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神色愈發難看,眼中怒火燃燒,胸脯劇烈起伏著。她死死地盯著沈以謙,大聲嗬斥道:“沈以謙,你給我閉嘴!我做這一切,到頭來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好,為了整個沈家!你不但不領情,竟然還責怪起我來。你可真是個白眼狼!”


    沈夫人的眼眸中此刻同樣帶著慍怒和水霧。


    她滿心的一片苦心,在沈以謙的眼裏卻仿佛一文不值,這讓她如何不難過。


    沈以謙的臉上滿是苦澀的笑容,他微微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需要嗎?之前都不需要,往後更不需要。那些所謂的安排都是你們強加給我的。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往後世上再無沈大公子,隻有法號‘悟省’。”


    說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決絕與無奈。


    沈夫人聽完他的話,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片刻後,她的怒火再次湧上心頭,顫抖著抬起手,狠狠地甩上了沈以謙的臉頰。“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


    沈夫人自己都震驚了,從小到大,她從未打過沈以謙一次。因為他一直是那樣的優秀,樣樣出眾,就是別人口中的人家孩子。


    可如今,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要出家,甚至連工作都不要了。沈夫人的心同樣痛得如在滴血,她的嘴巴顫抖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痛心和無奈,也是對自己一片苦心被辜負的難過。


    而沈以謙,被母親打了一巴掌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但他的內心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他看著沈夫人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心中也有一絲不忍,但他知道,自己若不這樣做,就永遠無法擺脫那些強加給他的束縛。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被堅定所取代。


    “您就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吧,或者您跟老沈再努力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沈以謙沒有戴眼鏡,那原本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的臉頰上,那清晰的五指印觸目驚心,還帶著絲絲血絲,讓人心疼不已。他的眼眸中此刻隻剩下了空洞與麻木,仿佛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原本靠在門框上的他,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頹廢地滑落在地上。那曾經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助與淒涼。


    他悲涼地說道:“前麵三十一年,我從來沒有忤逆過你們。沈家想要的榮譽和顏麵,我沈以謙全部給你們拿回來了。可是到頭來呢?我連想和妻女在一起過平淡生活的權利都沒有。我乏了……從此您就當沒有這個兒子,您也沒有孫女,更沒有兒媳。您也省心了。”沈以謙的眼角,一顆滾燙的淚“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板上,仿佛那是他心中所有的痛苦與無奈的宣泄。


    沈夫人聽聞他的話,身體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痛苦,那是一種被兒子的話深深刺痛的表情。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的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紮,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傷害了兒子,但她也是為了沈家的未來著想。


    她看著地上頹廢的沈以謙,心中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湧來。她那原本雍容華貴的麵容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隻剩下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不放心的芙姨在樓下聽到動靜的那一刻,就知道沈以謙鐵定是挨打了。她趕忙拿著冰塊上了樓。


    就看到周身充滿悲涼與狼狽的沈大公子穿著居家服靠坐在地上。那臉頰上鮮紅的五指印,讓人不忍直視。


    曾經那個矜貴高雅的沈大公子全然不見了蹤影。芙姨心中一陣歎息,心想這哪裏是苦肉計啊,這分明就是真情流露。


    雖然覺得他之前挺混的,但此刻她卻有些心疼他了。


    一旁的沈夫人也全然沒有了平時的雍容華貴,此刻的她還處於怔愣之中,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時芙姨示意傭人將沈夫人扶走。


    她則彎腰將冰塊塞到沈以謙的手中,開口道:“敷著,你之前少作點,何苦鬧這麽一出呢。”


    沈以謙沒有吱聲,隻是默默地接過冰塊,那麻木的眼神讓人看了心酸。


    他踉蹌地起身,步履蹣跚地走進了臥室,躺靠在沙發上。將冰袋敷在臉頰上,緊閉著雙眸,仿佛想要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


    芙姨再次開口道:“要吃什麽,我現在去給您做。”


    “不用,出去吧。”沈以謙淡淡地回複道。


    很快,房間裏傳來了關門聲。


    芙姨來到樓下的客廳時,開口道:“沈大公子看的讓人心疼,頹廢不堪,毫無生機,像是看破紅塵了一樣。”


    “是真的動情了。”沈老夫人將書放在一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肉體凡胎都逃不過一個“情”字。


    中午芙姨將飯端上去,沈以謙是一口都沒有吃。


    晚上的時候,在外考察剛剛結束的沈局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隻因他接到了沈以謙提交辭職報告的消息,而那辭職報告此刻正在他的老師手中。他撥打沈以謙的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無奈之下讓人去查,這才得知沈以謙回了京城,目前人就在軍區大院。


    沈局回來後,匆匆吃完晚飯,這才讓傭人去喊沈以謙。


    而沈以謙這邊,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被喊醒後,他眉頭緊鎖,滿臉的不悅清晰可見。


    等他來到書房後,沈父看著他臉頰上那清晰的指印,緩緩開口道:“你母親打的?你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


    沈以謙靠在椅子上,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自嘲與卑微:“已經犧牲了一生的愛好還不夠,如今還要來犧牲我的婚姻,甚至還去母留子。可人家壓根就不想進沈家的大門。”


    此刻的書房一片沉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許久,沈父的眼眸中透著幾分複雜之色。


    他緩緩開口道:“就因為這事你就辭職?沈以謙,你太過於衝動了。你母親那裏我來做思想工作,明天收拾收拾滾回去上班。人家不願意再進沈家的大門,隻能說明你沒本事。”


    沈父對於陸洛晚這個兒媳談不上什麽喜歡與不喜歡。之前在沈家,陸洛晚接人待物也算還可以,但她確實不是沈父心目中兒媳的人選。


    在沈父看來,兒媳應該有更強大的背景和能力,能夠在事業上對沈以謙有所幫助,而陸洛晚顯然不符合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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