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緊鎖眉頭:“那人?你是說那個惡棍?”


    “沒錯,那個惡棍”


    沐玉晴微微一笑,眼中的幽思早已飄回六年前的街頭巷尾...


    那日異鄉的喧囂街口,二十歲的沐玉晴以素描換機票。她美貌如畫,畫技出眾,攤位前總是熱鬧非凡。


    每十分鍾一張,連畫十幅後,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名氣質淳樸的少年。


    在他開口的刹那,沐瑾晴微微抬眸,那是一瞬的心靈撞擊,使得她禮貌地回應,帶著異鄉相遇的驚喜詢問:“哈嘍!你也是華夏人士?”


    “你也是呢?”男孩一愣,旋即流露出一抹失落,“這麽說,你對我完全沒了印象?”


    “嗯?我們之前相識?”


    恰好完成手上的畫作,她用不太嫻熟的異國語言交談了幾句,禮節性地告別後,轉向他歉意道:“失禮了!我真的不大記得了。請問,你是”


    “有幸識君,我名叫柏曄”


    男孩笑靨如花,伸手向她:“在國內時,你總是獨占鼇頭,薑辰煜屈居第二,而我,則列於第三。”


    這番自陳身份的方式令沐瑾晴稍顯窘迫:“哦這樣啊?我”


    “無妨!我記著你就行了。”察覺她的不自在,柏曄立刻轉換話題,“真沒料到在此還能相遇,算是半路同鄉了呢?”


    “的確!”


    “小師妹,我年長兩歲,這樣稱呼你不介意吧?”


    盡管對與陌生人迅速熟絡並不習慣,異國他鄉,同聲同調,眼前的他看上去頗受歡迎。何況若他真是參賽者之一,其實也算不得陌生。這麽想著,沐瑾晴並未拒絕,“好吧!那麽我喚你柏師兄如何?”


    “樂意之至”


    柏曄的笑容越發燦爛,問道:“你在此繪畫,是練習嗎?這有助於提高技藝嗎?”


    沐瑾晴輕輕搖頭:“並非如此,掙些生活費用罷了。你不需要嗎?”


    “呃”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母親給予的生活費相當充足”


    “很好。”


    柏曄又說道:“你不會因此輕視我吧?畢竟,你在依靠自身能力,而我依然需依賴家人。”


    “絕無此事!”


    沐瑾晴微笑著搖頭,內心坦誠道:“若媽媽願供給我充足的生活費用,我也無需頂著風雨在此售賣技藝”


    “你真是有趣的姑娘。”柏曄真心讚歎。


    這時,一對情侶走到攤位前詢問畫情侶素描的價格。沐瑾晴用不那麽熟練的口語告知需要10歐元,女生覺得有些貴,男生卻為了麵子,大方表示隻求畫得好。


    她笑著應聲ok,轉頭對柏曄道:“那麽柏師兄,我手頭有事,就失陪了。”


    “我可以在這裏看嗎?”


    “啊?”


    他打趣般說道:“作為一名昔日第三名,允許我觀摩第一名的技巧,如何?”


    “隨你吧!”


    美術生不在意旁觀者,沐瑾晴並未在意。於是柏曄真的蹲在她身旁,專注地觀察著。


    全情投入是沐瑾晴的風格,一專注於喜愛的事物,其他一切都將被拋諸腦後。


    她的炭筆疾速揮動,描繪頭部的骨骼結構,麵部特征,頭部正麵的比例和輪廓


    肖像畫難點在於神情與個人特質的刻畫。哪怕形體不像,捕捉到神韻後,以形寫神,賦予形態以精神,就能使人一眼看出這就是畫中人。


    沐瑾晴在這方麵尤為精通,得益於敏銳的直覺,那是別人難以模仿的才華


    十分鍾過去,當她畫完最後一個筆觸,柏曄的臉色變得不同以往。隻是那時沐瑾晴正在和那對情侶艱難溝通,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變化


    後來她時常想,若那一刻回眸看了柏曄的臉色,或許許多事就能避過


    然而,世事從來都不信“如果”。


    他們的關係迅速升溫,同是華夏人在異國學習,恰巧在同一所學校,並學同樣的專業,年級卻不同。


    柏曄比她高兩級,實實在在的學長。


    不久後,柏曄常來宿舍找她,街頭畫攤的巧遇也不再稀奇。有時僅作旁觀,有時會帶杯汽水或果汁給她。沐瑾晴總客套要給他錢,但他從不接受。


    他笑稱:“一杯飲料也需要如此客氣?還師兄呢?”


    她堅聲道:“不隻是這一次,你請過我不止一次了。”


    柏曄依舊拒收,隻是說:“那下次你請我。”


    要求並不苛刻,沐瑾晴未加反對,之後,她確實邀請過他數次,漸生傳言,說她是柏曄的女友


    聽見這傳聞,沐瑾晴便刻意與柏曄保持距離。


    碰到依舊會寒暄,卻不再單獨相處。校園尚能避而不見,柏曄卻可以在街上尋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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