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被嚇了一夜的歲歡沒看出來她們主子的心虛和尷尬,撲在虞聽晚身邊嘴不帶停地劈裏啪啦地想接著說昨晚的‘驚心動魄’。


    好在若錦及時從殿外進來。


    先是禮數周全地對著虞聽晚和謝臨珩行了個禮,隨後一把扯住了歲歡手臂。


    殿中歲歡的聲音停住,若錦看向自家公主,先問:


    “公主現在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虞聽晚搖頭,“沒有了。”


    若錦心下微鬆。


    她眼角朝著右側瞥了瞥,見謝大人還是那個姿勢坐在她們公主床榻邊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沒再留在這兒耽誤自家公主和未來駙馬相處。


    很識趣且有眼色的什麽都未再說,直接道下一句“奴婢先去讓人準備膳食,公主有吩咐隨時喊奴婢”便迅速拽著還眼巴巴瞅著她們公主看的歲歡離開。


    她們兩個走後,寢殿中再次剩下謝臨珩和虞聽晚二人。


    見床上的姑娘烏睫輕顫著沒說話,他挑了挑眉,手指輕轉拇指上的扳指,勾著唇角對她說:


    “臣沒騙公主吧?”


    “公主昨夜中了催情藥,不給親就委屈得直哭,還總想著強行毀臣清白。”


    “好在臣勉強做了次正人君子,沒有趁人之危,不然——”


    他話音一頓,語調懶洋洋的,聽得虞聽晚又氣又心虛。


    “——公主這名分,是想給也得給,不想給也得給了。”


    說罷,他似是看不見她麵上沒掩住泄出來的幾分心虛。


    往前坐了坐,靠得她極近。


    仿佛一傾身就能親上來。


    虞聽晚本能地往後躲,腰身還沒抬起來向後挪動,就被他手臂一把箍住。


    再也動彈不得。


    她呼吸不自覺地屏住。


    警惕地顫著眼睫看他。


    謝臨珩眉骨半挑,溫熱的指腹曖昧地撫過她唇角,故意逗她:


    “既然現在公主殿下清醒了,那——”


    “還親嗎?”


    他話音低纏,語調繾綣旖旎,聽在人耳朵裏,仿佛心尖都發燙。


    “不僅給公主親,圓房也可以。”


    “小公主,還要嗎?”


    虞聽晚眼皮亂跳。


    胸腔中的心跳也跳得格外劇烈。


    她幾乎是倉惶地避開他灼熱滾燙的視線,素白指尖蓄上力就想將他貼在她腰上作亂的手扯開,嗓音中沒多少底氣但強作鎮定。


    “你……你少胡來!”


    “快鬆開!”


    他紋絲不動,反而似想通過昨晚之事,再次突破她能接受的底線。


    “鬆開做什麽?”


    “該看見的她們早就看見了,現在強作清白也於事無補,倒不如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公主覺得呢?”


    虞聽晚這下眼角都在狂跳。


    ‘得理不饒人’這幾個字的意思,她算是徹底領教了。


    偏生她扯不開他手臂也就罷了,


    他手還明目張膽地挑開被子想往她衣服中鑽。


    虞聽晚怕他在今天這個節骨眼上真做出什麽,情急之下,她索性撲進了他懷裏,借著兩人緊貼的身體,不給他手繼續作亂的空間。


    與此同時她一隻手緊緊按住了他小臂,不讓他再動,咬牙警告他:


    “不準亂來!”


    “今日是萬壽宴,你胡來也得有度!”


    謝臨珩的本意隻是想在逗她的時候再‘逼’她一把,加快她鬆口接受他的進程。


    倒是沒想到,懷裏直接撲進來一個軟軟的姑娘。


    他眼底短暫的詫異劃過後,手臂毫不客氣地順勢摟住了她腰身。


    找到她話中的漏洞,問她:


    “那公主的意思是,今天過後,就可以了?”


    虞聽晚:“……”


    今日萬壽節,他國來賀、百官同祝,她作為帝女不能去得太晚,謝臨珩沒再繼續逗她,順著她的意掠過了這個話題。


    但他沒有立刻鬆開她,摟著懷裏人抬手捏了捏她後頸,問: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虞聽晚抿唇,“沒有。”


    他緩緩放開她,又說:“那藥性不知還沒有殘餘,張太醫還在公主府,先傳他進來把把脈,再去萬壽宴。”


    虞聽晚沒阻攔,但見他站在床邊沒有離開的意思,她掀開被子想下床的動作頓住。


    她抬頭看他兩眼,穩住聲線,指使他說:


    “我要更衣,你出去,再讓若錦和歲歡進來。”


    謝臨珩這次倒是很好說話。


    她說完,他就離開了寢殿。


    等她再洗漱梳妝完再出來時,謝臨珩和張榮正等在前殿。


    見到她人,張榮率先行禮,“公主,微臣再為您把一次脈。”


