從南婉蜒而未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看見這個人,毛馬拉和凱山都從他們潛伏的地方站起來,向他點頭致意。嘎斯特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麽,隻見那個人掉轉頭又向他先前來的方向走去。


    這家夥便是斯克親德。快到宿營地的時候,他繞到對麵,不一會兒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一直跑到木加貝麵前,顯得激動不已。


    “快!”他叫喊著。“你們那幾隻猿把斯克米德給抓住了!你要是不趕快去救,他就沒命了。隻有你才能管得了它們。把瓊斯和薩利文帶上——或許你需要有人幫幫忙。趕快去吧!沿著那條野獸踩出來的小路向南走大約一英裏就到了。我太累了,沒法兒再跟你一起跑到那兒了。”這位“肯凱德號”的大副邊說邊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立刻要累死似地。


    木加貝踟躇不前,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留下來保護這兩個女人的。善良的珍妮·克萊頓也聽到了斯克奈德編造的這個故事,連忙替他求情。


    “快去吧,”她催促道,“我們在這兒呆著不會出什麽事兒,再說,還有斯克奈德先生跟我們在一起。快去吧,木加貝,一定要把可憐的斯克米德救出來。”


    斯克米德藏在宿營地旁邊的灌木叢中,聽見珍妮的話,咧著嘴笑了。木加貝聽到女主人的命令,雖然還有點疑疑惑惑,還是拔腿向內跑去,瓊斯和薩利又跟在後麵。


    木加貝剛消失在叢林裏,斯克米德使站起來,向北飛也似地跑去。幾分鍾之後,林中空地邊緣的灌木叢中露出凱山那張邪惡的臉。斯克奈德朝他打了個手勢,告訴他,“萬事俱備”。


    珍妮·克萊頓和摩蘇拉婦女正在先前那頂帳篷裏坐著,背朝向她們走過來的這幾個惡棍。因此,她們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兒,六個衣衫襤摟,頭發蓬亂的無賴就已經將她們團團圍住。


    “快走!”凱山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讓她們站起來跟他走。


    珍妮·克萊頓跳起來,向四周張望著找斯克奈德,看見他正站在這群壞蛋身後,臉上掛著獰笑。他旁邊還站著斯克米德。她立刻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


    “這是什麽意思?”她問大副。


    “這個意思是,我們找到一條船,現在可以逃離叢林島了,”大副斯克奈德回答道。


    “你為什麽要把木加貝和別人都打發到叢林裏?”她又問。


    “他們不跟我們一塊兒走。要走的人隻是你、我,還有這個摩蘇拉女人。”


    “快走!”凱山邊說邊抓住珍妮·克萊頓的胳膊腕子。


    一個毛利人抓住黑女人的胳膊,她剛要叫喊,那家夥打了她一個耳光。


    木加貝穿過叢林,向南飛跑著,瓊斯和薩利文被他遠遠地拉在後麵。為了救斯克米德,他跑了一英裏還多,可是既沒看見他的影子,也沒看見阿卡特的巨猿。


    他終於停下腳步,像以前和泰山召喚巨猿那樣,大聲叫喊起來。可是密密的叢林裏沒有巨猿應和的聲音。瓊斯和薩利文這時也趕了上來。黑人武士一邊叫喊一邊搜索,又走出半英裏遠。


    後來,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連忙掉轉頭,像一隻嚇壞了的鹿,飛也似地向宿營地跑去。木加貝害怕的事果然發生了,回到宿營地之後,他發現格雷斯托克夫人、摩蘇拉婦女不見了。斯克奈德也沒了蹤影。


    瓊斯和薩利文回來之後,木加貝在盛怒之下差點兒把他們給殺了。他以為他們也參與了這場陰謀。瓊斯和薩利文費盡唇舌才使他相信,他們對這樁事一無所知。


    他們站在那兒苦苦思索,這兩個女人和劫持她們的壞蛋有可能在哪兒?斯克奈德把她們從宿營地搶走的目的何在?這時,人猿泰山蕩著樹枝穿過叢林,向他們走了過來。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眼就看出宿營地出事兒了。聽完木加貝的講述之後,泰山越發氣得咬牙切齒,眉頭緊皺,想這樁蹊蹺的事情。


    大副把珍妮·克萊頓從宿營地劫持到這座巴掌大的小島,到底想幹什麽呢?難道他就不知道在這座小島之上,他是逃不脫泰山的懲罰的?泰山不相信他會傻到如此地步,漸漸地他猜到了幾分真情。


    斯克奈德除非有足夠的把握帶著他的“階下之囚”離開叢林島,是不敢幹這種勾當的。可是他為什麽要把黑人婦女也帶走呢?一定還有別人,還有想要這個黑姑娘的惡棍。


    “快走,”泰山說。“現在隻有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跟蹤追擊!”


