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喜歡許少安喜歡到了什麽程度,才會做到這一步,也沒見太後召見了攝政王後,又親自將攝政王送出宮的。


    而且有侍衛說,太後送許少安出宮的時候,那張臉上還堆滿了戀戀不舍之情。


    這就讓人想入非非了,不過皇家之事,誰又敢多嚼舌根,隻道是太後那娘們看中了許少安的才學,寄希望許少安能在今日中秋之夜大放異彩,因此才這般殷勤對待。


    雨,如人們希望的那樣停了。


    雲散的也很快,露出了湛湛青天。


    所以今夜注定能看見那輪圓月。


    所以,今夜注定會有一些讓人值得期待和銘記的事情發生。


    都亭驛中,盧白頡望著那湛湛青天出神。


    “老師,如此說來,那太後召見許少安並非好心,而是想弄清楚心中的猜測,這會兒沒有殺那許少安,是因為今晚的中秋文會還用的著他?”


    隨珠公主一席紅衣立在盧白頡的身旁,也看著那湛湛天空忍不住道。


    過了片刻,盧白頡一捋長須悠悠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大羽太後對於許少安有必殺的原因。”


    “……太後會在今夜文會過後就動手?”


    “應該不會有意外,之所以召見許少安也是太後想更好的掌握許少安的動向,必要之時動手殺之。”


    盧白頡又沉吟了片刻,又道:“實在是昨夜這封由青州寄過來的信,太讓人匪夷所思和震驚了。”


    “為師到現在都沒法相信,這許少安竟然是靖王妃之子,這樣說來,這許少安才是大羽正統才是。”


    “隻是為師有些疑惑的是,陸逞遠即便到死都沒有寄出的信,竟然在這個時候,由他的後人寄到了京城,還偏偏在昨夜寄到了京城。”


    “若非楚臨淵昨日被太後深夜召見,楚臨淵又讓人給為師送來了這則消息,為師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這個小舅子,之所以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也是有深意的。”


    “他很看重許少安。”


    “可若那封信中所言非虛,那麽我那小舅子與許少安就是殺父仇人,許少安得知這個事後,或許會跟他翻臉。”


    “許少安的確是個人才,而且是個大才,楚臨淵惜才可又顧慮太多,殺心與存許少安之心各有一半,因此才告於我知!”


    “若是咱南越國手中有著大羽皇室血脈,以此為把柄,就現在大羽國將不國之情形,將來大羽分崩之時,咱越國執此把柄揮師北上,便能出師有名!”


    “楚臨淵便是這麽一個打算,他惜才不願許少安死,可又怕許少安來找他尋仇,唯有將許少安弄到南越當質子,才是最好的結果。”


    隨珠公主嘴角一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樣也順了本公主的心思,楚臨淵若是真將許少安送到本公主手中,本公主一定會如他心願的。”


    “畢竟他想保許少安一命,本公主也不想許少安死!”


    “許少安雖然長的不咋地,但人卻是本公主欣賞的,上次說好了要招他做駙馬,本公主正愁怎麽讓他愛上本公主……”


    “話說先生,煙鎖池塘柳的下聯想出來沒有?”


    盧白頡沒好氣的看了眼隨珠公主,而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隨珠公主歎息一聲,“還得讓許少安來告訴我,這下聯為何啊!”


    ……


    ……


    此時的慶王府。


    琥珀亭前的慶王殿下看著琥珀湖中的景色有些出神,這雨後琥珀頗有些煙波浩渺的水墨畫卷之色。


    在他的旁邊站著一位白袍,戴著銀色麵具之人。


    慕晨也看著琥珀湖的景色。


    隻是他的眼中並沒有慶王眼裏的水墨畫卷,有的隻有如這水煙嫋嫋一般的淡淡憂傷。


    “天快黑了!”


    西邊天際除了還有一絲餘暉,東邊已是烏藍一片。


    他將視線收回,轉頭看了眼慶王,說了句,“你就不怕明鏡台真的被那些魔教徒給一鍋端了?”


    慶王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個,而是指著琥珀湖中的浩淼煙波說了句,“不知道為何,秋天總能讓我有所觸動。”


    “就是秋天的那種蕭瑟和落寞之意……”慶王轉頭看向慕晨說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以前年輕的時候就總是有所感觸,到了現在遲暮的年紀,這種感觸就越深了。”


    慶王轉頭看向了慕晨,這才回答了慕晨之前的問話。


    “我早有部署,若是他們真敢來,怕是有去無回,所以沒什麽好擔憂的。”


    “再說,不是有你在嗎?”


    慶王看著這白袍麵具的慕晨眼裏忽然流露出了一些疑惑的光芒,轉頭又看向了琥珀湖。


    “我知道一個人,如你慕晨一樣有著這種不著痕跡的算計之才,當初一手策劃了安岩之亂……”


    慕晨對此沒有說話,慶王卻接著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這煙波浩渺,隱隱綽綽,如霧中花水中月叫人看不真切。”


    卻不知是在說眼前的景色,還是在說策劃了十八年前安岩之亂的那人,還是身邊的這位慕晨。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鍾鼓,現在更是知道,你在那時是故意讓我知道你是鍾鼓,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容易就相信了你!”


    “因為我知道當初安岩之亂後,我那皇兄想要殺你,我那侄兒玉王更是要殺你而後快,好卸磨殺驢,毀屍滅跡!”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便讓你做了我府中幕僚,當然這裏頭也有想要利用你的地方。”


    “這也是本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原因!”


    “可今個兒一大早,我忽的發現,我對你的態度,或許就是你算計好了的!”


    “你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可你看準了我不會說穿!”


    “而後跟我演了幾年的戲!”


    “不愧是鍾鼓啊,也不愧是慕晨啊!”


    慕晨沒有回答。


    但這張麵具底下的那張臉,卻是嘴角一翹。


    可他沒有說話,便是最好的回答了,慶王看著慕晨玩味的笑道,“可我今早上忽然間的靈光一閃,卻是你慕晨沒料到的吧?”


    慕晨不置可否,但他卻有料到慶王忽然了然一切的時候,因此麵具下的嘴角依舊上揚著。


    “這些年來,本王自問待你不薄,當然對應你的才能,本王對你的好那是你應得的。”


    “可拋開利益往來不說,就說說這幾年的香火情分,慕晨,你能不能跟本王說個實話,你待在本王身邊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以前我總覺得你是為了報仇!”


    “但現在,我覺得應該不止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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