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巧巧的敘說,楊老頭先是喚了丫鬟去冰窖取冰,而後道:“春滿園的事,爹都知道。”


    “隻是,巧兒你為何過來隻是說這些爹知道的事,以巧兒你的性子,是不是還有爹不知道的事沒說?”


    楊巧巧點了點頭:“在那場鬧劇結束之前,祝家那位才子問了許少安一句話。”


    “什麽話?”


    “祝公子問許少安,你剛才說你並非我等想象的那種人,可為何成為了懸鏡司的走狗?”


    “許少安的回答,當時並沒有多少人在意,以為是他敷衍的借口,連明源都是這麽認為。”


    “但那祝公子卻當真了,還為此羞愧不已。”


    楊士仁被勾起了好奇心,“哦”了一聲,“許少安是怎麽回答的?”


    “他說,誰說懸鏡司裏的人都是壞人了?”


    “你可知懸鏡司的命名來源於明鏡高懸四字,寓意公平公正?!”


    “你們難道就不能覺得,我加入懸鏡司是為了撥亂反正呢?”


    楊士仁眼睛頓時一眯,仿佛從些話裏嗅到了什麽。


    作為懸鏡司的人,慶王的心腹,竟然就這樣在人前說了這樣的話,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足以讓人警惕。


    他心想著,就在昨晚,在太學院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則謠言,若謠言是真,許少安當真是蘇家甚至是攝政王的棋子,那麽……


    許少安的撥亂反正,極有可能是真。


    這樣說來……


    楊士仁正思緒中,楊巧巧打斷了他的思緒:“爹……女兒覺得,這個許少安或許不是咱的敵人。”


    楊士仁忽的又想起了之前下屬稟報的一件事,事關之前刺殺平湖城懸鏡司鏡衣使的事——


    之所以能夠極快的確認平湖城懸鏡司鏡衣使的身份,是因為懸鏡司內部有人散出了消息。


    這麽說來,懸鏡司內部有人要殺許少安?


    難道這許少安入懸鏡司當真是為了撥亂反正?


    想到這裏,楊士仁點了點頭,“此事,暫時還是別那麽早下定論,且再看看就知。”


    “前些日子報上來的南越的那位隨珠公主,以及那位被南越譽為半聖的盧白頡,率領南越學子來咱大羽進行學術交流。”


    “大羽的文人,甚至太學院的那些大儒們都覺得南越這次是想借著中秋文會,來咱大羽踢館子來了。”


    “南越這次來勢洶洶,據說有幾位盧白頡的弟子,皆是驚才絕豔之輩,揚言要將大羽才子都踩在腳下。”


    “他們可不是信口雌黃,而是當真有這個自信和本事,南越如今文風鼎盛,而我大羽卻是日漸式微,不複當年。”


    “許少安的詩詞了得,在李長山那老匹夫的宣傳下,成為了大羽第一才子。”


    “昨晚太學院出了那則謠言,太後聽了立馬就慌了,一大早就讓皇上下了一道聖旨,讓許少安參加這次文會,就是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這可是事關攝政王對於太後是真忠還是假忠的大事。”


    “這也是事關許少安入懸鏡司的真實目的!”


    “所以,一切等中秋文會,可自見分曉。”


    楊巧巧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聽楊士仁道:“爹覺得,這一次南越使團來者不善,一來是想在文壇上壓過咱大羽,二來是來探探我大羽的虛實。”


    “文壇上壓過我大羽,爹倒是無所謂,但爹在意的是,咱大羽的現狀,會被這位精明的公主和那位半聖瞧了去。”


    楊巧巧一驚,據她所知,大羽建立以來,大羽與南越國一直是和平相處,從來也沒有發生過戰爭。


    “爹這麽說,難道南越也同那匈奴一樣,窺視著大羽江山?”


    “之前慶王想要以和親的方式,與那位冒頓單於達成和平協議,事情都已經在進行了,哪知攝政王又忽然跑出來攪局……”


    “說什麽今年冬就要起兵與匈奴決戰於九山城,還說慶王是老糊塗了,竟與異族做這樣的交易,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死了都無顏見列祖列宗。”


    “巧兒,你可不知道,攝政王把慶王氣的麵紅耳赤的,簡直叫人大快人心。”


    楊巧巧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聽楊士仁道:“攝政王現在對慶王似乎越發不能容忍了,這對我們是好事。”


    楊巧巧點了點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楊士仁“嗯”了一聲,這會兒有下人捧著一大碗冰塊來,將冰塊加入了涼茶壺中,隻是頓時間茶壺的壺壁就出現了冷凝的水珠。


    楊士仁倒了兩杯冷茶,一杯給了楊巧巧,一杯給他自己。


    兩人都迫不及待的喝了一杯,一杯清涼下肚,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愜意了。


    楊巧巧想要再喝,卻被楊士仁勸道:“這冷茶不宜喝太快。”


    楊巧巧那張說不上好看的臉,露出了些許羞澀,點了點頭。


    這會兒見爹的目光忽的飄向了窗外,看了半晌窗外風景的楊士仁笑了笑,而後道:“對於許少安的刺殺任務暫時停一停,找機會讓明源跟許少安接觸接觸,就說爹想要跟他見上一麵。”


    楊巧巧眉間微蹙,“刺殺任務暫停倒是沒什麽問題,但這個時候要見許少安,怕是不合時宜?”


    “爹沒說這個時候,爹說的是合適的時候。”


    “那就要等到文會後了。”


    “那就等到文會後,希望許少安有那個命能讓我等到!”


    ……


    蘇家別府,花園中。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從楊左宗的背後拔出,他的臉上略帶欣喜的笑容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寒霜。


    他在想出手的力道該把握在幾成?


    他原本是用槍的,但他也會用刀,隻是用刀不如用槍那般細膩精準,這力道自然也把握的沒槍好。


    他起跑,單腳用力一蹬,隻聽“砰……”的一聲,蹬腳的那塊青石板磚頓時碎裂。


    他的身子陡然起飛,在飛起來的那刻,單手握刀改雙手握刀,高舉在頭頂向著一名老太太帶來的蘇家護衛劈了過去。


    永安郡主仍舊在樹蔭下看著,楊左宗拔刀砍人的這幕,身姿瀟灑,她忽然感覺有點帥。


    此刻日已西斜,楊左宗一人一影一刀,璀璨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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