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後。


    前廳。


    司隼白早早就等在了門口。


    他手中是一封司沅常用的信箋。


    見她過來,他將信箋遞過來,說:


    “通過太子殿下提供的地址,咱們的人已經和姑母取得聯係,我已將臨安鎮這邊的情況大致講與姑母,姑母也回了信,那邊一切安好。”


    虞聽晚看了眼信箋,輕聲問:


    “母親的住處,除了司家的人,應該沒有旁人知曉吧?”


    司隼白點頭,“放心,除了咱們自己的人,再無一人知曉。”


    說罷,他看著虞聽晚,又道:


    “待局勢穩定些,哥哥就帶你過去,和姑母團聚。”


    除了司沅這件事,司隼白又和虞聽晚說了些司家舊部的事。


    等全部說完,從前廳出來時,半盞茶的功夫已經過去。


    吳叔來人說,這附近就有個郎中,很快就能到。


    而另一邊。


    若錦奉虞聽晚的命令,很快來了後院。


    彼時虞聽晚剛離開片刻的功夫,宋今硯還未走,見若錦過來,他停下腳步,溫和問:


    “若錦姑姑怎麽來了?”


    若錦餘光瞥了眼石桌上的茶壺和虞聽晚方才用過的那隻茶盞,說:


    “公主說方才在宋公子這裏喝的茶清香淡雅,餘韻自有一股醇厚濃鬱,與平時的茶有些不同。”


    “但因公主在來時已用了不少茶水,方才便隻喝了一口,沒來得及細品,這才遣奴婢來,將公主方才用過的那杯茶帶回去,公主想細品一二。”


    聽罷,宋今硯說:


    “這點小事竟還勞姑姑特意跑一趟,這茶是雨後紫陽茶,既然公主喜歡,那我去拿些茶葉,姑姑帶回去,待公主想喝了,姑姑為公主煮。”


    若錦笑著婉拒,“這倒不必,煮茶不僅對茶葉有講究,對用的水更是大有講究,奴婢手拙,怕是煮不出公子的十分之一。”


    “屆時公主也未必喜歡。”


    “公子將方才那杯茶交與奴婢,奴婢帶回去給公主即可。”


    若錦話說到這份上,宋今硯也不再說別的。


    帶著她往圓桌旁去。


    隻是在準備端那杯茶時,生出了小變故。


    因圓桌是在樹下,秋後樹上難免有小蟲子。


    這茶盞中,不巧正好落進去一隻。


    那這茶水,自是不能喝了。


    “這茶水落了蟲,我為公主重新倒一杯,勞煩姑姑帶回去吧。”


    說話間,他順手將那杯茶潑在了樹根旁。


    等若錦想開口時,那茶水已然入了土。


    瞧著地上那一小片濕,若錦隻得退而道:


    “有勞公子。”


    宋今硯在一旁拿了隻新的茶盞,倒入茶水,交給了若錦。


    若錦接過,福身道別:


    “那公子先忙,奴婢為公主送去。”


    宋今硯微微點頭:“姑姑慢走。”


    待若錦走遠後,宋今硯唇側那點輕揚的弧度慢慢散去。


    他垂眼,看向圓桌上空了的那隻茶盞。


    眼底深處,悄無聲息地掠過一抹情緒。


    轉身離開時,順手將那隻茶盞放進盞托,一並帶回了房間。


    不多時,宋今硯離開這座別院去另一處院子,他房中,茶壺茶水俱在,隻獨獨,少了方才寧舒用過的那隻茶盞。


    ……


    臥房中。


    若錦回來的時候,郎中也進了別院。


    她將茶水遞過去,“公主,茶帶來了,但已經有些涼了。”


    虞聽晚接過,將茶盞湊近鼻尖,聞了聞,便將茶水放下。


    一名麵善和藹的老郎中在歲歡的帶領下進來。


    他看了眼虞聽晚,問:


    “姑娘是哪裏不舒服?”


    虞聽晚將茶水往郎中的方向推了推,說:


    “身體倒沒什麽不舒服,但有杯茶,想讓您幫忙看看可有不妥。”


    方才時間緊急,若錦聽虞聽晚說讓她去宋今硯那裏將那杯茶水拿來,她並未來得及多想,便快步去了後院。


    這會兒見自家主子讓郎中幫忙看這茶水,若錦在深宮中待了這麽多年,若是還看不出來是怎麽回事,那這些年可真就算是白活了。


    於是乎,虞聽晚話音剛落。


    她就上前將茶水端起來。


    遞給了郎中。


    “勞煩李郎中瞧瞧,這茶中,可被摻了什麽東西。”


    郎中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接過茶盞,先是聞了聞,後又在藥箱中翻出銀針,探入茶水。


    仔細檢查一番過後,他搖頭。


    “這茶水,並無不妥。”


    “姑娘放心便是。”


    聽著這個答案,虞聽晚眉頭微蹙了下。


    她沒說別的,隻伸出手腕,讓郎中把脈。


    “那幫我把把脈吧。”


    郎中連忙應聲,拿出帔帛,覆在腕上,開始切脈。


    不多久,他收了手。


    又看了看虞聽晚的麵色,捋了捋白胡,說:


    “姑娘身體亦無大礙。”


    虞聽晚頷首,“有勞。”


    說著,她看了眼若錦。


    若錦立刻會意,拿了一錠銀子,交給了郎中。


    看著這錠銀子,李郎中有些受寵若驚。


    他隻是把了個脈,連藥方都沒開,連兩文錢都用不了,怎能收這麽多銀子。


    正要推辭,若錦卻先說:


    “如今世道不平,戰亂頻起,還勞李郎中特意跑一趟,這銀子,是您該收的,再者,我們姑娘還有話,想問一問您。”


    李郎中握著手中沉甸甸的銀錠,連聲謝貴人賞賜。


    “姑娘,您有話盡管問,老夫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虞聽晚看向他,“我是想問,若是肩膀被箭矢射傷,大概多少時日才會痊愈。”


    郎中道:“箭傷的話,輕則七八天,重則小一月,當然,也要看箭鏃的形狀,若是一般的箭鏃,恢複起來倒也快,但若是帶著倒刺的箭鏃,因拔箭時會外翻皮肉,相對來說,會難恢複一些。”


    虞聽晚想了想那天謝臨珩射出來的箭矢形狀。


    頓了幾許,她又問:


    “那若隻是一般的箭鏃,可會引起傷口反複發炎?”


    郎中:“按照常理來說,隻要箭上沒塗毒,又及時得知醫治的話,一般是不會的。”


    虞聽晚沒再問別的。


    若錦將郎中送至別院外。


    待回來後,她關上門。


    快步走到虞聽晚身旁,尤其瞧見桌上那杯冷茶時,神色凝肅幾分。


    “公主,您是懷疑宋公子有問題嗎?”


    跟在虞聽晚身邊這麽久,若錦從未見過虞聽晚對宋今硯生疑。


    今日,這是第一次。


    尤其,連箭傷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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