    他話音兒剛落,宿營地北麵的叢林裏走出一個笨手笨腳的大個子男人。


    誰也沒有見過這個人,大家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座並不友好的叢林島,除了宿營地的這幾位夥伴還會有別人。


    這人是嘎斯特,他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那兩位婦女被人搶跑了,”他說,“如果你們這輩子還想再看見她們,趕快跟我走。遲了,“貝殼號’就要離開它的錨泊之地了。”


    “你是什麽人?”泰山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妻子和那個黑女人被人搶走了?”


    “凱山、毛利人毛馬拉和你們宿營地那兩個家夥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讓我給聽見了。他們把我趕出宿營地,還要殺我。現在我也要找他們算賬。快走吧!”


    嘎斯特領著“肯凱德號”的四個人穿過叢林向北急匆匆跑去。他們能及時趕到海邊兒嗎?再過幾分鍾,這個問題就可以得到圓滿的回答了。


    他們一行五人終於衝出大森林最後一道蔥寵的屏障,港灣和大海驀地出現在眼前。泰山一下子意識到命運簡直太殘酷、太不公平了。“貝殼號”已經揚起潔白的風帆,慢慢地駛出港灣,向大海駛去。


    該怎麽辦呢?泰山寬闊的胸膛急促地起伏著,壓抑著滿腔的激憤與痛苦。這一次的打擊簡直太沉重了。如果說泰山從來沒有失望過的話,現在眼巴巴地看著這條船帶著他的妻子向可怕的命運駛去,他可是徹底絕望了。“貝殼號”在浩渺無際的大海上,隨著粼粼銀波,輕輕蕩漾。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


    泰山就這樣默默地站著,望著那條縱帆船。他看見它向東拐了個彎兒,繞過一道石岬,在他不知何處的遠方消失了。他雙手捂著臉,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黑之後,他們五個人才回到叢林島東岸的宿營地。夜晚,天氣十分悶熱,沒有一絲微風吹動蔥蕪的草木,吹皺鏡於一樣平靜的海麵,隻有海水輕輕拍打著海岸。


    泰山從來沒有見過大西洋如此平靜,如此溫柔。站在岸邊,他朝大陸的方向眺望著,心裏充滿了悲哀和失望。這時,從宿營地後麵的大森林裏,傳出一聲頗有點神秘色彩的豹子的嘯吟。


    這一聲怪誕的嘯叫聲中,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東西,泰山幾乎出於本能,回過頭也叫了一聲。不一會兒,修長健美的席塔鑽出叢林,跑到夜色朦朧的海灘。沒有月亮,但是星光閃爍。席塔悄無聲息地跑到泰山身邊。泰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他的老夥伴了。可是豹子嗚嗚嗚的親昵的叫聲足以說明它還牢記著將他們聯在一起的那條友誼的紐帶。


    席塔緊貼泰山的腿站在海灘上,泰山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那光滑的皮毛、勇猛的腦袋,一雙眼睛繼續向茫茫的海麵眺望著。


    他好像突然嚇了一跳。那是什麽?他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眼睛,然後回轉身向披著毯子坐在宿營地抽煙的夥伴們大聲叫喊起來。人們都跑了過來,隻有嘎斯特看見站在泰山身邊的席塔,踟躇不前了。


    “瞧!”泰山大聲說,“燈光!船上的燈光!一定是‘貝殼號’。他們因為沒有風而走不動了。”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肩興地說,“我們能追上他們。我們那條船的船體已經做好,可以劃過去。”


    嘎斯特猶豫不決,“他們都有武器,”他警告道,“光憑我們五個人,很難把船奪過來。”


    “現在我們一共是六個人,”泰山指著席塔回答道,“而且不出半個小時,還能召集來更多的兵馬。席塔抵得上二十條壯漢,應召而來的另外那幾位也能頂百人。你還不了解它們呢!”


    人猿泰山向叢林轉過身,揚起他那漂亮的頭顱,一次又一次發出巨猿召集夥伴時那種可怕而又怪誕的叫聲。


    叢林裏立刻響起應和聲。嘎斯特不由得顫抖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入什麽人之手。凱山和毛馬拉敢和這位一邊摸著豹子席塔的腦袋,一邊大聲呼喚叢林裏的野獸的大個子白人為敵嗎?


