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校外的冷飲室,文才與歐陽漢一人一瓶荷蘭水。


    兩人喝法不一樣,文才是直接對瓶吹。


    歐陽漢則是把荷蘭水倒入一盞景德鎮青花茶碗,然後細細品茗。


    荷蘭水即汽水,文才小時候五毛錢一瓶。


    夏天騎自行車放學渴了,用開瓶器擰開鐵蓋子,大口大口灌入肚中,再打一個涼嗝。


    身體裏的暑氣隨著涼氣排出體外,瞬間整個人涼下來。


    民國的荷蘭水仍是五毛一瓶,和後世價格相同,但錢與錢購買力卻差了百倍。


    五毛等同於後世一百塊錢,李副官一身臭汗一天有時候運氣不好都賺到一瓶汽水錢。


    一百塊一瓶的飲料是什麽概念,後世小資去喝星巴克喝咖啡花了五六十塊錢都心疼。


    所以,歐陽漢用精致的青花瓷茶碗帶著一股儀式感喝汽水,相當合理。


    “秋白這事怎麽辦?要不送他離開北平或者慶城、天京?”


    歐陽漢抿了一口汽水,又甜又涼舒暢無比。


    “暫時不要動吧,估計火車站都是馮老狗的眼線。”


    現在已經是1936年10月份了,離鬼子侵占上海越來越近。


    漢奸走狗活動也越來越頻繁。


    現在文才的道士職業已經練到了8級,也夠實力對付馮敬堯了。


    “還要小心虹口道場,據愛國者內部消息,芥川死後又來了不少鬼子的武道高人,個個都身具異術很是厲害,據一位住在虹口的愛國者,有一天他看見道場內一位鬼子手能噴火。”


    文才是虹口道場的敵人,道場來了高手肯定要對付文才,歐陽漢知道消息好心提醒。


    “好,我過兩天去虹口道場看看這些鬼子在玩什麽花樣。”


    此時文才在上海有三大敵人,漢奸馮敬堯、虹口道場、汪偽政權。


    文才搞黃了馮敬堯與由美子的毒計,馮敬堯一定要找出幕後真凶。


    殺了芥川,此仇虹口道場也要報。


    易先生的死,藍衣社的特務把事情大包大攬了,汪偽勢力暫時沒懷疑到文才身上,但那也是遲早的事。


    總之,這三個勢力都是鬼子在上海的棋子,他們要放過文才,文才也願意放過他們。


    聊完民族大事,歐陽漢把話題一轉說道:“我想開一間話劇社,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興趣?什麽叫興趣?”


    “錢,投資,我沒錢想開話劇,演些抗戰民族戲,現在鬼子拍了不少電影小說,企圖美化侵華戰爭,宣布他們的武士道精神,長此以往下去我們龍國百姓必會洗腦。電影我拍不了,所以我說辦個話劇社宣揚民族精神。”


    歐陽漢說道。


    學校原也辦了話劇社,有時會租個劇院演演話劇,但最近話劇社社長鄺裕民一心加入藍衣社,哪有心思演話劇。


    照鄺裕民的話來說,演一百場抗戰話劇,不如殺一個漢奸功勞大。


    其實為什麽有人會做漢奸,貪錢是一回事,最主要就是對民族沒有信心,認為龍國不如鬼國,認為國軍一定敗,認為龍國遲早會跟滿人入關一樣被鬼子占領。


    用抗戰話題激起民族心,讓漢奸變少同樣也是消滅漢奸一種辦法。


    歐陽漢是個藝術家,不能打不會拿槍,唯一的武器就是藝術。


    演話劇將鬼子的凶殘,在淪陷區的惡行用話劇的形式表達出來,這也是歐陽漢抗日一種方式。


    他手裏也有幾個表演人才,比如王佳芝、賴秀金,還有上個月他挖掘一名很有氣質和表演天賦的美女。


    一切就位,就差錢了。


    所以見到文才,歐陽漢開口就要錢。


    “要多少錢?”


    聽歐陽漢要錢,文才問道。


    “少五千塊,多則一萬。”


    “錢花在什麽地方?”


    文才一邊問,一邊鄙視歐陽漢。


    找人投資,最起碼寫個項目計劃書,然後請幾個話劇團的美女讓他潛規矩一下,哪有開口就要錢的。


    真是讀書讀傻了,一點規矩都不懂!


    不過想想,話劇團美女多數是王佳芝、賴秀金。


    這些他都睡過了,用不著歐陽漢牽線。


    主要是租劇院,我們是愛國話劇,票價一分錢一張誌在宣傳愛國,不賺錢所以沒有劇院談分成,隻能包場租劇院。


    “有沒有合適的劇院?”


    “看中了一間小劇院,大約能容納一百多個觀眾。”


    “一百多人,也太小了吧!”


    “我們演的是愛國話劇,大劇院怕得罪鬼子漢奸不給租。”


    “蘭館怎麽樣?”


    昨天文才隨便翻保險櫃內的產權書,其中有一張是蘭館大劇院的產權書。


    “這怎麽可能,蘭館是上海最大的劇院,能坐好幾千人,現在在丁力手中,丁力是大漢奸馮敬堯的狗,怎麽也不可能租給我們演愛國話劇。”


    “沒事,你準備一下,我幫你去談,談分成不用付包場預付租金。”


    要是別人說這個話,歐陽漢認定他是不想投資敷衍自己,立即拂袖就走。


    但文才說,歐陽漢還有信了幾成。


    不會他把丁力給勸降了吧!


    莫非昨天救魯秋白也是和丁力裏應外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丁力這種人愛錢愛女人愛自己,但絕不可能愛國。


    歐陽漢瞬間想到一種可能,但可能又否決了,他又吹了一下青花瓷碗裏的冰汽水,感覺傳說中的荷蘭水似乎也不怎麽好喝。


    喝了一口汽水後他說道:“好,如果給你談下蘭館,那就沒什麽費用,一些演出服裝道具,雜七雜八也沒多少,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


    “這是五千錢,把服化道搞漂亮大氣一些,話劇社起名了嗎?”


    掏出一個大紙袋,裏麵厚厚花花綠綠的鈔票。


    兩人認識已久,歐陽漢見怪不怪也習慣了文才能憑空取物的本領。


    茅山道士會神通法術很合理。


    要是身上隨便帶著幾把扳手就不合理了。


    歐陽漢把錢袋攏到自己懷中道:“起了,新民華夏話劇社,簡稱叫新……華……。”


    他話還沒說完,文才一下慌忙捂住他的嘴道:“別別,兄弟,千萬別叫這個名字。”


    “好,現在你是老板了,你來冠名吧?”


    “螢螢之光,可照曠野。微光雖渺,萬丈成炬。依我看就叫螢光社吧!”


    “好句子,佳句呀!螢光雖微,但四萬萬渺小的螢火蟲,不止可以成炬,也可以化為烈陽,燒死一切漢奸走狗,凶殘惡鬼。”


    歐陽漢越咀嚼這四句話,越覺得豪情萬丈。


    酒呀!


    此情此景,唯有熱得可怕燒酒才能配得起萬丈熱血與豪氣。


    歐陽漢意氣上頭,站起身來端起裝滿汽水的茶碗,與文才手中的汽水瓶碰了一杯。


    然後盡飲碗中,烈……,不,是冰汽水。


    一碗冰汽水下肚,歐陽漢感到甜得要命還難喝。


    那麽貴的東西,怎麽還這麽難喝!


    文才看著歐陽漢喝汽水皺眉,便道:“歐陽兄,下次喝汽水不要倒在碗裏,汽跑了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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