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被蘇全壽轟下畫舫,吳磊深感恥辱,隻覺得胸口有股氣,使得他難受非常。


    恰好在回家路上看見一妙齡女子便見色起意,將對方侮辱,對方父親竟揚言要一紙訴狀將吳磊告上衙門。


    吳磊這樣的紈絝對付這樣的普通老百姓手段多的很,隻是金錢開道便解決了此事。


    那可不是,就這麽一淩辱,得了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可以讓這一個窮苦家庭體麵的過上幾年了。


    吳磊尋思著,自己一個紈絝可以用錢解決問題,可若是這樣的事落到許少安這種人身上,他能用金錢開道嗎?


    先不說他有沒有錢,即便他有錢,作為一個書香門第出身的人,他的家人允許他做這樣的事嗎?


    一個想法從腦海裏誕生——陷害許少安。


    於是他買通了被他淩辱過的這位妙齡女子以及其父親,一紙訴狀將許少安告上了衙門。說是許少安不僅淩辱了這位妙齡少女,還將其老父親打傷。


    今兒個衙門派了捕快去井酒街拿人,當然這些捕快已經被他收買,碰到許少安便會將他追捕送進大牢。按照大羽的刑法,這種強奸傷人的罪行,少說也要判個斬監候。


    這是要將許少安往死裏弄,一點也沒想過事情若是被揭穿的後果。


    其實那一對父女本不願做這種事,隻是被吳磊威逼,而後又重金誘惑,才無奈答應了此事。


    隻覺對這個叫做許少安的人有愧,隻求他死後不要怨自己父女二人,要怨就怨吳磊這人實在太過歹毒。


    吳磊一臉邪笑,心道我看你怎麽死,竟然敢戲耍我,害我在一眾平湖才俊的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


    阿姐說這個許少安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是你再怎麽變化,也逃不掉我對你的報複。


    隻要你進了大牢,我就有辦法將你弄死,在開堂審問之前!


    隻要把你弄死,就可以來個死無對證,你即便是死也要背上一個強奸犯的罪名,讓世人唾罵。


    但願你在九泉之下不要再招惹像我這樣的人。


    想到這裏,吳磊心中那一些於蘇家以文會友時淤積的鬱結似乎消散,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快意。


    這家夥是蘇小姐的未婚夫。


    但如果他死了,蘇小姐的未婚夫就會是別人。


    如果可以,吳磊覺得這個人可以是他。


    他真的很喜歡蘇夢瑤,這種喜歡甚至有些瘋狂。


    許少安,你就去死吧。


    然而剛回到酒館的許少安忽然止住了腳步,看著這四個捕快,有些好奇。


    這些人要幹什麽?許少安尋思著,這些衙門的家夥跑到我小酒館門口幹嘛?是我這酒館裏出什麽事了嗎?


    有心想要詢問,卻被捕快們攔住了去路。


    其中一個領頭的捕快手拿著一紙公文,看著許少安道:“你就是許少安?”


    許少安的眼睛滴溜溜轉,心想是不是自己幫助周小蝶這個逃兵惹來麻煩了?但不可能啊,這事才發生不久,再說除了他也沒有別人知道周小蝶是逃兵啊?


    排除了這個可能,許少安有些拿不準了,他尋思著應該不是什麽好事,看這些捕快凶惡的臉色就知道,自己怕是攤上事了。


    至於什麽事?


    許少安問道:“幾位官爺,我就是許少安,不知找在下何事?”


    一個年輕的捕快義憤填膺的道:“你做了什麽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許少安想起前世電視劇裏警察審問犯人時第一句就是這麽一句,這讓他不由得啞然。


    就這種提問,要是心裏有鬼的人就會被對方炸出來,對方極有可能並沒有對付你的由頭,可這麽一炸就有了。


    許少安隻好搖頭,一問三不知。


    那捕快見許少安不上當,又道:“這個月三月初八你去了平湖東嗎?”


    “嗯,有去過。”


    許少安記得那日正是蘇家以文會友的日子。


    “我再問你,你去了平湖東之後,有去過樂平街的老劉頭家嗎?”


    許少安搖頭:“沒有去過。”


    許少安一雙眼微眯起來:“這劉老頭是誰?”


    年輕捕快臉色深沉,“少給我裝蒜!”