    不一會兒,阿卡特的巨猿便從灌木叢中鑽出來,跑到海灘上。這當兒,那五個人正齊心協力,把那條笨重的木船的船體推到海岸。


    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船推到水邊。“肯凱德號”那兩條小船在他們登陸的那天夜裏就被海風給刮跑了,船槳讓船員們拿去支船帆做的帳篷去了。現在又匆匆忙忙拆了下來。等阿卡特和它的巨猿的宋手笨腳爬上船,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就這樣,泰山的猿朋豹友又一次為它們的主人盡了“犬馬之勞”。用不著多問,它們便在船裏各就各位坐好了。四個男人——因為嘎斯特死活也不敢跟他們一起去攻打“貝殼號”——立刻拿起槳劃了起來。有幾隻猿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劃船。不一會兒這條笨重的、還沒有做完的船便隨著海浪的顛簸,向燈光閃爍的地方駛去。


    “貝殼號”甲板上一個巡夜的水手正在打瞌睡。甲板下麵的船艙裏,斯克奈德正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和珍妮·克萊頓爭論著什麽。原來,珍妮被關進胞房之後,從一張桌子的抽屜裏找到一支手槍。現在在槍口的威逼之下,這位“肯凱德號”的大副,陷入了困境。


    摩蘇拉姑娘跪在珍妮身邊,斯克奈德在門口踱來踱去,一會兒威脅,一會兒央求,一會兒許願。但是毫無用處。突然,甲板上有人大叫一聲,接著砰地響了一槍。珍妮·克萊頓放鬆了警惕,朝船艙頂部星光閃爍的夜空瞥了一眼。斯克奈德趁機向她撲了過去。


    那個放哨的家夥剛剛意識到有一條船“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貝殼號”旁邊,就看見船弦上緣露出一個人的腦袋和肩膀。這家夥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朝那個“入侵者”的身影放了一槍。就是他的這聲叫喊和報警的槍聲讓珍妮·克萊頓放鬆了警暢。


    剛才還是平靜而又平安的甲板立刻變得一片混亂。“貝殼號”的船員們舉著手槍、短劍、腰刀衝了上來。可惜報警的槍聲響得太晚了。泰山的猿朋豹友已經衝上甲板,泰山和它們以及“肯凱德號”的兩個船員並肩戰鬥。


    麵對這一幫可怕的猛獸,那群叛匪早已魂飛魄散。有槍的人胡亂放了幾槍,都找地方逃命去了。有的人爬上桅杆左右的支索。可是阿卡特的巨猿更長於此道,三下兩下便追了過去。


    毛利人嚇得魂不俯體,尖叫著,被巨猿從桅杆上揪了下來。泰山隻顧尋找珍妮,無暇管束他的猿朋豹友。於是它們越發獸性大發,大顯神手,凡是落到他們手裏的倒黴蛋兒沒有一個死裏逃生。


    席塔一口咬住一個壞蛋的脖子,大嚼大咬了一會兒。後來它看見凱山箭也似地串到升降口,向他的艙房逃去。


    席塔尖叫一聲追了過去。嚇壞了的凱山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叫喊。


    凱山搶先衝進艙房。他串進去,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可惜遲了一點兒。門鎖還沒有鎖上,席塔巨大的身軀已經把門撞開。凱山嚇得尖叫著,爬上上麵那層睡鋪。


    席塔隻輕輕一跳,便把凱山從鋪上揪下來,眨眼之間,這個惡貫滿盈的家夥便成了無頭之鬼,席塔撕扯著他那多筋的肉,狼吞虎咽起來。


    斯克奈德剛把珍妮·克萊頓接到地上,要奪她手裏的手槍,艙房的門開了,一個半裸體的大個子白人衝了進來。


    他悄無聲息,朝斯克奈德一個箭步跨了過去。斯克奈德覺得有一雙手像一把鐵鉗,卡住他的喉嚨。他轉過頭想看看是誰襲擊了他。看見人猿泰山緊挨他的那張臉,他驚訝得目瞪口呆。


    人猿泰山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掐著斯克奈德的脖子。他想叫喊,求饒,可是連一聲兒也喊不出來。他眼球突出,掙紮著想喘氣,想活命,想自由。


    珍妮·克萊頓抓住丈夫的手,想從那個就要死去的男人的脖子上掰開鐵鉗似的手指,可泰山隻是搖頭。


    “別再勸我了,”他平靜地說,“以前我曾經饒過像他這種流氓的命,可是我的憐憫隻換來你的痛苦。這一次,我們可要弄清楚了——弄清楚他再也不會害我們,或者害別人。”他猛地扭住這個背信棄義的大副的脖子,一點一點地使勁兒,直到哢嚓一聲,那人軟綿綿地、一動不動地死在他的手裏。泰山厭惡地把他的屍體扔到一邊,然後領著珍妮和摩蘇拉姑娘登上甲板。


