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鵲巧掐著腰道:“您沒瞧見她趾高氣揚的樣子嗎?要不是您在旁邊震著,我看她都要站起來打我們母女了。”


    說著,她又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就是攀上個高枝嗎?值什麽?等我入了宮,看我怎麽收拾她!”


    吳夫人趕緊安撫女兒,“快別生氣了,咱們現在讓她壓一頭,以後總會找回來的,何況你父親還在,怎麽可能讓她欺負了去呢?”


    她轉頭看向許昊誌,“老爺,你說是吧?”


    許昊誌也心裏窩著火,被這母女倆一攛掇就更是火冒三丈,惡狠狠的道:“那是自然,這逆女是越來越猖狂了,從見我到現在,她可曾叫過一聲父親?實在是沒教養!跟她死去的媽一個死樣!”


    吳夫人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拍著許昊誌的胸口順氣道:“老爺別氣惱,當心自己的身子。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讓皇上接咱們巧兒進宮,隻要進了宮,你做了嶽丈,還用看他秦相離的眼色嗎?”


    秦相離都不算什麽了,那許雙柳就更啥也不是了。


    許昊誌冷靜了半晌,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裏麵的事,咱們不僅要把巧兒送進宮,還要讓秦相離沒有好果子吃,現在先讓逆女得意一陣,以後有她受的!”


    吳夫人和許鵲橋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見到了滿意的答案。


    ……


    許雙柳隨著原主的記憶往院落走,隨著地方越來越偏,秦相離不由得發話了。


    “你要帶本王去哪?”


    “當然是我的院子。”許雙柳理直氣壯的道,“應該快到了,你別急。”


    秦相離一挑眉,“應該?”


    許雙柳感覺自己說漏了嘴,趕緊往回找補,“我嫁入王府也有一陣子了,相府改變有點大,我都快不認識了,隻能跟著記憶走。”


    秦相離沉默著,沒有說話。


    須臾,許雙柳腳步一停,抬手指了一個破敗的院落道:“就是這兒了。”


    秦相離皺起眉,一邊跟著她往裏走一邊道:“你就住這?”


    這院子實在是簡陋,就算不髒也連下人房都不如。


    院子裏的牆已經倒了一麵,上麵掛著斑駁的牆皮,並且長滿了雜草和蜘蛛網。靠著牆角的地方有一口老井,看起來已經幹涸了許久。


    唯一的房子是用灰磚砌得,還沒走近就能肉眼可見的看到從房頂往下掉的土,窗子隻用白紙糊了幾層,好多已經被雨水侵蝕爛掉了。


    許雙柳坦然的點了點頭,“是啊,沒出嫁之前就是住在這。”


    走進屋裏,更是狼狽不堪。


    秦相離還沒進門,便覺得一道極小的黑影向自己躥了過來。他想都沒想抬手擲出一枚飛鏢,死死釘在黑影上,待看清了才發現不知是哪兒來的老鼠。


    再抬頭環視四周,隻見房梁的一邊已經掉落,架在土炕上,在屋子裏形成了斜斜的一道‘裝飾’。


    炕上的被子被老鼠啃咬後露出許多棉花。靠邊的牆上放著長短腿的梳妝台,短腿一角以石頭墊上,勉強沒倒。


    許雙柳望著都不由得歎了口氣,她隻知道原主過的苦,卻沒想過她一個堂堂相府千金,過的還不如尋常老百姓。


    秦相離也明顯未曾想屋子裏是這般的情形,不由得蹙眉問:“你確定沒走錯?”


    他從生下來就是豪門貴子,一食一用且不提多奢靡,可總是精細的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房屋。


    許雙柳噗嗤一笑,“我自己的院落,還能走錯?”


    她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走錯。”


    不過這樣也好,等以後她報複相府一家的時候就更有了置他們於死地的理由。


    可,都是以後的事,現在嘛……


    許雙柳尷尬的撓了撓頭,“你看,這裏也沒有坐的地方,早知道就讓你去廂房歇著了。”


    秦相離難得見到她也有不好意思,好心情的勾了下唇道:“你不就是故意引我來看的嗎?反而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他閑逛似的走近破舊的梳妝台,拿起上麵一支已經落滿灰的素簪在手裏轉了轉。


    許雙柳也知曉瞞不過他,揉了揉鼻子道:“讓你看是一回事,沒什麽可招待是另一回事,這兩者不衝突。”


    她走到門口,想招呼相府的下人給收拾一二,卻被秦相離快了一步。


    “還愣著做什麽?讓你們來看風景的嗎?”


    淡淡的一句話,嚇得攝政王府的下人渾身一凜,趕緊進來打掃起來。


    許雙柳偷偷捂嘴笑了笑,轉身湊近秦相離身邊,道:“幹嘛不用相府的人,真便宜他們偷懶了。”


    她又拽了拽秦相離的胳膊,“咱們出去吧?這裏好多灰哦。”


    秦相離斜眼瞟了她一眼,從善如流的走了出去。


    許雙柳甫一出來便深深吸了口氣,感歎道:“再多待一會,我可能就要被熏暈過去了。”


    倒不是有多大異味,隻不過是長久破敗的灰塵和發黴的味道。


    秦相離淡淡的道:“你嫁入王府之前,本王聽說你是相府最受寵的女兒?且許丞相當你是掌上明珠?”


    許雙柳呼吸一頓,嗆的撕心裂肺,咳嗽起來。


    倒是忘了這茬,當初嫁給他,為了身份匹配,許昊誌特意宣揚過自己是多麽多麽被重視。


    如今一鬆懈,就說漏了嘴。


    她尷尬的陪著笑,道:“是、是受寵啊,不過都是他們一廂情願,我這個人比較簡樸,不喜歡奢靡,所以特意請示了父親搬來此處,感受一下民間疾苦。”


    秦相離望著倒塌了的牆,雲淡風輕道:“原來王妃還有此等美德,那回了府上,咱們也弄一處,隻不過王府處處精致,若想感受疾苦,就隻能睡牛棚了,還請王妃笑納。”


    “這……就不用了吧?”


    許雙柳苦著臉,為自己找補:“我已經感受過了,深知百姓不易,所以在此,本王妃要代替千百勞動人民感謝攝政王的英明神武,帶我們早日脫離苦海。”


    “嗬嗬……”


    秦相離被她逗得忍不住發笑,揶揄道:“你確定嗎?”


    “確定確定!”許雙柳躥至他身邊,抬手就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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