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中前去,一邊安排婢女們準備治喪之事,一邊偷偷的把藏在裙襠裏的詔書藏在了自己的臥室之中。


    待齊夫人藏好後,開始安排治喪之事,但就在這時齊夫人看到奴仆中有一個人看上去十分眼熟。


    那人正是逄紀!齊夫人連忙安排走其他人,把逄紀偷偷叫到一處。


    “齊夫人,主公薨逝了?!”逄紀驚詫的問道。


    “你是怎麽進到府裏的?聽袁譚說你跑出城外了,他正派人追殺你!你快點逃吧!去找三公子,告訴他袁譚毒殺了老爺!許攸和我都是無奈被袁譚控製,尤其是我,我和買兒的性命都被袁譚掐在手中!”齊夫人快速的說著。


    原來逄紀的替身擾亂了袁譚的視線,讓他誤以為逄紀已經出城了。逄紀則潛藏在鄴城之中,他在袁紹府中也有自己的眼線,今天他發信號給那個內應,於是他從一個外圍士兵不知道的井下密道來在了袁紹府中。可是府中戒備重重,袁譚的親兵一直在府內警戒,逄紀是好不容易來到齊夫人這邊的,怎奈為時已晚!


    齊夫人故意隱瞞了殺死袁紹的真相,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袁譚的身上。她也把袁譚偽造傳位詔書的事情告訴了逄紀。同時也把許攸製造的另一份詔書的事情告訴了逄紀。


    逄紀當即索要那份真詔書,齊夫人則拒絕給他,她的理由是:這封詔書是自己的保命符,也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如果現在給了逄紀轉送給袁尚,那麽袁譚就會知道自己和許攸偷偷在背地裏算計他,袁譚就會殺死自己一族包括袁買,許攸也得死!她隻想告訴袁尚,隻要他能最終保護的了自己和袁買,這封傳位給袁尚的詔書就會給他。


    “事不宜遲,逄紀先生,您快點出府邸逃出城吧!把這裏的事情告訴三公子!將來他若是能率軍打回來,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傳位詔書。我和許攸也都可以出來指證袁譚犯下的弑父惡行!我還聽說袁譚要斷他的糧草!三公子務必小心,且速來營救家人!”齊夫人給逄紀施禮道謝。


    齊夫人目前算是首鼠兩端,一邊幫袁譚殺掉了袁紹,一邊又偷偷暗地裏通知了袁尚。她之所以這麽做有兩點原因:


    其一,齊夫人從心裏憎惡袁譚,喜歡袁尚,自然有所傾向。


    其二,齊夫人在繼承人問題上兩邊押寶,大小通吃,不管袁譚和袁尚誰最終獲得勝利,她都能活到最後。


    逄紀無奈之下隻得離開,但外麵守衛層層,齊夫人還專門的給逄紀做了掩護,讓他能順利離開袁紹府邸。


    逄紀在城中躲避了幾天風頭,待袁譚認為大勢已定,放開城門後,逄紀第一時間來給袁尚送信,可謂是日夜兼程,中間光馬匹就換了三匹!


    逄紀當著眾人的麵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訴了袁尚,當然他的視角是有限的,齊夫人隱瞞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曉的。


    聞言之後所有人都是臉色凝重!


    袁尚必須想對策!


    然而現在的袁尚可以說是emo了,心情糟糕透頂!他暫時無法思考,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這個現實。他擺擺手讓其他人退下,隻留下逄紀和賈詡。


    之後袁尚又問了很多細節的事情,例如袁譚如何能跨過齊夫人給袁紹下毒,這就隻能是一種解釋了,齊夫人被袁譚要挾控製,暗地裏幫助或者默許袁譚給袁紹下毒。袁尚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自己隱隱覺得袁譚之所以能要挾控製齊夫人,大概和自己與她的奸情有關!而許攸八成是家人和把柄被袁譚控製,隻能為袁譚做事了。


    從軍事層麵上,目前袁尚軍隊還是安全的,尚能支撐維穩。


    盡管袁譚一定會封鎖一切平原郡與濮陽徐州方向的補給,也就是說袁尚的糧草會出現短缺,好在袁尚拿下了徐州,當地的糧倉和府庫能夠支撐大軍很長時間。所以袁尚這方麵倒並不慌張。畢竟口袋有糧心不慌。多虧袁尚抓緊時間從速從快的拿下了徐州,若是拖上十天半個月,自己的糧草中斷後,大軍就會陷入死亡境地。而且徐州是一塊富庶之地,支撐大軍不在話下。


    讓袁尚頭疼的是政治方麵的事情還有自己留在鄴城的家眷!


