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也搖搖頭,說這他就不知道了,這蛇鼠本是天敵,竟然還能糾纏在一起往樹上跑,看來這樹上還真有什麽比命還重要的好東西。


    我們三個沒再說話,都往這古桑樹上看著。月亮漸漸升起來了,月光斜鋪下來,古桑樹上仿佛凝結了月亮光華,頂上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樹葉,仿佛水晶雕琢的一般,隨著微風緩緩動著。這時候,我漸漸覺得有些不對,那些綠瑩瑩的樹葉怎麽開始變紅,那樹梢也是一片古怪的紅色,映得黃河都紅了半邊。


    我看了看月亮,月亮還是那個淡黃色的月光,並沒有變紅,那就是這棵樹變紅了。


    我驚道:“這樹怎麽變紅了!”


    黃曉麗不可置信地說道:“天哪,是這樹在流血,樹還真能流血!”


    那樹上的血色越來越重,一層濃濃的血漿,順著樹梢往下流,將老樹流成了血樹。又從樹幹流到樹根上,最後流入河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半段黃河都染成了紅色,顯得格外詭異。


    我看那古樹,樹影斑駁,黃河水漆黑一片,不知道什麽東西在水裏撲騰著,也有三分悚然,不知道究竟稱這樹為仙樹好,還是鬼樹好。


    不遠處水花聲不斷,水下隱隱傳來幾聲咆哮,偶爾也有東西撞在樹幹上,砰砰作響。這血腥味在曠野中傳得很遠,幸好剛才猴子讓我沿著樹根撒了一層硫黃粉,不然估計半段河裏的古怪物件都會被吸引過來。


    我的頭發根根直豎起來,用手使勁壓了幾下,都沒壓下去,結結巴巴問猴子:“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猴子說道:“這不是樹流的血,是剛才那些躥到樹上的老鼠和蛇的血。”


    我還沒弄懂他的意思,突然刮過一陣風,大片大片東西從樹上飄下來,像落葉一般,有一片落到我們這裏。我借著月光一看,那並不是落葉,竟然是一張風幹了的老鼠皮。那張老鼠皮有巴掌大小,頭部幹癟癟的,身子幹成了一張皮,就像是有人將老鼠扒了皮吃掉,將老鼠皮掛在樹上風幹了一般。


    我又是一陣頭皮發緊,不知道這老鼠是被古樹上的東西給吸幹了,還是怎麽回事。


    我的冷汗都下來了,想著當時要是不聽勸,爬到樹上摘桑葚子,弄不好就成了一張風幹的人皮,給掛在樹上了。


    猴子這時猛然站了起來,說道:“我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忙問他:“怎麽回事?”


    猴子說:“我剛才說過,這棵樹是一半活著,一半死了。不過像黃曉麗說的那樣,這老樹要是直接生長在石頭上,那怎麽給樹梢提供養料呢?所以說,這棵古桑樹一定不會是通過樹根來吸收養料。”


    猴子指著樹幹上的血漿,說:“這樹就是靠吸食蛇鼠血肉,來維持生命的。”


    我想了想說:“猴子這個提法很新鮮,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亞馬孫叢林中就有一種豬籠草,是靠捕捉昆蟲、吸食昆蟲體液維持生命,這古桑樹已經長了上千年,這點悟性應該有。”


    黃曉麗這時問道:“豬籠草是用自己的葉子做成了一個捕捉昆蟲的籠子,靠自己的花香來吸引昆蟲,這棵老樹又靠什麽來吸引老鼠大蛇,又怎麽吸食它們呢?”


    我想想也是,這老樹剛開始可能還能瞎貓碰上死耗子,但是都那麽久了,還老在一個地方,就算是瞎老鼠也不會乖乖去樹上送死吧?


    猴子也說不上來了,隻說他也是猜測,要看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這時候,天上突然掠過一個巨大的黑影,將月亮都擋住了。我抬頭望去,隻見天空上出現了一朵白雲,白雲掠過月亮,將月亮都給遮住了,天也暗了下來。那白雲緩緩遊走著,離我們越來越近。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鳥叫聲,那聲音銳利無比,仿佛響雷一般,震得那石洞都往下嗡嗡掉土,猴子往外看了一眼,臉都發白了,低聲道:“那不是雲彩,是一隻大鳥!”


