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慶泰宮回來,剛一見到闊別一天的娘親,小奕承就伸著手著急地讓娘親抱抱。


    於是乎,眾人便看到,宮殿中出現了這麽一幕——


    他們不苟言笑的陛下抱著小皇子,而小皇子在瞧見內殿的皇後娘娘時,原本乖乖巧巧的臉蛋瞬間變得委屈巴巴,短短胖胖的小胳膊,努力朝著皇後娘娘的方向伸,要讓她抱。


    虞聽晚快步走過來,熟稔地將孩子從謝臨珩懷裏接了過來。


    “小奕承,想娘親了嗎?”


    小家夥目前才七個多月,雖然不會說話,但已經多多少少會表達一些自己的情緒。


    就像這個時候,他趴在虞聽晚懷裏頗為委屈地看了眼旁邊的父皇,那表情,似在對虞聽晚告狀。


    虞聽晚忍不住笑了笑,輕拍著他哄。


    隨後緩緩側過身,在小家夥看不到的地方,哂了罪魁禍首一眼。


    吃飽魘足的男人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哪怕這會兒親兒子當著他的麵明目張膽的陰陽他,他也不動怒。


    隻是重新伸手,將小家夥從自己夫人的懷裏抱了過來。


    “娘親今日累,抱不動我們小奕承,來,父皇抱。”


    興許是怕再次與娘親分開,從慶泰宮待了整整一天回來後,虞奕承便格外黏虞聽晚。


    不僅白天要賴在她身邊,就連晚上,也要寸步不離地讓虞聽晚陪著。


    因這小子越發得寸進尺,在重新回到寢宮的第七天,再度被親爹丟去了慶泰宮。


    這一次,謝綏已經沒有任何驚訝。


    見謝臨珩將孩子抱來,他直接放下茶盞過去接孩子。


    那從容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了,這小皇子早晚還會再被扔過來。


    謝臨珩這回將孩子送來,還特意找了個理由:


    “兒臣這兩日政務繁忙,晚晚天天抱著孩子也有些吃不消,勞煩父皇幫忙看一天,乳娘和照顧奕承的嬤嬤們兒臣都一並帶來了,父皇若是抱累了,直接喊她們過來就是。”


    帝後寢殿中,醒來見不到孩子,這次虞聽晚沒有任何著急,不用猜都知道是謝臨珩將孩子抱出去了。


    她先是起床梳洗,剛從淨室出來,就見謝臨珩從外麵回來。


    輕抬眸看過去,輕輕淡淡地問:


    “父皇又想承兒了?”


    謝臨珩麵不改色點頭,徑直朝著她走去,“隔輩親,父皇想承兒很正常。”


    虞聽晚還能看不破他這出心思。


    在他過來抱住她的時候,她隨手將散在身前的一縷發絲撥到身後,笑問:


    “那這次,承兒在父皇那裏待幾天?”


    他眉頭輕動,溫熱的指腹在她眼角輕碰了碰,眸色溫柔。


    “夫人覺得呢?”


    “一天還是兩天?”他問。


    虞聽晚哭笑不得,“你是真不怕承兒生氣。”


    他卻湊過來親她,“那小子好哄,等從父皇那裏抱回來,為夫多哄哄就好了。”


    虞聽晚越發無奈。


    小奕承確實好哄。


    除去小家夥一連多日黏在她身邊不肯讓謝臨珩近她身之外,絕大多數時候,謝臨珩對這個孩子,都寵得沒邊。


    平時隻要下了朝、處理完奏折與朝事,一有時間,他就陪在小奕承身邊,親自陪著小家夥玩。


    寢宮中有很多小奕承的玩物,但謝臨珩陪著小奕承玩的時候,多數喜歡在一眾玩物中選擇小鈴鐺。


    那是一個做工精致的虎頭鈴鐺。


    她曾經問過他,為何那麽多玩物,他偏偏對這個虎頭鈴鐺情有獨鍾。


    當時謝臨珩並沒有說話。


    隻是輕搖了下那個小小的鈴鐺,低眸看向小奕承的眼神,既有父親對兒子的憐愛與疼寵,又有對過去久遠記憶的回憶。


    那時過後,很久,在夜深人靜的深夜他緊緊抱著她時,虞聽晚才聽到他極輕的一聲回答。


    他說,“我希望小奕承長大後,回憶起兒時的時光,不僅有他跌跌撞撞摸索著成長的記憶,還有父母陪伴他、陪他長大、陪他玩耍的場景。”


    虞聽晚難以形容聽到他這句話時的心情。


    隻是側過身,用力回抱住他。


    從那之後,他再陪著小奕承的時候,開始慢慢陪著小奕承玩別的玩物。


    而那個虎頭鈴鐺,隻在小奕承哭的時候與不高興的時候才再拿出來。


    說來也奇怪,小奕承雖然好哄,但每當他哭的時候,謝臨珩隻要一拿著那個虎頭鈴鐺逗他,小家夥不需要人哄就不哭了。


    後來,在一次謝臨珩在禦書房見大臣時,虞聽晚碰見墨九,問了一句虎頭鈴鐺的事。


    也是在那時起,她才知道,之前謝臨珩的生母姚琦玉離世時,他曾將一個裝著虎頭鈴鐺的匣子給了墨九,讓他將匣子中的虎頭鈴鐺當作葬品,一同葬進了姚琦玉的墓中。


    而現在他逗著小奕承玩的這隻虎頭鈴鐺,是在孩子沒出生前,謝臨珩仿著記憶中那枚虎頭鈴鐺的樣子,親手做的。


    這隻謝臨珩親手做的虎頭鈴鐺,不僅是曾經某段時間他陪著小奕承玩的最多的玩物,也是在小奕承出生後,他陪小奕承玩時選擇的第一件玩物。


    或許真是應了那句——


    人終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得知一切後,虞聽晚不止一次地想,希望小奕承的兒時成長,也能慢慢撫平謝臨珩兒時的傷。


    讓他在小奕承逐漸長大的歲月中,真正地對兒時的一切釋懷。


    ……


    有著上次中途哭著回來、但被自己的老爹拒之門外的前車之鑒,這次再度被丟去慶泰宮,小奕承沒再鬧著回來。


    而是乖乖在他皇爺爺的陪伴下,老老實實地在慶泰宮待了一天。


    第二天是休沐,不用上朝。


    謝臨珩一大早就去了慶泰宮,將小家夥接了回來。


    小家夥還小,記吃不記打。


    回來後被爹娘抱著寵著,沒多久又忘了收斂,下意識地像從前那樣,白天黑夜地纏著虞聽晚,打擾他爹娘正常的晚上生活。


    如此次數多了,再屢屢每隔一段時間就被丟去慶泰宮後,小奕承終於長了教訓,


    雖氣憤他爹爹這麽大了還跟他搶娘親,但奈何他人太小,整個身板加起來都不足他爹爹一個手臂長,哪怕是反抗也鬥不贏。


    久而久之,小奕承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丟去慶泰宮的悲慘經曆中,終於漸漸接受並習慣了父皇跟他爭娘親、而且隔三差五將他扔出去待個一兩天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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