    袁譚是有見解的,他必定以袁紹的所謂生前詔書,還有許攸以及齊夫人的證明表明自己作為袁紹繼承人的合法性!何況袁譚本就是長子,而且擁有一定的實力和擁躉。這在名義上,讓袁譚站在了道德製高點和有利的合法地位,讓他以袁紹欽點繼承人的主公身份去號令北方三州!


    許攸把詔書發往三州之地,幽州的高幹,淳於瓊,呂威璜本就效忠袁紹而且和袁譚關係較好,所以幽州之將士大概率會支持袁譚。


    並州的田豐和高覽,雖然是袁尚這邊的擁躉,但是麵對袁紹的遺詔,你讓田豐和高覽是奉詔還是不奉詔?並州和徐州相隔甚遠,袁尚無法和田豐高覽取得聯係,進行溝通。以田豐的忠誠還有高覽的木訥,隻怕隻能奉命而行,交出兵權和轄地。因為他們要忠於袁紹的遺詔。關鍵袁尚無法第一時間去和田豐高覽通氣!


    冀州之地和兗州的平原郡,目前袁譚的勢力能夠覆蓋必定是支持袁譚的。


    這讓袁譚擁有了同袁尚進行軍事對抗的實力!而且從世俗的合法性上占據輿論和民心的支持。


    袁尚的回家之路勢必艱辛,他得從濮陽一路打回去,先過平原郡,再擊入冀州,恐怕這時幽州的兵力和並州的兵力都會集結起來,袁氏內部搞一場大決戰。打完之後不管誰輸誰贏,都會消耗巨大!


    這就給南邊的曹操可乘之機,曹操已經去攻打壽春了,隻要拿下壽春,曹軍反過頭來就大軍壓境,袁尚會陷入巨大的被動!


    另一方麵,鄴城淪陷,父親袁紹都被袁譚鴆殺了,袁尚的母親劉夫人還有兩位妻子曹憲與甄姬也會陷入袁譚之手!屆時恐怕袁譚不但會淩辱她們還會以她們為人質對自己進行要挾!


    袁尚的軟肋都被捏在了袁譚手中。


    劉夫人,雖然袁尚是穿越而來,但是畢竟是母子一場,袁尚對劉夫人還是有情感的,而且一旦以自己的母親為要挾,袁尚如果違背袁譚的要求,就會被輿論乃至自己的將士們認為是一位冷血無情的主公。自己母親的生死都不顧,隻怕到時袁尚大軍的軍心會不穩。


    曹憲,作為曹操的女兒,袁譚八成會以她去和曹操溝通與示好,曹操本就是和自己麵和心不合,隨時伺機攻打自己,曹操自然樂得把女兒曹憲收回來,之後順了袁譚的情合兵攻打自己。以曹操的精明,他肯定知道借袁譚之手消滅自己,隨後再消滅袁譚的戰略。即便曹操想不到,荀彧和郭嘉又怎麽會想不到?


    到時曹軍和袁譚軍隊夾擊圍攻袁尚,隻怕袁尚死無葬身之地!


    曆史上的袁尚就是這麽敗的,袁譚一開始打不過袁尚,就投降了曹操,並請求曹操攻打袁尚軍隊。曹操通過袁氏內部兄弟不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後各個擊破統一了北方三州,滅掉了袁氏一族!


    沒想到袁尚穿越之後類似的曆史還會重演。


    甄姬沒有那麽厲害的父親和背景,又容貌美豔絕倫,袁尚認為袁譚甚至有可能會強暴甄姬!或者在軍前侮辱她,讓她亂自己的選擇判斷和軍心!


