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沒力氣回應。


    最後一個字沒聽完,便沒了意識。


    等她第二天中午再次醒來時,謝臨珩已經不在陽淮殿。


    虞聽晚睜開眼,剛動了動腿,散架般的疼痛便順著四肢百骸襲來。


    她擰緊眉,倒吸一口氣。


    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


    “若錦。”


    一直守在外麵的若錦,聽到動靜,立刻端著提前備好的溫水過來。


    鮫紗帳撩開,外麵的光線灑進來。


    若錦將茶盞遞給虞聽晚,輕聲說:


    “公主,先潤潤喉。”


    虞聽晚接過,幾口茶水下肚。


    喉嚨中的那股幹疼緩解不少。


    若錦接過茶盞,放在一旁,拿過一旁的衣裙,侍奉她穿衣。


    “公主,水已備好,要不要沐浴解解乏?”


    虞聽晚點頭,“好。”


    說著,她想到什麽,連聲問若錦:


    “那枚鏤空香囊呢?”


    若錦直起身,想了想,立刻去了左邊妝台,將那枚香囊拿了過來。


    這段時間謝臨珩和虞聽晚一直沒同房,加上這兩天,虞聽晚大多在霽芳宮,不和謝臨珩見麵時,這香囊,虞聽晚時帶時不帶。


    若錦將香囊遞給虞聽晚。


    虞聽晚接過來。


    將小小的香囊球,握在手裏。


    若錦喊來歲歡,讓她去備水。


    半個時辰後。


    虞聽晚洗漱完,換了幹淨的衣裙,在妝台前梳妝時,若錦邊為她挑發簪,邊道:


    “公主,今兒一早,姚姑娘被太子殿下送出皇宮了。”


    虞聽晚有些意外,“這麽突然?”


    “皇後的身體不是還沒好?”


    若錦:“奴婢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隻聽說,今日一早,東宮的墨九親自去了皎月殿,沒多久,姚姑娘就去了中宮。”


    “等她再從中宮出來時,雙眼很紅,像是哭過,隨後姚家的馬車就來了宮中。”


    虞聽晚忽然想起,昨晚上,最後昏沉之際,耳邊那句似是而非的話。


    昨夜她想不通,謝臨珩又抽了什麽風。


    但現在……


    結合今日姚珠玉的事,想來是昨日在荷花池旁,她和姚珠玉交談的那幾句話,被暗衛傳到了謝臨珩麵前。


    ……


    夏天本就容易困倦,昨夜又快折騰到天亮,哪怕一覺睡到了中午,虞聽晚還是沒什麽精神。


    簡單用了兩口午膳,便再次回了寢殿補覺。


    等她再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榻邊,垂首把玩青玉發簪的謝臨珩。


    見她醒來,他抬頭看過來。


    “還要睡嗎?”


    虞聽晚瞥了眼外麵的天色。


    已經蒙蒙黑。


    她睡了應該快兩個時辰。


    回眸,她按了按發脹的額角,坐起身,“不睡了。”


    “太子殿下有事嗎?”


    他不在意她態度的冷淡。


    昨日蓮花池之事,隨著姚珠玉被送出皇宮,已經翻篇。


    他又恢複成了,麵色溫和,對她百般縱容的樣子。


    “來找你用膳。”


    說著,他靠近她,將手中的簪子,插在了她發間。


    “最近見你不怎麽戴這隻簪子了,是倦了它的樣式?”


    “等這段時日的事情忙完,我再為你做幾支新的。”


    虞聽晚對這種東西沒什麽興趣。


    先前主動戴著,隻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


    後來汾邯湖出逃失敗,她不再費盡心思哄他,這隻簪子,也再沒碰過。


    “不用。”既已經戴上,為了不再刺激到他,她沒當著他的麵拔下來,“陽淮殿的簪子很多,不必再做。”


    謝臨珩定定看她片刻。


    沒說別的。


    很快起身,拿過旁邊的衣裙,沒讓若錦和歲歡侍奉,他親自幫她一件件穿。


    虞聽晚也隨著他,直到來到外殿用膳時,她突然說:


    “今天晚上,殿下回東宮吧。”


    謝臨珩看過來。


    她繼續道:“我去霽芳宮找母妃。”


    謝臨珩沒攔她,很好說話。


    半分不複昨晚的強勢。


    她說什麽,他便應什麽。


    “好,明日開始,我要離宮兩天,再有四天,便是母後的生辰,這幾日,寧舒可以一直住在泠妃娘娘那裏。”


    “在我回來之前,如果母後召你去中宮,不必理睬,直接回絕便是。”


    晚膳過後。


    謝臨珩拉著她手腕,將人輕抱進懷裏,抱了一會兒。


    “明日一早就要走,沒法去霽芳宮見你了,晚晚,等我回來。”


    虞聽晚沒應聲。


    他說罷,很快鬆開了她。


    溫熱的指腹在她唇角輕輕摩挲了下。


    便離開陽淮殿,回了東宮。


    他走後,虞聽晚在殿內待了片刻,沒多久也去了霽芳宮。


    —


    接下來這兩日,倒也算風平浪靜。


    皇後打著身體抱恙的借口,沒法肆意在宮中活動,大多數時間都在中宮‘休養’身體。


    謝綏一般都在承華殿,皇宮中的事,他是能不管就不管。


    司沅出不了霽芳宮,虞聽晚也不願一個人待在陽淮殿,便日日夜夜陪在了司沅身邊。


    一晃,兩天過去。


    第三天傍晚時,謝臨珩回到皇宮。


    他並未來找她,也沒有讓人來傳她去東宮。


    他好像比前幾天沒出宮時更忙,宮中的氣氛,似也在無形中凝滯了不少。


    他不喊她過去,虞聽晚便也當做不知他回宮,繼續住在霽芳宮。


    直到皇後壽誕的前一天。


    宮中那種緊繃焦灼的氣氛,終於有所鬆緩。


    其餘宮中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能明顯察覺到,東宮的暗衛調動得已經不再如前兩天那麽頻繁。


    一切,好像又重新風平浪靜起來。


    壽誕前一天傍晚。


    東宮大殿。


    交談聲,隨著呼嘯的風,飄至窗前。


    “現在金陵一案和段家旁係之事已經徹底調查清楚,臨珩,你想什麽時候剜去那些毒瘤?”


    謝臨珩眉眼冷沉。


    眼底墨色如風雲來臨前的平靜。


    潛藏的殺意隱在濃墨之後。


    他低垂著眼皮,冷白指腹摩挲杯沿,話中聽不出喜怒。


    “明日便是壽誕日,生辰這日,不宜見血,再讓他們蹦噠一天,後天開始——”


    他指節叩過伏案,發出一道沉悶聲響,聽的人心神一顫。


    “一並處決。”


    沈知樾點頭,“也好。”


    明日是皇後壽誕,先不說現在處置那些人時間不夠,就算時間充足,一旦動手,明日的壽誕,必然就辦不成了。


    姚家那些人仗著皇後母家的身份肆意妄為,臨死之前,再讓他們囂張最後這兩天,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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