    他伸手指著許少安喝道:“你光天化日之下私闖民宅強奸良家婦女,還打傷了人意圖謀財害命,有人一紙訴狀把你告訴了衙門,我等奉命帶你回衙門交由刑房大人過堂審理。”


    “許少安,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橫豎都是二酒館外的動靜鬧的很大,隻是這麽一會兒就吸引了一大群人來,指指點點的看著這幕。


    這都是巷子裏的街坊,聽見捕快們的說辭,這些街坊的臉色都大變,都知道許少安沒什麽本事,是個莽夫,卻沒曾聽聞他還是這麽的一個壞人。


    強奸良家婦女,還意圖謀財害命!


    有人不禁驚呼,“這可是要砍頭的重罪啊,許少安怎麽作出了這樣的事?”


    “我就說許少安不是什麽好人。”


    “這種莽夫,一衝動就會做錯事,我看許家書香門第怎麽會出這樣的人,簡直給許家丟臉。”


    “我倒是不信許少安會做這樣的事,他雖然好勇鬥狠,但是從來也沒聽說弄出過人命,再者,據我觀察,許少安並不是好色之人啊。”


    也有對許少安頗為了解的鄰居得出了她們的見解。


    “可人家官爺這樣說,不會有假吧?再說人家一紙訴狀,指名道姓的說是許少安,這事誰敢亂告,在大羽誣告可是要反坐的。”


    “人不可貌相啊,這許少安平時或許裝的很好,但總有暴露的一天,紙畢竟包不住火,這不就暴露了嗎?”


    “……”


    酒館門口聲音很大,以至於在酒館內等許少安回歸的吳綺羅也聽見了門口的喧嘩。


    她看向丫鬟:“雪妍你去外麵看看出什麽事了?”


    “是,小姐。”


    雪妍走了出來頓時一愣,她看見兩個捕快正摁著腰間的刀,這是要拔刀的節奏,而他們的目標是許少安。


    許少安哪裏能束手就擒,這幾個捕快來的甚是蹊蹺,還有那一紙訴狀,強奸良家婦女,意圖謀財害命?


    這簡直就是栽贓陷害!


    不行,我絕對不能被他們抓住,我得逃走。


    可逃到哪?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得出了結論。


    這個時候也隻有二叔能救我了,他的目光所向是那片滿是桃花的桃花山,桃花深處的梅蘭書院或許能讓他避上一避。


    相信以二叔的影響力,肯定能幫他揪出陷害他的幕後黑手。


    “別碰我!”


    許少安一個老驢打滾,從四個捕快的包圍圈逃了出來。


    “這事擺明了栽贓陷害!”


    “老子才不管是不是陷害,你有什麽話去跟知府老爺說。”


    “要去衙門也不是不可以,可否讓在下先去見見家叔?”


    領頭的捕快很不耐煩,眉頭皺起,“少廢話,要麽老老實實跟我走,要麽我們胖揍你一頓再把你拖走!”


    那年輕捕快卻疑惑道:“你家叔是誰?”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許少安真想把這個領頭的捕快眼死,他將目光轉移到年輕捕快身上,“家叔是梅蘭書院的院正雲清先生。”


    這些捕快顯然知道雲清先生的大名,都愣了一下,年輕捕快卻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廢物許少安呀,我還尋思著這訴狀中的許少安是哪個許少安呢。”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這些捕快實在沒想到他們要捉拿的人就是平湖城那個頗有名聲的許少安。


    許少安之所以出名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有個有名的叔叔。


    捕快們隻是按照上麵交待的地點和畫像前來拿人,其他的卻是不知。


    這時知道許少安的身份,倒是和氣了些,領頭的道:“許少安,你可以讓人去通知雲清先生,但你必須先跟我們去衙門。”


    許少安陰沉著臉:“在見到我二叔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們走的。”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捕快拔出了刀,看向了年輕捕快:“張三,拿人!”


    那個叫張三的年輕捕快“鏘”的一聲也拔出了刀,隨著他的刀拔出,身後兩個捕快也拔刀,兩聲“鏘”響,瞬間讓場麵氣氛降到冰點。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酒館內傳出。


    “且慢!”