    虞聽晚頷首,坐在軟椅上,伸出手腕。


    張榮切完脈,心底徹底鬆緩下來。


    “稟公主。”他躬身稟報,“並無殘留藥性,公主放心。”


    虞聽晚輕微點頭,“多謝張太醫。”


    ……


    膳食早已備好,時辰不早,用過膳後虞聽晚和謝臨珩沒耽擱,直接進了宮。


    靈康殿中,萬壽節已經開始。


    百官還未祝賀完,殿外宮人便高聲通傳月冥國六皇子攜使臣覲見。


    聽著‘月冥國’這幾個字,建成帝眼底浮現幾分冷意。


    他麵上不顯。


    揮手讓他們進來。


    殿中絲竹管弦與歌舞升平暫停,諸大臣不約而同朝著殿門處看去。


    很快,一身月冥國皇族服飾的年輕男子帶著使臣及賀禮走進大殿。


    段欒來到殿中央,以月冥國的禮數對上位的建成帝行禮。


    “段欒攜使臣,代表父皇及月冥國,親賀陛下壽誕。”


    外國來使,關乎兩國戰事,在顏麵這一塊,建成帝給了他們麵子。


    “月冥國君在數日前已傳信說派遣使臣來東陵祝壽,倒是不曾想,六皇子也親自來了皇城。”


    建成帝吩咐人安排坐席,對段欒示意:“六皇子,請上座。”


    段欒看了眼坐席,入席前又道:


    “陛下客氣,兩國邦交父皇格外看重,上次池家宵小之輩因私情攪了寧舒公主與宋家的婚約,父皇格外動怒,也嚴懲了池家。”


    “但因擔心池家之事影響兩國情誼,這才特讓使臣前來。”


    說到這兒,當著所有百官的麵,他話音一轉:


    “父皇看重兩國邦交,更希望兩國能建立長達數百年的友好合作局麵,這次段欒應父皇之意來東陵,還有另外一事。”


    建成帝已然聽出了他想說什麽。


    但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見段欒放低姿態行大禮,做出一副誠心求娶的樣子,說:


    “各國皇室之間相互聯姻來維係兩國百年情誼是常有之事,上次兩國國主會談時,陛下說寧舒公主已許了夫家無法聯姻,如今寧舒公主與宋家的婚約已解,段欒趁此機會,特向陛下求娶寧舒公主,以全兩國邦交情誼。”


    他這番話說完,殿中頓時安靜下來。


    無數大臣皺著眉,隱晦地看向了上位的建成帝。


    他們東陵就這一個公主,若是嫁去了月冥,東陵國儲怎麽辦?


    不待建成帝出聲,坐在百官首位的司裕便起身、以臣子身份拒絕道:


    “六皇子心意我東陵心領,但寧舒公主是我東陵嫡公主,更是帝後捧在掌心多年的掌上明珠,陛下早先便有言,寧舒公主絕不外嫁,日後挑選駙馬,隻在皇城內擇選,以便公主經常回宮。”


    司裕這話是什麽意思,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明白。


    眾人本以為這位皇子應該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他們月冥國能不要臉到這個份上。


    司裕話音剛落,這位六皇子就當眾又說:


    “貴國隻有寧舒公主一位公主,段欒與月冥國自然清楚帝後對寧舒公主的愛重。”


    “雖按舊例來說,兩國公主與皇子聯姻,應是貴國公主嫁去另一國,但段欒對寧舒公主傾慕已久,不忍公主遠嫁,若是陛下同意聯姻,段欒在百官麵前承諾,願入贅東陵皇室。”


    靈康殿外,虞聽晚剛踏上殿前長階,就聽到這麽一句。


    身旁謝臨珩喜怒莫辯的視線看過來,她無聲轉眸對上了他的目光。


    還未出聲,殿外值守的太監已齊齊跪身行禮,並向內通傳。


    虞聽晚咽下口中的話,抬步朝內走去。


    謝臨珩落後一步,一同入殿。


    席間百官同時起身行禮。


    段欒亦側身朝後看過來。


    看清他長相的那一瞬間,虞聽晚眸色不著痕跡地眯了眯。


    腦海中快速劃過昨夜燈會上他‘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一幕。


    建成帝看著安然無恙好好出現在麵前的女兒,心底懸著的一口氣總算放下去。


    他轉而又看向段欒。


    在滿殿寂靜中,不緊不慢地說:


    “兩國皇子公主聯姻,確實不失為一樁美談。”


    這一句話,瞬間將殿中所有大臣的心全部提了起來。


    而月冥國使臣則是信心滿滿,以為順利聯姻已勝券在握。


    誰料下一刻建成帝話音一轉,猝不及防地來了句:


    “——但不巧,朕的寧舒公主,早在半個月前,就已擇定了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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