    戰鬥已經結束。“貝殼號”的叛匪除了斯克米德、毛烏拉和另外兩名水手,都死了。這四個家夥是藏進艏樓才幸免一死的。別人在那幾隻猛獸的獠牙利齒襲擊之下,都死得很慘,不過這是罪有應得。第二天早晨,太陽照耀著“貝殼號”的甲板,一片慘相。這一次染紅它那潔白的船殼的是罪人的而不是無辜者的鮮血。


    泰山把那四個壞蛋從艏樓上押解下來,並沒有向他們許諾免於懲罰,而是強迫他們在船上幹活。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否則立即處死。


    和初升的太陽一起降臨到大海的是一股徐徐吹來的微風。“貝殼號”鼓起白帆,向叢林島駛去。幾小時之後,他們便靠了岸,泰山招呼嘎斯特上了船,告別了席塔和阿卡特的巨猿。他讓他的猿朋豹友都上了岸,去過它們喜歡的野蠻而又自由的生活。豹子和猿立刻消失在對於它們來說那麽可愛的原始森林陰涼、幽暗的深處。


    它們也許並不知道泰山將永遠離開它們,隻有比較聰明的阿卡特孤零零地站在海岸上,眼巴巴地望著小船載著他那野性尚未泯滅的主人向縱帆船劃去。


    船開了,珍妮和泰山站在帆船甲板上,無限深情地望著阿卡特。這隻粗毛滿身的類人猿一動不動地站在叢林島上,任海浪拍打著腳下的泥沙。


    三天之後,“貝殼號”偶爾遇到一艘海岸炮艦——“潮水號”。通過艦艇上麵的無線電,格雷斯托克勳爵很快便和倫敦取得了聯係,並且聽到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小傑克正平平安安呆在倫敦格雷斯托克勳爵的府邸。


    不過直到回倫敦之後,他們才弄清使兒子免遭迫害的那一連串事件的每一個細節。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茹可夫不敢白天把孩子抱上“肯凱德號”,於是先把小傑克藏到一個專門收容小孩兒的孤兒院,打算天黑之後,再把他抱上輪船。


    他的同謀和心腹鮑爾維奇雖然多年來一直忠實於詭計多端的主人,這一次卻屈從了他自己性格中一向表現突出的那種背叛與貪婪。他尋思隻要能把這個孩子完好無損地送回格雷斯托克勳爵的公館,一定可以得到一筆金額巨大的賞金。他向開辦這家孤兒院的女人泄露了孩子父母親的身份,又通過她“偷梁換柱”,拿另外一個嬰兒換了小傑克。他深信,茹可夫永遠不會識破他耍弄的這套鬼把戲。


    孤兒院那個女人和鮑爾維奇約好,等鮑爾維奇回英格蘭之後,再把孩子還給他。可是在金錢的誘惑之下,她又背叛了鮑爾維奇。後來,她和格雷斯托克勳爵的律師就歸還孩子一事達成了協議。


    小傑克被拐走時候,老保姆艾絲米拉達正在美國度假。她一直把這場災難歸咎於自己的失職。這時她特意趕回來辨認小傑克。


    付過贖金之後,來來的格雷斯托克勳爵被人劫持還不到十天,便被送回到父親的公館。


    就這樣,尼古拉斯·茹可夫最狠毒、最卑鄙的詭計不但由於他惟一的朋友的背叛而破產,而且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落了個猿豹分屍的可悲下場。格雷斯托克勳爵和格雷斯托克夫人則因為俄國佬命歸黃泉而終於過上平靜安定的生活。他們知道,隻要茹可夫還活著,就一定會想方設法跟他們作對。


    茹可夫死了。鮑爾維奇的命運如何雖然還不得而知,但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條茹可夫豢養的狠毒的走狗完全可能死於熱帶叢林的種種凶險之中。


    因此,就目前的情況看,他們永遠擺脫了這兩個壞蛋的威脅。事實上,隻有這兩個人常常使人猿泰山提心吊膽。因為他們對他不敢正麵進攻,總是通過迫害他的親人,給他以打擊。


    格雷斯托克勳爵和他的妻子從“潮水號”甲板登上英格蘭的土地之後,這個幸福的家庭又在格雷斯托克勳爵的府邸團聚了。


    跟他們一起回來的有木加貝和那個黑姑娘——就是那天夜裏他們在烏加貝河河岸邊那條獨木舟裏發現的姑娘。


    這個姑娘寧願留下來侍奉她的新主人,也不想回去和那個她十分討厭的老頭結婚。


    泰山曾經建議,將來他們可以到他在非洲萬齊瑞領地上那座大莊園成家立業。他決定,機會一到,就把他們送到那兒去。


    也許我們可以在那嚴酷的、充滿浪漫邑彩的原始森林,在人猿泰山最喜歡的廣闊的平原再見到他們。


    不過,誰知道呢?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人猿泰山係列第四部——《泰山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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