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費盡心思。


    她選中了林景容。


    林景容,順天府府尹的二公子。


    憑借著一張還算勉強能看得過去的臉,在外人麵前裝得一副文質彬彬斯文有禮,私下裏,卻是個十足十的變態頑劣之徒。


    尤其在床笫之事上。


    更是有著變態至極的惡劣癖好。


    前段時間,甚至還強行擄了兩個府中婢女去他房中,最後生生將人折磨死在床上。


    這事影響惡劣,傳出去更損名聲。


    順天府府尹和林夫人,第一時間將事情壓了下來,這才沒弄得人盡皆知。


    但謝清月身為皇室公主,想打聽一些這種上不了台麵的秘辛,再容易不過。


    除此之外,林景容還經常和青樓妓子有染,為著這事,沒少被他父親責罵,但他生性如此,頑劣不改,根本沒什麽用。


    久而久之,順天府夫婦也不管他了。


    反正這些事,他隻在背地裏做,人前端得一副端方君子,備受旁人誇讚,也不算辱沒家門,有損名聲。


    再者,謝清月能挑中林家,除了林景容本人的緣故,還有林家主母林夫人的原因。


    林夫人是寵妾上位,出身小門小戶,心思小氣毒辣,為人苛刻歹毒,謝清月原想著,等虞聽晚嫁過去,單是被婆婆磋磨,就能被磋磨致死。


    所以這麽多世家中,她獨獨挑中了林家。


    整個皇城,再也沒有,比林家更‘合適’的人選。


    隻是沒想到,她設計不成,反將自己搭了過去。


    而她虞聽晚,卻好端端的,任何事都沒有,甚至還能風風光光地做太子妃。


    這口氣,謝清月如何忍得住。


    她現在做夢,都想親手弄死虞聽晚。


    —


    另一邊。


    皇宮內。


    一夕之間,謝清月名節盡毀,姚家落敗衰亡,皇後由先前的裝病,一夜之間驟然病倒。


    中宮太醫進進出出,秋華守在寢殿。


    直到三日後,皇後才幽幽轉醒。


    隻是她醒來的時間不巧。


    午時剛過一刻,姚棕及姚家那些亂臣賊子,剛被斬首示眾。


    寢殿中,姚琦玉醒來的第一時間,便是著急地問秋華:


    “什麽時辰了?”


    秋華跪在榻前,聲音低暗,“回娘娘,未時初。”


    皇後撐著身體坐起來,目光灰敗地看著窗外,喃喃道:“未時……未時初……”


    倏然,她捂住頭,聲音變得急厲尖銳,“哪天的未時?!今日是哪一日?!”


    秋華被嚇了一跳,“……初三的未時。”


    初三。


    姚家眾人,斬首示眾的那天。


    皇後脊背塌下去。


    像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氣。


    良久,她僵硬動了動。


    像突然想到什麽,猛地抬頭,抓住秋華,急迫問:


    “那其他人呢?”


    “姚家其他人呢?”


    秋華唇瓣都在哆嗦,眼中淚花閃爍,“……姚家所有女眷,貶為官奴,流、流放邊疆,姚家上下,無一人幸免。”


    無一人幸免……


    這幾個字,狠狠刺痛著皇後的耳膜。


    她怔怔鬆開秋華,仰麵朝上,瘋了一般,又哭又笑。


    “無一人幸免……嗬!好一個無一人幸免!”


    “本宮這麽多年的籌劃,所有的希望,一夜之間,全部毀於一旦!”


    “真是好得很啊!”


    轉息間,她眼底的灰敗,盡數化為陰鷙的恨意和狠毒。


    “謝綏……你還真是半分情麵都不顧!”


    “既然如此,本宮不好過,你們所有人,也都別想好過!”


    她陰側過眼,看向秋華,話中盡是魚死網破的毒恨。


    “別再鈍刀磨肉了,去,把霽芳宮那個賤人給本宮毒死,用她的命,去給我姚家數百條人命陪葬!”


    “還有那個虞聽晚。”她攥著手掌,“既然本宮除不了她,那就殺了她母妃,本宮倒要看看,泠妃一死,她還能不能活下來!”


    —


    皇後壽誕風波過後,宮中暫時平靜下來。


    為了防止謝清月弄出來的那個香對身體有其他影響,這兩三日,謝臨珩每天都讓太醫為虞聽晚把脈。


    這天一早。


    墨九照例將太醫帶進來。


    陳洮熟稔地拿出帔帛,搭在虞聽晚手腕上。


    前幾日把脈時,謝臨珩每每都跟在一旁,今日他難得在外和大臣議事,看著單獨守在旁邊看著太醫把脈的墨九,虞聽晚心念微動。


    她垂眸掃了眼太醫,不動聲色看向墨九。


    狀若無意地問:


    “聽殿下說,你對氣味敏感?”


    她指了指旁邊香爐裏的香,“那今日這香,可有覺出和往日的有何不同?”


    乍然聽到虞聽晚跟他聊香的事,墨九愣了又愣。


    眼底的詫異,都快凝為實質。


    但好在,他是頂尖暗衛出身,又跟在謝臨珩身邊這麽多年,隨機應變的能力,自是沒話說。


    一秒沒耽擱,待他反應過來,立刻道:


    “公主殿下謬讚,屬下隻是長了個挑剔的鼻子,對香味的感知更敏銳一些。”這話,是回答第一個問題。


    說罷,他順著虞聽晚的指向,看向香爐。


    頓了頓,有模有樣地回答第二個問題。


    “今日這香,比以往的更顯溫和,夏日點這種香,可以助人寧神。”


    聽到他最後那幾個字,虞聽晚眸色微凝,心底那點懷疑,似乎再次被打消兩分。


    墨九悄悄瞅了瞅虞聽晚的神色。


    麵上不顯,心底卻緊張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他不敢再待下去。


    正想找個借口離開。


    好在,就在這時,謝臨珩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麽多年,從沒有哪一刻,


    墨九由衷覺得,他家主子比及時雨還及時。


    謝臨珩一進來,墨九一刻未停。


    立即行禮告退。


    待大步離開大殿,一口氣跑到東宮外麵,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心裏既後怕,又慶幸。


    後怕的是,萬一他剛才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應一句‘屬下對香味不敏感’,他這好日子,可算是到頭了。


    慶幸的是,當年他們主子受傷心血來潮地研究香料時,他在一旁跟著學了點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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