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箭矢劃過淩空。


    虞聽晚瞳仁驟縮。


    宋今硯本能地拽著她往後退,卻隻來得及動了一下,箭矢就近在咫尺。


    三支利劍同時逼近麵前。


    宋今硯眼底暗到極致,最後一刹,他攥緊虞聽晚的手臂,往她麵前擋去。


    “晚晚,小心……”


    聲音未落,他眉頭倏地擰緊。


    兩支利劍堪堪從頭頂和右肩劃過,隻差一瞬,便見血。


    而最後一支箭,直直射中了他左肩。


    鮮紅的血液,瞬間浸透青蒼色的衣衫。


    很是灼目。


    宋今硯痛得悶哼一聲。


    尚還握在虞聽晚手腕上的左手,因吃痛而無意識地鬆開兩分。


    然而在徹底脫離前,他又忍著痛,再度握緊她手腕。


    “晚晚。”


    他沒去看身後謝臨珩,也沒有管自己的傷勢,隻在第一時間,看向虞聽晚,擔心她受傷。


    “有沒有傷到?”


    側後方,謝臨珩冷嗤一聲。


    容色出眾的男女站在一處,互相對視的這一幕,當真刺目至極。


    他將手中的弓箭扔給身旁的墨九,冷睨著被宋今硯擋住的虞聽晚,嗓音冷似冰淬。


    “寧舒,過來!”


    虞聽晚一動未動。


    唇角壓得直平。


    指尖死死攥著,指甲陷入手心,掐疼皮肉尚不自知。


    謝臨珩沒了耐性。


    手一抬,身後的暗衛便瞬間出動,將宋今硯製住,拉向一旁。


    “晚晚!”


    在宋今硯掙紮著要去抓虞聽晚時,程武抽出劍,鋒利的劍尖直抵他脖頸。


    虞聽晚眉頭狠狠一跳,下意識朝側後方看去,然而還不等她視線聚焦,腰身驀地襲來一股大力,將她拖拽上了馬。


    “啊!”她反應不及,驚呼溢出一半,堪堪遏在嗓中。


    下一秒,男人肅殺寒冽的冷聲,從頭頂砸下。


    “虞聽晚!不想死,就給孤把眼神收回來!”


    他死死箍著她的腰,強橫地把人往懷裏按。


    熟悉卻驚悸的堅硬懷抱,讓虞聽晚呼吸猛地滯住。


    “謝臨珩,你放開!”


    她本能地掙紮,卻轉而被他壓住所有動作,韁繩一扯,身下的馬瞬間疾馳而去。


    凜冽呼嘯的風,貫徹在耳邊。


    身後宋今硯急促的呼喊聲,和別院中焦急趕來的司隼白的聲音,被遠遠甩在後麵。


    朦朧暗色間,馬兒一路往北狂奔。


    姿勢原因,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隻能感覺到,他鉗製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


    虞聽晚忍著痛,半點不肯配合。


    可他一路上都未說半個字。


    任由她抗拒。


    直到天邊最後一絲亮色消失,天色完全黑沉下來。


    馬兒終於在一處雅致的別院停下。


    謝臨珩率先下馬,隨即握著她的腰將她撈在懷裏,踏進院門,大步往裏走,直到一路經過芙蕖水榭,來到房前,用力踢開房門,繞過屏風,一把將她扔在了床榻上。


    虞聽晚心髒幾乎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那種從空氣中湧起的逼仄與絕望,將她死死籠罩,思緒仿佛一瞬之間,回到了曾經那些密不透風的絕望深夜中。


    她指尖抖得厲害,在他抵著她脖頸,沉沉吻下來時,幾乎出自身體的本能,推拒著劇烈地掙紮。


    “唔!”


    “放、放開!謝臨珩!”


    他惡狠狠咬著她的唇瓣,欺身壓著她,恨不得將她咬碎吞下去!


    冰冷的大掌扼著她手腕,反壓在床褥上,另一隻手鉗著她後頸,逼迫她仰頭,不顧她的抗拒,越吻越深。


    “……唔!”


    她眼底洇出水霧,唇瓣和手腕、以及後頸同時升起的疼痛,讓那薄薄的水霧迅速凝聚,凝結為淚珠,從眼角滾落。


    滾燙的淚水砸在他手背上。


    謝臨珩眸底深處浸出戾氣。


    攥著她手腕的手背上青筋迭起,周身戾氣橫生。


    “哭什麽?”他冷笑,離開她的唇。


    帶著薄繭的指腹狠狠擦過她眼角。


    “太子妃屢次逃婚,孤還沒說什麽,你倒是先哭了。”他話中死死壓抑著的怒氣隱隱有控製不住的征兆。


    話音未落。


    他倏地重重掐住她下頜。


    逼迫她迎上他目光。


    “還是說,與你那個情郎過了幾天兩心相許的好日子,連誰是你的夫君都不記得了?”


    他惡劣地磨過她發紅的唇角,逼視著她,“他碰你的時候,你也如此抗拒嗎?”


    這話,羞辱意味濃重。


    虞聽晚全身都在顫,在他再次逼近時,重重抬手,朝他臉甩去。


    然而手腕剛抬手一半,就被他諷笑著擒住。


    “宋今硯的命——”


    “不想要了?”


    他說的又輕又淡,但話中的威脅與殺意,半分不曾掩飾。


    仿佛她再亂動一下,就立刻讓人殺了宋今硯。


    虞聽晚生生壓下喉中這股鬱氣,蓄上力想甩開他的束縛,卻沒有掙動半分。


    她對上他似笑非笑怒色翻滾的冷眸,那種久違的漫天絕望與壓抑的疲倦再次縈繞在心頭。


    虞聽晚卸下手腕上的力。


    連呼吸都疲累,“謝臨珩,你想做什麽?”


    “嗬。”他笑著撫上她雪白的臉頰,眸如萬丈深淵,“這話,難道不該問寧舒公主嗎?”


    虞聽晚垂下眼。


    他卻不滿她這動作。


    撫著她臉頰的指腹用力,弄得她有些疼。


    直到她再次抬眼,眼底重新映出他的影子。


    “四十三天之前,”他開始跟她算賬,“我率軍去南郡,離開當日,你口口聲聲答應我,會等我回來。”


    “寧舒,你做到了嗎?”


    “我們說好了,成婚後我就帶你離開皇宮,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答應了我的,為什麽逃跑?嗯?”


    虞聽晚張了張嘴,還未出聲。


    他卻壓住她唇瓣,又道:


    “宋今硯被流放的那天,孤給過你機會,你亦再三跟孤保證,不會再跟他往來,不會嫁進宋家,可現在呢?”


    “寧舒。”他眼底怒色更甚,就連扣著她下頜的指腹,都多了幾分冷厲,“趁我分身乏術之際,費盡心思從宮裏逃出來,就是為了和他再續前緣,是嗎?”


    “在你心裏,孤的太子妃之位,未來的皇後之位,比不上他一個罪臣的糟糠之妻的身份是不是?”


    虞聽晚下頜被他掐得生疼。


    白皙的皮膚上,隱約出現幾道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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