    想到這,袁尚不敢繼續往下想甄姬的將會遭受的苦難與折磨了!一定是令人發指的。


    賈詡這個時候詢問逄紀,他經過平原郡的時候,那邊的情況。


    逄紀說他到平原郡時,平原郡已經開始軍事戒備了,麵對濮陽郡方向開始釋放斥候和探馬。逄紀是動用一些他在此處的世家大族的關係,才走的商道,但是聽說不久之後商道也被封停了。


    逄紀說他馬不停蹄過了黃河,之後在濮陽郡見到審配,告訴他鄴城情況,要他對平原郡方向進行防備!沒準什麽時候就會有兵馬攻打過來。


    袁尚的腦子現在是亂的,真的是沒有頭緒,可謂是心亂如麻,並且有深深的挫敗感。自己太過輕視袁譚了!這種輕敵的想法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袁尚本可以無懈可擊,本可以不那麽著急出征,本可以提防袁譚。但是袁尚犯下了錯誤,諸多的錯誤中是他小瞧了袁譚,小瞧了人性和人心。袁尚以為袁譚就是個傻子,結果卻因為輕敵而付出了代價。


    原史中的袁譚可不好惹,他在袁紹把袁家給了袁尚後依然有袁氏一半的實力!而且袁譚本就是個不顧禮法道德之人,袁譚在原史中為了打敗袁尚,不惜向曹操求援和投降。要知道他的父親袁紹和曹操是敵人,是仇敵!袁紹的敗亡就是因為曹操。或者說曹操就是殺父仇人,但是袁譚依舊向他求援和投降!


    如此狠毒和隱忍之人,袁尚竟然安心把他放在鄴城!這相當於把一顆定時炸彈放在了自己的心髒之上!


    而且袁尚的這次用人也十分失敗,把許攸這個大貪官留在鄴城,他在沒有約束的情況下敗壞了鄴城的官場之風,貪贓枉法,買官賣官,並且疏於對袁譚的防備。許攸的注意力都放在怎麽斂財,怎麽欺上瞞下了!換做田豐在鄴城,他會時刻盯緊袁譚,並且極大限度的削弱袁譚的兵權,而且也壓根不會有那麽多的把柄留給袁譚。即便田豐被袁譚所抓,也會寧死不屈,田豐會用他的死來警醒病中的袁紹以及兩位夫人的。


    忠臣和佞臣,在關鍵時刻,還是雲泥之別的!


    袁尚同齊夫人的風流之事,此時也成了害死袁紹和害苦自己的行為。袁尚為自己的不檢點付出代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推測齊夫人間接或者直接讓袁譚毒死了父親袁紹。


    她就算有一百個理由,就算是母性是自保,但她還是背叛了袁紹也背叛了袁尚。


    事實就是事實,雖然她的理由是能被袁尚理解的,然而事情不會因為她的理由而改變。齊夫人之所以留另一封詔書,一方麵是對自己的愧疚之情,另一方麵也是首鼠兩端,袁譚袁尚兩邊都不得罪。


    有朝一日,袁尚真的殺回鄴城,打敗袁譚,憑借獻上她藏的這封詔書,齊夫人也可以豁免之前的罪行,何況她本就把一切都推到了袁譚的頭上。


    這時黃月英也從幕後走了出來,一個勁的安慰袁尚,要他不要太過悲傷和擔憂,並且提醒他,此時不能慌亂,要想個對策拿個方案定個主意才是。袁譚弑殺親爹,又盜取了家族繼承權,袁尚應該振作起來同這個畜生做你死我活的鬥爭!


    黃月英反複強調“為父報仇”和“光複三州”。


    不得不說,黃月英還是冷靜和睿智的,她看到了問題的本質:袁尚此時陷入的不是尋常人的家族不幸和情感背叛與衝擊,而是權力的得與失!


    在權謀世界中,不容許人軟弱,也不容許人有太多的私人情感。袁尚作為自身派係的領導者,不能被親人的離世和自我愧疚所困擾!


    賈詡和逄紀聞言,都對黃月英產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這番話作為臣子的二人還真的不好勸袁尚,說多了怕袁尚遷怒,畢竟人家爹死了,不讓人家難過,也說不過去。但是現實情況又十分緊急,大軍和大局都要袁尚在明天早上給一個說法給一個定調!


    袁尚在黃月英的提醒下,逐漸從自我抑鬱中緩解出來,他拍了拍黃月英的手:“月兒說得對。我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和自責之中,我得坐鎮大局。不過此時我思路全無,心情難以平靜,還是你們給我分析局麵提出應對策略吧!我的態度隻有一個,最終奪回三州,並且滅掉袁譚!隻要在這個方向上,你們都可以暢所欲言。”


    賈詡清了清嗓子率先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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