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


    帝女與宋家嫡子大婚的前一天。


    見謝臨珩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南蜀戰亂、日夜兼程趕回皇城後,除了進宮對建成帝匯報了一次南蜀動亂的情況後,連宮門都沒再踏入,沈知樾滿頭霧水,這天一大早,就直奔了謝臨珩常待的後院涼亭。


    遠遠看著亭欄旁的孤寂落寞身影,沈知樾皺著眉,微微停了停步。


    隨後須臾,他神色如常地走過去。


    踏上長階,來到謝臨珩身邊。


    不解地問他,“你全力平複動亂趕在他們大婚前回朝,回來後卻什麽都不做,就在這裏待著,臨珩,那你這般急著回來的意義是什麽?”


    謝臨珩沒理他,漆黑沉暗的眸子望著前方,不知在看什麽。


    沈知樾長長歎了口氣。


    情愛素來由不了人心。


    他雖然沒有體會過這種蝕骨的滋味,卻能看的明白謝臨珩的掙紮。


    決定接下南蜀重任、前去平定叛亂的時候,大概他是真的打算忘記這段不該存在的錯誤感情的。


    但如果感情能這麽容易就被忘記,就不叫感情了。


    沈知樾手落在謝臨珩肩上。


    像過去互相扶持的那些年一樣,他放輕聲音,歎道:


    “要不,去見見她吧?”


    謝臨珩終於有了些情緒。


    但這種情緒,卻是負麵的。


    他低垂下眼,冷“嗬”一聲,話中仍舊帶著刺:


    “去見什麽?外男本就不能隨意入後宮。再者,我一個普通臣子,又不是人家的駙馬,見了有什麽用?”


    “……?”


    沈知樾簡直難以形容他這會兒的無奈與無語。


    感情這是過了整整一個月了,還在鬧別扭?


    他原來怎麽不知道,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氣性這麽大?


    還有,什麽叫‘外男不能隨意入後宮’?


    他跟人家寧舒公主沒鬧別扭之前,入後宮的次數還少嗎?


    沈知樾心裏腹誹不停。


    正要再開口,還沒出聲,謝臨珩倏然起身,一言不發離開涼亭,往外走去。


    沈知樾:“?”


    他眼皮一跳,下意識問,“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兒?”


    謝臨珩腳步未停,隻扔下一句:“有事。”


    沈知樾獨自一人被撂在院子裏,險些氣笑。


    他沒離開,盯著謝臨珩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眼,隨後索性坐在了涼亭裏,邊喝茶邊等謝臨珩回來。


    可直到午時過去,空蕩蕩的後院還是不見人影,沈知樾指尖點了點石桌桌麵,喊來墨九。


    “你們主子呢?”


    墨九低頭回,“……屬下也不清楚。”


    沈知樾驚訝,“他出去沒帶你?”


    墨九摸了摸鼻子,“主子說,他有事處理,不讓屬下跟著。”


    —


    皇宮。


    芙蓉殿中裏裏外外幾乎快被大婚的各種瑣碎物品塞滿。


    滿殿的宮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職。


    相比起來,明日大婚主角之一的虞聽晚倒成了這一時半刻中最清閑的一個。


    去帝後寢宮見過建成帝和司沅之後,虞聽晚沒有直接回芙蓉殿,而是拐彎去了最清靜悠閑的荷花池小坐。


    若錦和歲歡隨侍左右。


    皇室大婚流程繁複,尤其明天一整天,各種瑣碎的流程不斷,若錦和歲歡在陪著虞聽晚賞景的同時,還在有條不紊地跟她說著明日需要注意的種種事項。


    虞聽晚全程斂眸聽著。


    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甚至在若錦問及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時,她還能給出最合適的解決之策。


    主仆幾人在荷花池待了好一會兒,最後說完大婚的事,若錦還提了一句公主府的事。


    “咱們芙蓉殿的宮人已經陸續安排進了公主府,明日公主與駙馬成婚之後,大多數時間便都住在了公主府,公主府內用我們芙蓉殿的人會更順手。”


    虞聽晚沒意見。


    又待了半刻鍾左右,虞聽晚準備回芙蓉殿。


    “申時了,殿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回去吧。”


    若錦和歲歡跟著動身。


    就在虞聽晚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像是察覺到什麽,腳步還沒抬起便停下,回頭朝荷花池後麵看去。


    若錦狐疑看過來,隨著她的視線往後看了幾眼,“公主,怎麽了?”


    假山旁側的青石路上空蕩蕩的,隻有偶然經過的宮婢身影。


    虞聽晚收回視線,往芙蓉殿的方向走去,“無事。”


    —


    第二天一大早。


    整個皇宮連帶著皇城都熱鬧起來。


    皇室唯一的公主與世家貴胄之首的宋氏大婚,其場麵之隆重,可想而知。


    建成帝取消了這兩日的早朝,早早便和司沅來了芙蓉殿。


    彼時虞聽晚剛換好嫁衣,正坐在妝台前梳妝。


    聽著外麵宮人齊聲請安的聲音,虞聽晚打斷了歲歡給她挽發髻的動作,起身往外殿走去。


    繡著無數金線、在陽光下燁燁生輝的火紅嫁衣裙擺逶迤在地,虞聽晚緩步走出來,紅唇揚起弧度福身行禮。


    “父皇,母後。”


    建成帝和司沅同時將女兒扶起來。


    司沅抬眸看向身著嫁衣的虞聽晚時,眼底已濕潤大半。


    她強壓著喉中的哽咽,拉著女兒的手不厭其煩地再次對她叮囑:


    “晚晚,母後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出不出嫁,都是父皇與母後疼寵到心坎裏的小公主。”


    “父皇母後和整個皇宮,永遠是你的後盾,是你的底氣。”


    “晚晚,你記住,我們皇室的公主,不受氣,也不受欺負。”


    “誰若是給了你氣受,或是惹了你不高興,直接進宮,告訴父皇母後,父皇母後給我們小公主撐腰。”


    虞聽晚反握住司沅的手,斂去眼底還未來得及成型的水霧,她笑著打趣:


    “女兒記住了,這話母後天天說,女兒都聽了不下十次了。”


    司沅眼底水霧加深,壓著心口強烈的酸澀,輕撫著女兒鬢角點頭。


    建成帝擁了擁司沅的肩,看向自家女兒還未梳完的發髻,說:


    “晚晚,先讓你母後陪你梳妝,免得待會兒時間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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