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珩回到邑陽宮時,虞聽晚正在窗旁檀木案前澆花。


    女子背對著殿門口的方向。


    從謝臨珩的角度看,隻能看到一半有些出神的側臉。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拿著的水壺上。


    抬步過去,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接過水壺,另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她左手的臂彎。


    “這隻手先別使勁,傷口別崩開了。”


    虞聽晚身子微僵了下。


    雜亂的思緒忽的回神。


    他靠得近,她一回頭,兩人呼吸都險些交纏。


    她停住動作,沒再敢動。


    握著水壺的右手指尖鬆開,任他將東西接過去。


    謝臨珩像是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一樣。


    從容自若地將水壺放在旁邊桌上。


    虞聽晚迫切地想要想起被她忘掉的過去,就像執念一樣,越是想不起來,越是想要記起來。


    在謝臨珩準備轉身時,她眼睫無意識地低顫了顫,沒受傷的右手指尖微動了動,輕輕握住了他袖擺一角。


    今日天涼,窗子又大開,謝臨珩本想去將窗子關一半,免得她在窗前待久了著涼。


    但剛一動作,袖上就傳來一道輕輕的阻力。


    他低頭朝她看去。


    卻見身前原本側著身的姑娘這會兒正對著他、抬著清淩的水眸半仰著頭看她。


    謝臨珩克製住想抬手揉一揉她腦袋的動作,停下腳步,溫聲問她:


    “小公主,怎麽了?”


    “手腕的傷口疼?”


    虞聽晚搖了搖頭。


    她垂眸看了眼指尖被握住的那片墨色鎏金暗紋衣角,沒鬆開,唇角輕抿了下,聲線很輕,看著他問:


    “我們之前,是怎麽相處的?”


    她說:“我想早些記起忘掉的記憶,但始終想不起來,太醫說,多聽或做些從前做過的事,興許能刺激記憶快些記起。”


    “我們……平時是怎麽相處的?”


    他定定看她,看她眼底那一分努力掩飾著的拘謹,和她問他這話時無聲輕顫的眼睫。


    在她說完,他沒直接告訴她。


    而是反問:“真想知道?”


    她沒怎麽猶豫,便點頭。


    “想——”


    她這個字音還未完全發出,腰肢忽的被人握住。


    虞聽晚聲音一抖,語調瞬間散開。


    她呼吸不由自主地繃住,想說話,剛抬頭,一道清冽的氣息卻壓在了唇上。


    下一刻,腰身被人握著帶入一個堅硬寬闊的懷抱,唇上蜻蜓點水的觸碰也同步加重。


    虞聽晚心跳有一瞬間停止。


    連帶著繃緊屏住的呼吸。


    見她全身僵硬的厲害,謝臨珩沒深吻,隻在她唇上碰了碰便離開看向她,溫熱的指腹若有似無地在她唇角摩挲而過,泛起一陣輕癢。


    “就做這個。”


    “夫人,還想繼續嗎?”


    他沒強迫她,而是將要不要繼續的決定權交給了她。


    虞聽晚揪著他袖擺的指尖不知何時收緊,他衣袖都被她攥出幾道不明顯的褶皺。


    唇上揮之不去的觸感還在,虞聽晚不自覺抿了抿唇,正要開口,腦海中卻驀地閃過一兩幀畫麵。


    她剛醒來時,腦海中總是閃爍著一些畫麵的殘影。


    雖然她看不清具體的內容,但有它們的存在,她心底就有一種微妙的安全感。


    可她醒後沒多久,或許是她一直試圖強行記起來的緣故,腦仁被逼的發疼,那些畫麵的殘影也無端消失殆盡。


    而現在,興許是方才被那短暫的親昵接觸所刺激,那些閃爍的影子,似又有重新浮現的趨勢。


    她試圖去捕捉那畫麵。


    雖還是失敗。


    但這次,她胸腔中卻沒了那種空洞的心慌。


    虞聽晚咽下原本想說的話,握著他袖口的指骨緊了緊,抬著眼皮朝他看去,堅定地點頭,說:


    “要。”


    謝臨珩眸底墨色微晃,接觸到她視線後,他攬著她的腰身,扣著她後頸讓她抬頭,低頭就朝著她再次吻了下來。


    這一次,他的動作不再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忐忑的試探,而是碾著她柔軟的唇瓣,抵著她唇齒深吻。


    陌生卻又越發熟悉的氣息吞占著呼吸碾壓而來,虞聽晚腰肢繃得近乎發顫,卷長羽睫如顫栗抖動的蝶翼,在眼瞼處打下暗色。


    原本握著他袖口的手指不知何時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袍,力道緊到指骨發白。


    可這次,不管多不適應。


    她都沒有試圖推他。


    謝臨珩觀察著她的反應,好一會兒過去,他從她唇上退開,指骨輕抵她紅豔的唇,在她唇角碰了碰,眸色黑重得如打翻的墨。


    “小公主,喘氣。”


    虞聽晚莫名覺得他視線滾燙。


    她有些慌亂地避開他的注視,垂眸往旁處看去。


    下意識呼吸之餘,她發現腦海中閃爍著的那些畫麵似乎更多了些,但隨之而來的,是心底驟然而起的一陣疼。


    虞聽晚蹙了蹙眉。


    想仔細感受下這疼痛怎麽回事。


    但須臾的功夫,這抹疼痛就消失,仿佛剛才的異樣,隻是她的錯覺。


    見她走神,謝臨珩握著掌中的軟腰輕掐了掐,出聲扯回她的思緒。


    “有想起什麽嗎?”


    虞聽晚回神,這才發覺他們之間竟貼的這麽近,她挪著腰身就想往後退開一些,但轉念一想,他們是夫妻,再怎麽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她隻是忘掉,又不是代表過去那些事未曾發生過,這會兒又何必維持那所謂的男女大防的合適距離。


    想到這兒,她沒再動。


    任由他抱著。


    對他的問話,如實說:


    “隻有一些零碎的畫麵殘影閃爍,但想不起來具體的事。”


    謝臨珩自然注意到了她想從他懷裏掙脫最後又打消這種念頭的動作。


    見她沒再動,也沒推開他,他注視著她的神色再次往前了一些。


    另一隻輕握著她腕骨的手掌也挪到了她腰身上,兩隻手臂切切實實地抱住她,將她完全擁進懷裏。


    “我給你說說我們成親前和婚後發生的事,好不好?”


    她點頭,欣然應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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