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小院。


    宋今硯房中,盍維陰厲道:


    “東陵的兵力不足,調一千少一千,隻要將他們全部擋在鬆陵以南,我們再從境內調取援兵,屆時距離又近,北部和我國城池接壤,隻要在周圍城池中調兵增援,就能一舉殲滅北部臨安一帶。”


    說著,他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宋今硯。


    “謝臨珩此人狡猾至極,調兵遣將又常常不在正常人的考慮之內,我們北境皇帝和二皇子的意思是,先抓了寧舒公主,在東陵兵將氣數將盡時,用寧舒公主作餌,取了謝臨珩的命。”


    宋今硯良久沒有出聲。


    好一會兒,他沉聲問:


    “你們想將她帶去哪裏?”


    盍維眼底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陰冷和恨意,隻是開口時,語氣並未異樣。


    “鬆陵。”


    “鬆陵和北部相隔甚遠,把寧舒公主帶入鬆陵,我們的大軍隨後攻擊北部一帶,就算謝臨珩中途察覺了異樣,如此遠的距離,也遠水解不了近渴。”


    見宋今硯沒有說話,盍維不想在這兒最後關頭出岔子。


    走過來,勸道:


    “宋公子,我們雙方的合作即將達成,讓寧舒公主受累往鬆陵走一趟,是你和寧舒公主最後配合我們的一件事。”


    “隻要將謝臨珩成功引到鬆陵,除了勁敵,宋公子便可帶著寧舒公主遠走高飛,去一個世外桃源過你們神仙眷侶的逍遙日子,豈不快哉?”


    說話間,他拿出一包藥粉。


    遞到宋今硯麵前。


    “宋公子也不必有顧慮,我清楚你在顧忌什麽,無非便是擔心寧舒公主怨恨你。”


    “在這個世道,向來是誰有權勢,就該依附於誰。”


    他冷笑著蠱惑,“你看先前的謝臨珩,不就是仗著手中的權勢,強行拆散你與寧舒公主禦賜的婚約,又強將她納為太子妃的麽?”


    “隻要我們完成這最後一件合作之事,日後整個北境,都是宋公子你的倚仗,沒了謝臨珩的虞聽晚,還不是任你隨意掌控?”


    “再者,話再說回來,就算寧舒公主不願,也有其他好法子。”


    他打開這包藥粉,裏麵裝著的,正是上次宋今硯下入茶盞中的秘藥。


    “這藥,宋公子應該熟悉,有了它在,何愁美人不能主動投懷?”


    宋今硯看著盍維遞來的秘藥,沉思片刻,接過來收下。


    “什麽時候動手?”


    “最晚明日。”盍維說:“虞聽晚和司隼白已經準備離開臨安,我們必須趕在他們離開之前動手。”


    說罷,盍維打算離去。


    就在轉身時,他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旁邊院子裏住著的那位楚公子,既然無法對我們投誠,那此人,便不可長留。”


    “明日計劃實施後,我會派人解決了他。”


    宋今硯並未再攔。


    盍維側身,掩住眼底的森冷,看向他:


    “我需要和二皇子匯合,宋公子,這邊的事,就先交給你了。”


    “希望我們最後的合作順利。”


    盍維從楓林小院離開後,影七於暗中聯絡附近的隱衛,讓人跟上盍維,他才折回楚淮敘院中。


    剛進來,楚淮敘便問:


    “盍維離開了?”


    影七點頭,“按照他們的計劃,應該也就是這一兩日了。”


    他看向傷勢剛恢複一點的楚淮敘,“殿下傳信,說讓您盡快離開臨安。”


    “楚家不向北境投誠,依北境那群敵寇的性子,怕是會斬草除根。”


    全部說完,楚淮敘沉默片刻,才道:


    “當前國勢緊張,殿下那邊,目前最需要的是時間。”


    “我若現在驟然離開臨安,勢必會引起北境的懷疑,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殿下和寧舒公主,若是讓他們起了疑心,怕是會將計劃提前。”


    “如此一來,不管是東陵,還是殿下那邊,都會更加被動。”


    影七眉頭擰起。


    這確實是個問題。


    當下,若是能按兵不動,以靜製動才是最好。


    楚淮敘起身,來到影七旁邊,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不必憂心,別凡事都往壞處想。”


    “我來楓林小院這邊也有兩三日,明日一早,我尋個不引人懷疑的借口,去別院一趟。”


    今日時間已晚,若是現在,提出要去別院,宋今硯和暗處的北境細作定會起疑。


    —


    翌日。


    一大早,司隼白就指揮著眾人收拾離開的行囊。


    後院中的虞聽晚亦是早早起來。


    將東西收拾妥當後,她推門出去。


    原想著去前院找司隼白,誰曾想,剛來到院外的竹徑小路,就迎麵碰上了從馬車上下來的宋今硯。


    這處別院,背靠一大片翠綠竹林。


    院子外麵,北側有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溪,南邊則是一片草坪空地。


    見到宋今硯的那一刻,虞聽晚便轉眸,往院外四周看去。


    空蕩蕩的,和從前一樣的安靜,乍然一看,仿佛沒有異樣。


    宋今硯走至她麵前。


    神情眉眼和從前依舊。


    沒有半分戾氣,溫雅和煦。


    “公主是打算離開臨安了嗎?”他先問。


    虞聽晚態度有些冷淡,尤其他叛國的事,就像一根刺,深深鯁在喉中。


    “對。”


    他對她冷漠的態度似仿然未覺,又道:“如今東陵四處戰火不斷,隻有這邊還算暫時安穩,公主為何突然想離開了?”


    虞聽晚不願去想他話中潛藏的意圖。


    隻道了一句:“待膩了,想換個地方。”


    宋今硯彎唇輕笑,朝她靠近一步。


    可虞聽晚,卻也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注意到她這近乎不加掩飾的動作,心底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悶悶地疼。


    但他麵上什麽都未表現出來。


    隻除了,用力掐緊的掌心。


    “既是待膩了,”他提議:“不如去鬆陵小住兩天。”


    “去鬆陵幹什麽?”虞聽晚壓不住心底的那股怒意,她索性也不再壓,直直逼視著他,諷刺問:


    “如今北境大舉進犯鬆陵,這個關頭,我以前朝公主的身份主動送上門給他們當人質?”


    “宋今硯,這就是你和北境之間的交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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