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中正在處理柘城的事,上奏的折子多,前來覲見儲君議事的大臣也多。


    虞聽晚過來時,謝臨珩還沒從禦書房回來。


    墨十見到她後,著急地直往東宮大殿外看,似乎生怕她‘轉性’了幾日後又莫名其妙地轉回去了,像從前一樣,見他們主子不在東宮就轉身回去。


    在虞聽晚開口前,往東宮大殿外瞅了好幾眼,始終沒見自家主子回來的墨十,先行提議說:


    “不如屬下先讓人去禦書房通傳一聲?”他解釋說:“殿下先前吩咐過,如果寧舒公主您來找殿下,他不在東宮的話,就讓屬下等人立刻去通傳,他馬上就回來。”


    虞聽晚攔住他,沒讓他去。


    “不用去通傳。”


    “我左右無事,先去裏麵等會兒,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就行。”


    墨十見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稍稍鬆了口氣。


    隨後依照命令行禮離開。


    但在出了大殿後,他仰頭看了看快要黑下來的天色,想了想,還是讓內侍去了禦書房,稟報他們殿下一聲。


    兩刻鍾後。


    謝臨珩的身影出現在東宮。


    虞聽晚正坐在大殿的殿座上捧著話本消磨時間。


    翻頁抬眸間,不經意間瞧見殿外庭院中往裏來的修長身影,她眉目亮了亮,


    一把將話本子合上扔去一邊,伸手夠到那枚精致的香囊掩在袖中,快速起身,連步朝著外麵走了過去。


    “夫君!”


    “回來了?”


    小公主聲線嬌嬌軟軟的,帶著說不出的喜悅,聽得人不自覺地心口漾開。


    她幾步上前,直接撲進了他懷裏。


    雙手圈著他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綿軟纖細的腰肢依偎在男人懷裏。


    兩人就在東宮大殿門口。


    謝臨珩摟上她腰,順勢接住她。


    看向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


    “今日這麽主動?”


    虞聽晚唇角彎彎。


    被他抱著,心口那股因宋今硯而起的那股冷厭似乎都散去不少。


    她主動仰頭親了下他下巴,將手撤下來,寶貝似的從袖中摸出來一個東西遞到他麵前。


    “看!”


    她拎著香囊的係帶,從他懷裏退出幾分,素白纖細的指尖撥了撥香囊下墜著的流蘇,問他,“喜歡嗎?”


    謝臨珩視線定格在香囊上。


    準確來說,是定格在香囊中矚目卻不喧賓奪主設計得恰到好處的那個圖案上。


    那是他玉佩上的圖案。


    也是他送給她的,青玉發簪上雕刻的圖案。


    那天她給他看的圖紙中,並沒有這個圖案。


    謝臨珩將香囊接過來,指腹輕輕在那精致的圖案上摩挲過,抬眸問她:


    “怎麽想起來繡了它?”


    虞聽晚雙眸灼灼,如流星璀璨。


    眼底的情意濃到仿佛都浸入了聲線中。


    “因為——”


    她說:“隻有這個圖案,才最配得上我們太子殿下。”


    謝臨珩眸色微動,無聲將香囊握進掌心,看著神色乖軟到仿佛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他喉嚨上下滾了下。


    漸漸竟有些不滿足她的稱呼。


    他習慣性揉著她腦袋,看著她明亮灼然的眼眸,說:


    “怎麽不喊夫君了?”


    她眉梢揚著,很好說話。


    嗓音又乖又軟。


    “你想聽什麽我就喊什麽,本公主性子好,好說話又好商量。”


    順著他話回答的時候還不忘誇一波她自己,看得謝臨珩啼笑皆非。


    他正想將她抱進懷裏親一親。


    還沒動作,東宮外內侍忽而急傳一聲:


    “皇後娘娘到——”


    謝臨珩眼底的柔色頃刻間斂去。


    唇側勾著的弧度也降下來。


    虞聽晚也皺了眉。


    她‘回來’的這幾天,還沒和皇後碰過麵。


    前兩日秋華日日奉皇後之命來陽淮殿,想‘請’她去中宮,這事她是知情的,隻是每一次,就被謝臨珩擋了去。


    正巧虞聽晚也不想見皇後,便順勢當作躲了懶。


    換成之前,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她寄人籬下,對著皇後中宮的身份,怎麽也得收著性子做做那番表麵功夫。


    可自從姚琦玉派人在她母後的膳食中下劇毒,險些讓她母後身亡後,她對姚琦玉就再也做不來那套表麵和睦。


    司沅因姚琦玉,折了大半條命,險些死在霽芳宮,虞聽晚是恨姚琦玉的,可姚琦玉又是謝臨珩的生母,讓這份恨意摻雜進去數不盡的複雜。


    她不知道怎麽麵對姚琦玉,更也不想見到她,謝臨珩為她擋了那些傳令,她便直接當作沒這號人,像三年後那樣,當整個皇宮中,就沒有中宮。


    今日姚琦玉親自過來,皺眉之餘,也著實讓虞聽晚意外。


    東宮外內侍的通傳聲還未落,就隱約聽外麵傳來姚琦玉喝止的聲音:


    “本宮來太子這裏,喧嘩什麽?都退下!”


    謝臨珩沒理會外麵,隻揉了揉她腦袋。


    聲線依舊溫和,除了眼底斂著的冷冽鋒芒,旁的,幾乎讓人看不出情緒波動。


    他沒轉身拜見皇後,也沒讓虞聽晚過去。


    隻是溫聲說:


    “先進去,在大殿等我,我很快就來。”


    虞聽晚有些詫異。


    她麵朝著殿外的方向。


    在她這個角度,餘光中,已經隱隱能看到皇後帶著一眾宮人進來。


    先前忽視秋華的傳話,當作不知情也就罷了,現在姚琦玉親自來了東宮,而且如今的身份還是中宮皇後,她若還是視而不見,會不會——


    仿佛知道她在顧忌什麽,謝臨珩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隻放下落在她頭上的手,推著她進去。


    “進去就好,乖乖在裏麵等我。”


    “晚晚,有我在,旁的事,不管是什麽,你都無需憂心。”


    虞聽晚和他對視一眼。


    刹那後,在他注視中轉身進了大殿。


    等她進去後,謝臨珩才轉身往外走。


    待他踏下長階,往前走了數米,皇後已從外來至跟前。


    謝臨珩停步,絲毫沒有請皇後進殿坐下說話的意思,隻麵色淡淡地問,“天色已晚,母後怎麽這時過來了?”


    皇後越過他看向他後麵的大殿,臉色有些不好看。


    “聽說這兩日朝中忙,母後白日來,太子也未必有空見本宮。”


    她收回視線,看向謝臨珩。


    見他半分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姚琦玉眯了眯眼,眼底浸出幾分不悅。


    “母後親自過來,太子不讓母後進去喝杯茶?”


    謝臨珩立在原地,寸步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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