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


    “媽,我回來了。”


    “今晚吃啥好吃的呀?”


    “我好久沒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咯,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張芸芸剛下班回來,邊低頭換著腳下的鞋子邊輕快地說道。


    隻是,換來的不是往常張媽的回應,而是一片肅然的安靜。


    張芸芸隻納悶地愣了兩秒,抬頭一看,一跟張芸芸有著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梳著中分頭,翹著二郎腿側坐在沙發,手裏提著咖色小煙鬥,偏仰著頭,正一臉肅穆地抽著卷煙。


    旁邊坐著愁容滿麵的張媽,朝著張芸芸的方向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爸!你啥時候回來啦?”


    張芸芸小小驚呼一聲,對此感到驚訝。


    老爸不是說去杭市出差要十一國慶才回來嗎,怎麽突然間回來了……


    “妮子,過來。”


    張爸微微招了招手,他的聲音很渾厚,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縱然一向跳戲的張芸芸,此時也顫顫巍巍地來到沙發前,兩隻小手來回搓揉著,似是有些小緊張。


    心裏不免泛著嘀咕,自己最近好像沒犯啥事惹老頭不開心吧……


    張爸作為這個家裏的一家之主,在家裏的地位不言而喻。


    他之所以能在深市闖蕩多年,並且安然定居如此,除了自己現住的一套房,另外還全款買了兩套商品房。


    憑借的,就是過人的膽魄與聰明又沉著冷靜的頭腦。


    深市的房價在黃牛的爆炒下,已高得離譜,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套房都得掏空六個錢包,三套?更是萬萬不敢想。


    但張爸做到了。


    他是一名高級工程師,同時亦是一位小投資人。


    “妮子,老實跟爸爸說,你有談對象沒?”


    張爸直奔主題,直截了當地開口問了句。


    奇怪了,老頭從來不過問自己這事的,今天怎麽突然問起這些……


    張芸芸不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是困惑不已。


    “沒……老爸你沒事問這幹嘛,我這才剛畢業還不到兩年呢,還……”


    張爸隨即打斷了她的說話,卻是和藹可親地說道:


    “妮子啊,老爸老了,你也不小了。爸爸我不能看著你一輩子,將來陪伴你一生的,還是你的另一半。”


    “呃……”


    張芸芸頓感無語。


    “妮子,我聽你媽說,隔壁老王有介紹一個小夥子還不錯的。我了解過,該小夥人不錯,家境也蠻好的,家裏還開有礦能源開發公司。”


    張爸瞅著眼前的閨女,不知不覺,眨眼間都這麽大了,滿是憐愛與疼惜地慢慢說道:


    “雙方父母我們也見過麵了,距離我們家也不遠。他們一家看了你的照片,都挺滿意。我的意思是,沒什麽問題的話,趁著周末,我們兩家坐下來,就這個事好好聊一聊,差不多就把它定下來。”


    “啊?什麽!”


    “老爸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子?竟然私底下背著我就……”


    張芸芸感到驚訝的同時,又抒發著內心的不滿。


    “我不同意這個事,也不想去相親,我的婚姻我做主!”


    “你!!”


    “簡直是胡鬧!”


    張爸冷喝一聲,轉瞬間一改慈容,沉著一張臉,手裏端著的煙鬥在微微顫抖。


    “芸妮子,這回,你得聽你爸的,知道沒。”


    一旁的張媽連忙起身攥著張芸芸的手,苦皺眉頭,打著圓場柔聲說道。


    “我接受不了你們今天這樣的安排!真的好唐突好不尊重人!”


    張芸芸一把推開張媽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眼角處悄然間滲出淚液,粉唇輕微在發顫。


    聲音哽咽地說道:


    “爸媽……其他事我都可以聽你們的,但就這件事情,我表示無法接受!”


    “你真是反了天了!”


    “無法接受也要接受!這個家我說了算!”


    張爸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張臉早已氣得通紅,彎曲著手指指向張芸芸怒吼道。


    “爸、媽……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咄咄逼人?”


    張爸的話,讓張芸芸一陣陣揪心疼痛難忍。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潸然而下。


    那白哲的俏臉上,從上往下,悄悄滑過一條條令人心碎的淚痕。


    “你們變了,你們怎麽突然就變成今天這樣了?以前的你們不是這樣的,你們是那麽地疼我,愛我,包容我。”


    “可今天,為什麽你們非要這麽逼我去相親?就那麽想著趕我離開這個家嗎?嗬……我不明白,我怎麽想也不明白,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麽?!”


    “嗚嗚……”


    張芸芸嘩啦一下就哭了出來。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從未像今天這樣,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一直以來,她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


    雖然張爸總愛板著一張臉,但對她從來都是想要什麽就給什麽。從小到大,就算是學習上有什麽差錯,也從未厲聲吆喝過自己。


    可今天……


    一切都變得是那樣陌生,變得那樣令人難以接受。


    “芸妮子……都是因為……”


    此時的張媽也跟著留下了傷心的淚水,她張著嘴想要解釋著什麽,突然被張爸給狠狠瞪了一眼,冷哼一聲喝道:


    “哼!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我看就是從小到大給寵壞了!今天這事沒得商量!”


    “孩子他爸……我們要不……”


    “閉嘴!”


    沒等張媽說完,張爸接著怒喝一聲,張媽無奈又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淚。


    “好……我走!我離開這個家!”


    “你們滿意了吧!”


    話音剛落,隻聽到“嘭”地一聲響,客廳大門輕輕晃了晃。


    張芸芸那單薄籬落的身影,一閃而過。偌大的客廳,舜時間寂靜無聲。


    久久才傳出,一聲痛苦而又充滿無奈地哀歎男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女人抽泣聲,兩人的對話間,顯得那般落寞。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我們何曾想過要去為難你,讓你傷心難過……”


    “張家生變,爸做的所有,可都是為了你好呀……”


    “孩子他爸,難道……難道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那傻妮子……我怕她……”


    “哎……這件事她早晚會知道的,隻是現在跟她說了,反而隻會讓她跟著擔驚受怕。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趁局麵還沒徹底失控之前,早點把她的終身大事定下來,這樣起碼可以讓她,下半輩子可以有個安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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