    幾個捕快紛紛轉頭,便見雪妍一臉傲嬌的神情,兩隻眼像是在看一群垃圾似的。


    年輕的捕快卻像是見到了尤物似的,雙眼一亮,心想這妞真俊,難不成是這許少安的什麽人,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酒館裏。


    他咧嘴一笑,“……這位姑娘,你是這許少安什麽人啊?”


    “你管我什麽人?”雪妍鼻孔朝天看人,讓人感覺不爽,心想著這妞什麽玩意,這麽高傲的嗎?到底什麽背景,看著裝扮像是有錢人家的丫鬟。


    “我可告訴你們,我家小姐說了,你們別動許少安。”


    領頭的捕快皺眉道:“你家小姐是誰?”


    外麵看熱鬧的街坊越看越覺得有意思,這許少安的酒館裏怎麽還有女人?


    許少安這是金屋藏嬌?


    這姑娘倒是挺俊的,就是有點看不起人的樣子。


    這姑娘說她家小姐,難道她家小姐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嗎?


    許少安什麽時候傍上有錢人家的小姐了?


    此刻酒館斜對麵的一處客棧二樓,吳磊的身子探出窗來,他的視線落在了雪妍身上,心中一驚:“這不是雪妍麽,她怎麽在這裏,若是她在這裏,那麽說阿姐也在這裏!”


    吳磊心中咯噔一下,這事怎麽把阿姐也牽扯進來了,真他娘扯淡啊。


    吳磊雙眼都快冒出火來,這幾個捕快辦事怎麽這麽不利索,抓了人就走啊,跟他囉嗦什麽?


    許少安這時有些懵。


    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吳綺羅的丫鬟嗎?這麽說這個吳綺羅還在酒館沒走,她竟然在這裏等他?


    可她在這裏等我幹什麽?我有什麽值得她等的?


    難道是為了那一百兩?


    不對,應該不是這個,難道是為了我故意讓她弟弟出醜的事?


    如果是為了這事的話,她阻擾我被捕快帶走是幾個意思?若是想報複我,直接讓我被捕快帶走就是。


    所以,她不是來報複我的,她是來幹嘛來了?


    一下子,許少安想了很多。


    就在許少安胡思亂想的時候,雪妍又一臉蔑視的開口了,指著領頭的捕快和年輕捕快:“你們倆來一下。”


    年輕捕快看了眼領頭捕快,領頭捕快點了點頭,隨即跟身後的另兩個捕快道:“你們倆給我看緊他,可別讓他跑了。”指著許少安。


    領頭捕快和年輕捕快走到雪妍身前,就見雪妍自袖口掏出一個令牌,令牌上刻著兩個字“慶王”。


    兩捕快看見這麵令牌頓時都一驚。


    這是慶王府的人,這麽說…這酒館裏頭的小姐是慶王府的人?


    領頭的捕快向著雪妍躬身一禮,“屬下不知道許少安是慶王府的人,隻是有人狀告他……”


    “回去告訴你們大人,許少安的事情我慶王府會調查清楚,就不勞你們了。”


    領頭捕快沉吟片刻隨後點頭道:“是。”拉扯著年輕的捕快就走,轉眼間就走到了街角,轉角就不見了身影。


    圍觀的群眾都驚呆了,這是怎麽回事?


    許少安的臉上滿是狐疑之色。


    這吳綺羅到底什麽背景,對了…


    許少安忽的想到了什麽,這吳府據說跟慶王有什麽關係。


    慶王府好大的能力啊,竟然能左右公差辦事?


    斜對麵客棧的吳磊看著這幕一臉苦笑。


    阿姐啊,你怎麽還保許少安這個混蛋?


    見狀,許少安走進酒館,從雪妍身邊走過,他發現這個雪妍什麽時候都是用鼻孔看人,真的好傲慢。


    走到了後院天井,就發現吳綺羅一臉好奇的看著天井下方那個蒸餾器,這是許少安讓鐵匠訂做的,下麵一個大鐵鍋跟蒸餾器嚴絲合縫的結合在一起。


    搞不懂吳綺羅的來意,但對方剛才施以援手,許少安不由得躬身一禮,“多謝小姐援手。”


    吳綺羅並沒有看許少安,因為她感覺她的臉有些滾燙的,怕自己臉紅被許少安看見。


    若是許少安知道這位吳小姐是因為最近他的那些詩詞的原因來找他的,他估計會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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