    我也吃驚了,這鳥竟然有一片雲彩那麽大,連月亮都能遮住,這鳥得有多大呀?


    猴子也罵道:“老子早該想到,這棵陰沉樹上,被人建了個鷹神廟!”


    我問他什麽是鷹神廟,他卻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看著那棵樹。


    黃曉麗這時沉吟著:“老白,你說這巨鷹和巨龜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我說:“一個是鷹,一個是龜,還能有什麽聯係?”


    黃曉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巨鷹和巨龜都是能活很久的生命,它們會不會……會不會是同一批人馴養的?”


    我聽了這話,也是心頭猛然一震。


    那黃河中的鐵鏈,這棵石化樹上的鷹神廟,都是古人建造的,還真可能是同一撥人建的,但是又有誰有這樣通天的本領呢?


    我說:“這巨鷹、巨黿都是洪荒巨獸,現在怕早都滅絕了,隻有少數隱藏在喜馬拉雅山脈,或深海沼澤中,很少在中原出沒。這等神物一般的東西,又有什麽人能馴化呢?”


    黃曉麗說:“黃七爺不是說,你們金門就有馭龜、馴鳥之法嗎,說不定就是你們金門哪位前輩給馴化的。”


    我說:“話雖這麽說,不過這巨鷹、巨龜也太大了吧,這巨獸還不一口把人吞了,誰敢馴它們?”


    黃曉麗說道:“你怎麽知道古人不是從小就將它們馴養好的?”


    我不說話了,暗暗想著黃曉麗這個說法,古人的確可能是將巨黿、巨鷹從小馴化的,然後讓它們一直守護在這裏。


    不過,他們費了那麽大的勁,又是想做什麽呢?


    難道說,是因為古人知道這巨黿、巨鷹都能活幾百年乃至上千年,所以才選了它們作為黃河守護者嗎?


    或者說,古人將這兩隻巨獸做成獨特的路標,隻有懂行的人才知道如何開啟它?


    那麽,它們又是在守護著什麽呢?


    這時,那巨鷹繞著大樹盤旋了一周,緩緩飛到樹上,沒多久就傳來了尖利的呼嘯叫聲,不斷有成堆的大蛇和老鼠被啄下來。


    我想了想,說道:“這巨鷹怎麽也上樹了?”


    猴子說道:“巨鷹和那隻蛟龍打起來啦!”


    我才想起來剛才看到了兩盞紅燈籠,那分明是蛟龍的兩隻眼睛,但看那兩盞紅燈籠,這蛟龍的個頭也不會小,看來兩者之間定有場惡戰。


    不過我也奇怪,這樹上到底有什麽好東西,竟然惹得這大蛇群鼠,甚至是巨鷹、蛟龍都參與了爭奪?


    猴子這時卻焦躁起來,不看著古樹,卻隻望著黑黝黝的黃河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就聽黃河水像開了鍋一般,咕嘟咕嘟響起來,猴子眼前一亮,說聲:“來了!”


    我往水下看去,隻見那河水中突然出現了一點燈光,接著又是一點,然後是一串燈光,像是一條火線,順著黃河緩緩漂下來。


    黃曉麗不由後退了幾步,驚道:“那水下是什麽?”


    這時那棵古桑樹往下緩緩滴著鮮血,巨大的古樹變成了一棵血樹,樹根下的黃河咕咕響著,遠遠望去,黑黝黝的河麵上卻突然多了一排燈光,朝著我們這裏緩緩遊過來,實在不能不讓人驚訝。


    那串燈光順著黃河一路漂過來,沒多久就到了我們身旁,我們才發現那竟然是一串河燈,一個個差不多有碗口大,順著河水漂下來。


    我回想著我們一路過來,黃河兩岸皆是高山斷崖,河灘上到處是荒墳亂草,連個站人的地方都難找,又有誰會專門去那裏放河燈呢?這樣想想,也覺得這河燈有些古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黃河古道Ⅰ:人形棺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達並收藏黃河古道Ⅰ:人形棺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