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冷笑道:“你也是男人,男人什麽樣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感情能維持多久,能重幾分?你沒聽說皇上把一個青樓女子安排在宮外嗎?”


    官員一愣,半晌道:“確實聽說了,但那也隻是傳聞,做不得數吧?”


    蘇遠山看向遠處,歎息般的說了一句:“作不作數都先防範著吧,這天下也未必就隻有嫋嫋是女子。”


    ——


    “哐!”一個椅子飛了出去,正好砸在書架上,椅子應聲而碎,書架也轟然倒下,裏麵珍貴的藏書掉了一地。


    掌事太監害怕的趕緊跪了下來,哭喪似的道:“陛下息怒啊,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葉振蕭插/著腰站在禦書房中間,胸膛劇烈起伏的喘著粗氣。


    “全是廢物,全都該死!”


    掌事太監跪著爬到小皇帝的腳下,拉著他的龍袍顫抖的道:“陛下千萬消消氣,您若是氣不過,奴才這就帶著禦林軍去把太傅府圍了!”


    小皇帝一腳踹開太監,怒吼道:“你懂個什麽?!沒根的東西,也敢來朕麵前指手畫腳?!”


    圍?


    他拿什麽圍?


    恐怕他這麵剛動作,蘇遠山便會得到消息,帶領著一幹朝臣來禦書房外麵死諫了!


    他現在就像是困在籠子裏的野獸,就算是被逼到角落也無反撲的機會。


    掌事太監連連磕頭,“是是,奴才罪該萬死,隻要陛下消氣,您就是剮了奴才,奴才也甘願啊!”


    小皇帝的眼瞳浮現嗜血之色,陰狠的低頭看向他,“剮了你?”


    掌事太監對皇上這樣的狀態再熟悉不過,每次皇上露出這樣的表情,暗示裏的那位定然會被折騰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嚇得快尿褲子了,卻不敢動半分,隻蒼白著臉道:“是、隻、隻要陛下能消氣。”


    小皇帝猙獰的笑了起來,抬起腳掌踩在太監的手上,慢慢碾了起來。


    “你是朕身邊的太監,若是剮了難免讓人起疑,但是若受傷就說得通了,朕也會感念你的忠心,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說罷,腳上便加重了力道,用力的連額頭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


    “啊!”掌事太監淒厲的喊了一聲,隨即緊緊咬緊牙關,硬生生的忍著手骨碎裂之痛,直到嘴角因用力所流出鮮血。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小皇帝心頭的怒意終於稍微紓解了一點,他抬起腳放過已經血肉模糊的那雙手。


    太監已經疼暈了過去。


    小皇帝把手/插/進頭發裏,整理了一下掉落的碎發,仰著頭在滿是狼藉的禦書房轉了一圈,隨即頓住腳步,轉頭看向屏風的方向。


    須臾,他似找到了什麽好玩的玩具一般向屏風後走去,步伐甚至有些迫切。


    在打開那扇幽暗的門之後,他輕盈的順著樓梯走下去,對著已經腿骨碎裂堆坐在牆角的人道:“巧兒,朕來看你了,許久不來你是不是都想朕了?”


    躺著的人本來還在睡夢中,卻在聽到聲音後猛然驚醒,她麵色青白已無人色,身子骨瘦如柴,瞪著一雙突兀的大眼驚恐的看著小皇帝。


    這是人間地獄,而他是世上魔鬼!


    他披著人皮,卻比厲鬼都恐怖。


    ——


    許雙柳聽秦相離說了朝中發生的事,不由得感歎道:“這蘇遠山也是個拎不清的,以為自己做了國丈就真當自己是老丈人了,我看呐,按小皇帝脾氣,他定是沒好果子吃了。”


    兩人圍坐在飯桌邊,中間擺著碳爐涮著火鍋。


    最近天氣越發冷了起來,許雙柳頻繁的被秦相離“折騰”也沒什麽胃口,剛好北邊進貢了一批牛羊,便突發奇想的涮起火鍋來。


    秦相離從未如此粗獷的用過膳,一時也覺得新奇,不由得吃的比平日多了些。


    他夾了一塊魚片熟練的放在碗裏沾了點底料吃了一口才道:“葉振蕭的性子向來懂得隱忍,一時半刻不會做什麽,但蘇遠山萬景淒涼的種子已經種下了。”


    許雙柳想了想,忽而笑了起來,道:“反正算來算去還是你最雞賊,知道抓住機會,我原本以為你也就是坐山觀虎鬥而已,沒想到還能順勢鏟除異己,不虧是做大事的人。”


    秦相離一時間分辨不出她這話到底是誇人還是在打趣,便雲淡風輕的道:“葉振蕭小動作愈發多了起來,總歸要把事情控製在掌心才行。”


    許雙柳滿眼傾慕的看著他,“就喜歡你這運籌帷幄的樣子。”


    秦相離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聲道:“快吃吧,等會帶你去逛集市。”


    他發現許雙柳不同於其他的大家閨秀,相比珍貴的金銀玉器,她更喜歡市井小民的生活方式。


    所以自己也投其所好,空閑的時候便陪她出去逛逛,時間久了也覺得沾染了煙火氣的日子格外踏實。


    兩人用完飯便更衣走出了府門。


    此時的主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可許雙柳卻沒多做流連,極有目的的帶著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秦相離看著方向便知道小妮子是想見挽情了。


    到了小院門口,還不等進去便聽裏麵傳出了悠揚的笛子聲。


    許雙柳對他“噓”了一聲,兩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


    甫一進院,便看見果然是挽情坐在涼亭裏吹笛。


    曲調婉轉動聽,但細聽之下不難發現笛音裏帶著淡淡的蕭瑟和茫然之感。


    一曲終了,許雙柳捧場的鼓了鼓掌,笑道:“果然是當家花魁,這笛子吹的跟仙樂似的。”


    挽情驚喜的看了過來,快步走到許雙柳身邊,開心的道:“王爺、恩人,你們怎麽來了,快裏邊請。”


    許雙柳似閑庭信步般晃悠到亭子裏坐下,打趣道:“我若不來還不知道咱們挽情還有這樣的才藝,這要是換個地方,說不定還能當個頂流什麽的。”


    挽情當然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但對於恩人時不時冒出的奇思妙想和生僻詞已經司空見慣了,便赧然的道:“哪有恩人說的那般好。”


    她給秦相離和許雙柳倒上熱茶道:“王爺和恩人喝茶,現在天氣涼,喝點暖暖身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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