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觀西這一劍直指楊左宗胸膛,而楊左宗這一刀也徑直向他腦袋而去。


    這是以命換命的打法,見楊左宗眼中滿是冰冷,仿佛命不是命。


    程觀西神情一凜,他的身子就地一滾,隨身一劍也收回,而後在起身時橫掃一劍,這一劍掃中了楊左宗的刀,但劍勢卻弱了幾分。


    刀劍相交擦出火花四濺。


    隨即刀與劍接連數次交鋒,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楊左宗這種不要命,一往直前的打法,不僅叫許少安震驚,在暗處偷偷看著這幕的永安郡主就更是震驚。


    楊左宗想要與程觀西以命換命,程觀西哪裏能讓他得逞,他楊左宗不惜命,自己還想留著這條命逍遙人間呢!


    隻是他若非如此,也無法將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楊左宗對他自己這麽狠的嗎?


    楊左宗一步步向前,程觀西一步步後退。


    刀速越來越快,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大刀闊斧,而是變得很有細節,落刀如抽絲剝繭,將程觀西的防護一點點的撕開。


    楊左宗滾刀欺身,刀尖由下往上一撩,程觀西連退五步,那刀尖將他肚皮前的衣服撕開一道口子。


    隻是與此同時,程觀西的劍卻刺中了楊左宗的右邊肩胛骨。


    如此急功近利的攻勢,難免破綻百出,殺敵八百是自損一千。


    程觀西並沒有因為這一劍得逞而得意,反而眉頭緊皺,神色越發凝重。


    因為他知道,下一次自己就不是被劃開衣服那麽簡單,可能是被刀開了肚皮。


    雖然對方可能死在他的劍下,但他實在不願因此受傷,而且極有可能是重傷。


    兩人打的是越發不要命起來,估計是楊左宗這副不惜性命的打法,激起了程觀西的血性。


    刀光劍影中,許少安看見的是血濺如血珠落地,星星點點。


    永安郡主這會兒整個人都傻眼了,當他看見楊左宗肩胛骨被程觀西一劍洞穿,頓時一臉的擔憂,心想這傻子,怎麽這麽不要命了?


    兩人來往之間,招招要命,可招招又被對方險之又險的避開,看在永安郡主眼裏,那就是一個心驚膽戰。


    生怕楊左宗一個不小心沒躲開就被一劍給嘎了。


    她從來沒想過楊左宗還有這樣的一麵,這樣的勇武,這樣的無畏!?


    她此刻都分不清地上哪些是楊左宗的血,哪些又是程觀西的。


    隻因這會兒楊左宗以大腿一處劍傷,換了對方胸口一刀。


    許少安想要上去幫忙,隻是兩位高手過招,以他的實力,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進場,隻怕會幫了倒忙!


    就在這時,一人翻牆而來,圓滾滾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球。


    來人雙腳落地時,發出一聲沉悶聲響,緊接著就見他縱身一躍就是幾丈高,如一顆隕石一般落在了楊左宗與程觀西之間。


    這顆球許是練了類似金剛罩鐵布衫的功夫,兩人一刀一劍所造成的劍罡刀罡都被他的身體彈開,好生蠻橫霸道。


    楊左宗與程觀西各自向後倒退而去。


    許少安驚訝於忽如其來的變故,琢磨著來人是敵是友時,卻見花園裏又來了一人。


    這是一位老嫗,與黎秋水不同的是,這位是一身嬤嬤打扮,她一手插腰,一手拎著一張絲綢做的手帕。


    絲帕自然垂落,微微晃動。


    她站在程觀西的身邊,一臉慈祥的看著那位五短身材的球。


    “魯球兒,你是來幫許少安的?”


    魯球兒看著這老嫗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臉相待,說道:“回稟容嬤嬤,魯球兒不是來幫許少安的,隻是過來給程觀西傳個話。”


    “容嬤嬤您呢,你來這兒幹嘛?”


    容嬤嬤“咯咯”笑了起來,這笑聲尖銳,聽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老奴就是過來看看,老夫人交待過了,如果有比程觀西還厲害的人來阻擾,就讓老奴出手。”


    “想不到攝政王這麽快就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攝政王讓你帶什麽話來了?”


    “滾!”


    魯球兒很認真的一句,讓容嬤嬤臉色頓時一沉,心說好你個魯球兒,竟敢這樣與我說話?


    可隨後魯球兒臉上那副認真的表情讓她恍然,“這個“滾”字,難不成就是攝政王讓他帶來的話?


    “……”容嬤嬤想到這裏,陰沉的臉上多了幾分陰鷙,這個“滾”字,她還當真不得不聽。


    “既然攝政王讓滾,那就隻能滾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依舊站在涼亭裏的許少安,對著程觀西說了一句:“走吧。”


    這兩字一出,程觀西是如蒙大赦,看著那位死戰不退,視死如歸的楊左宗,他心說這家夥就是個變態。


    以後說什麽也不招惹眼前這家夥了,看見他有多遠躲多遠,除非哪天自己有了一劍就了結這廝的能力。


    原以為這件事因為魯球兒的一個“滾”字,不對,應該是攝政王的一個“滾”字落下帷幕,卻不料楊左宗一場戰鬥下來,還沒打過癮,說了句:


    “生死未分,就想走?”


    許少安是一臉的無語,這特麽的是裝上癮了?


    不過有一說一,這會兒楊左宗看上去真的很高冷霸道。


    他哪裏知道,楊左宗一場戰鬥下來,心中有悟,唯有在實戰中加深這份感悟,若是就此罷手,怕與之失之交臂。


    “今日,你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躺著離開。”


    這句話從楊左宗的口裏說出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但這句話在這一瞬間讓這裏鴉雀無聲。


    這也……不知道說楊左宗是無腦還是勇猛的在場眾人,聽著他擲地有聲的話,各個都覺得有些愕然。


    蘇老太君身邊的容嬤嬤都已經因為那個“滾”字低頭認慫,可這個小子卻不會見好就收,咋的,這是真要把自己這條命交待這這裏,才甘心?


    許少安想說些什麽,但見楊左宗雙眼中的那份火熱,忽的明白過來,這家夥……有著他自己的道!


    他這會兒……是在證道!


    他話音剛落,就見他手中大刀再次舉起。


    他渾然不在意眼前這個人實力比他要高出一個等級,也不在意這個人會讓他身死道消。


    他就這麽一刀向著程觀西劈了一去。


    人沒倒下,怎就能收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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