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為了避免在最後關頭出現意外,虞聽晚一直稱病待在陽淮殿,不和謝臨珩見麵。


    直到第三天,


    謝綏召見了宋今硯幾人。


    —


    這邊宋今硯三人剛進宮,另一邊謝清月就急匆匆地跑去了中宮。


    正在品茶的皇後見她火急火燎的,不由蹙眉。


    “急急忙忙的,成什麽樣子?哪有一點公主的儀態?”


    謝清月沒管她的訓斥,走過去,輕扯住皇後的衣袖,央求道:


    “母後,兒臣想求您一件事。”


    皇後看她一眼,端起茶盞。


    “說吧。”


    謝清月遲疑一下,說:“兒臣心儀宋今硯,母後,您能不能和父皇說說,為兒臣賜婚?”


    “宋今硯?”皇後“砰”的一下將茶盞拍在桌上,由於動作幅度太大,茶水都漾出來不少。


    睨著謝清月的眼神中,帶著明顯不悅。


    “宋今硯之前是寧舒的未婚夫,你身為本宮的親生女兒,連選夫婿,都挑她寧舒剩下的?”


    謝清月臉色白了兩分。


    “不是的,母後。和虞聽晚沒有關係,是兒臣喜歡宋今硯,隻想嫁他……”


    “你想都不要想!”她拍案而起。


    臉色冰冷,“宋今硯是前朝宋太傅的嫡子,他的出身,在前朝是炙手可熱,但在當今,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以後難以被重用。”


    “清月,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你的夫婿,母後會親自為你挑選。”


    謝清月咬著牙,明顯不願。


    轉身跑出了中宮。


    站在宮道上,她冷眼看著來來往往的太監,片刻後,冷聲問隨身侍女:


    “宋今硯他們到輝欒殿了嗎?”


    侍女低頭回:“按這個時辰,宋大人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謝清月回頭看了眼中宮。


    眼底閃過一個決定。


    她甩了甩衣袖,往輝欒殿走去。


    身旁的侍女正想跟上,卻聽到她說:


    “不用跟著,本公主一人前去。”


    一刻鍾後。


    謝清月來到輝欒殿。


    正準備進去,餘光中瞥見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往這邊走來。


    她停下腳步。


    扭頭看過去,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剛要開口,卻見虞聽晚直接無視了她,走到台階前,對殿外的王福說:


    “勞公公前去稟報,問問寧舒能否進殿?”


    王福連忙應下,進去前,又看向謝清月,一道詢問:


    “固安公主可要一起入殿?”


    謝清月一記冷眼掃過去,語氣不耐:“這不是廢話?還不趕緊滾去稟報。”


    謝清月生性嬌縱又跋扈,對自己宮中的宮女動輒打罵,對於王福這個首領太監,也沒什麽好臉色。


    在她心裏,整個天下都是他們謝家的。


    宮裏這些閹人,隻是最低等的奴才,她身為主子,自是不必對他們和顏悅色。


    王福低頭應下,又對著虞聽晚點了點頭,才進大殿通報。


    沒多久,他再次出來。


    對著虞聽晚和謝清月說:


    “二位公主,陛下讓你們進去。”


    謝清月眼都沒斜,快速踏上台階進了大殿。


    虞聽晚落後一步,對王福道謝:“多謝公公。”


    王福感念她給他的尊嚴,也知道寧舒這個前朝公主在如今皇宮的不易,於是小聲提示:


    “這會兒陛下龍顏甚悅,公主放寬心便是。”


    虞聽晚微微點頭,“謝公公。”


    正如王福所說,謝綏今日心情很好,大殿上的氣氛甚是輕鬆。


    虞聽晚餘光掃過去,發現除了大殿前麵站著的宋今硯三人,兩側還站著幾位大臣。


    今年的殿選三人分別入了翰林院和都察院,想來這幾位大臣都來自翰林院和都察院。


    在虞聽晚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那一刻,正上首謝臨珩的目光便凝聚在了她身上。


    男人原本平靜的眉眼,頃刻間沉了下來。


    虞聽晚頂著那道針芒般的視線上前。


    謝綏並未察覺謝臨珩和虞聽晚之間的異樣。


    交代完該交代的話,看著殿中的虞聽晚,忽而想起前段時間他答應的承諾。


    再加上這會兒心情好,他當著眾人的麵,主動問起虞聽晚:


    “寧舒,可有想好,今年想要什麽生辰禮?”


    站在一旁被“冷落”的謝清月不滿地擰起眉。


    虞聽晚沒看任何人,緩緩上前。


    禮數周全地跪在了大殿中央。


    “寧舒確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


    在場眾人紛紛看過來。


    女子一身湖色長裙,脊背挺直,跪在大殿中。


    隻聽得她說——


    “狀元郎宋大人驚才風逸,寧舒與卿兩情相悅,求陛下降旨賜婚,成全寧舒多年心願。”


    她這話剛出。


    右側的宋今硯立刻上前兩步。


    和虞聽晚跪在一起,一道請旨賜婚。


    “陛下,微臣愛慕寧舒公主多年,此生唯她不娶,今生所願,便是能與寧舒公主執手相伴餘生,微臣願以一生作為,換陛下賜下婚事,成全我們。”


    輝欒殿中,所有的聲音在瞬間消失殆盡。


    所有人詫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無不意外,寧舒公主竟然會在今日這種場合,眾目睽睽之下,當眾請旨賜婚。


    站在左側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謝清月,險些將牙齦生生咬碎。


    滿腔的妒忌,讓她用力揪緊了手中的帕子。


    短暫的沉寂下,


    正上方的謝綏還沒說話,謝臨珩已經沉沉抬眸看過來。


    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下麵跪著的女子身上。


    五指攥緊,扳指應聲而碎。


    聲線冷肆冰寒,裹著沉怒。


    一字一頓,讓人聞之顫栗。


    “寧舒——”


    “你剛才說,心悅誰?”


    虞聽晚眼簾垂下,紅唇輕動,再次堅定道:


    “寧舒心悅宋大人,此生唯願與君朝朝暮暮長相守。”


    謝臨珩心底森怒妒忌瘋狂翻滾。


    他死死壓抑著那股參雜著冰棱的戾氣,下頜緊繃,聲音自喉嚨深處擠出:


    “好!好得很!”


    謝綏終於察覺出不對勁。


    他這個兒子,反應不對勁。


    不僅是上首的謝綏,就連下麵的諸位大臣,都覺察出了異樣。


    謝綏隱晦地轉頭,朝著右側的謝臨珩看了兩眼。


    壓下心底的猜測,視線重新落在虞聽晚身上。


    “寧舒。”他沒說允不允這門婚事,隻沉聲問:“你想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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