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陳昊的一通談話後,張芸芸心裏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最新的計劃裏格雅芬怕是保不住了,那可是他爸這輩子的心血。


    喜的是,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倒下去了一個格雅芬,新起來了另一個格雅芬……


    並且用陳昊的話說,新公司將走向一個新的高度,甚至操作得當的話,有機會成為與南華傳媒平起平坐的新巨頭,乃至取締……


    隻是這樣一來,父親多年來在格雅芬上付出的所有心血,將徹底化作回憶。


    但即使不按陳昊說的去做,格雅芬終將也隻會成為兩方對陣中的炮灰。滅亡,是遲早的事。


    與其被動滅亡,不如主動退出。


    況且,這也是他此前計劃中的一環,不過他並沒有寫在計劃書上……


    張家。


    “爸,媽,你們怎麽還不睡?都這麽晚了……”


    張芸芸一走進家門,看到張峰和張媽並坐在沙發,一臉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她刹那心疼不已,曾經給自己遮風擋雨的大樹。如今,不知覺中悄然老去,細看鬢角處,已增添不少白發。


    “丫頭,過來一下,爸有話跟你說。”


    張峰微微抬手,語氣消沉地說道。


    “怎麽了?爸。”


    張芸芸乖巧地來到張峰跟前,緩緩低下腰,雙手緊攥著父親那些許皺褶的手。


    “丫頭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張峰輕輕撫摸著張芸芸額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爸爸知道你出去找幫手了,之前的計劃書,也不是丫頭你想出來的。不過沒關係,一切都不重要了。丫頭,以後你的婚事,爸媽再也不強求你了,你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吧……”


    “爸……我……”


    這一刻,張芸芸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爸媽老了,他們真的老了……


    自己卻一直渾渾噩噩地蒙在鼓裏,活在自己灑脫的世界裏,那樣無憂無慮……


    自己還總是惹他們生氣,跟他們鬥嘴……


    “妮子,我和你爸想通了,等公司的事一完,便回老家去。爾虞我詐了這麽些年,你爸也累了,想回去過點清淡的日子。”


    張媽淚眼婆娑地敘說著,自從公司危機以來,她再也沒去跟人打過麻將。


    曾以為麻將比什麽都重要,現在才知道,家人的開心與幸福,才最重要。


    “丫頭,你媽說的沒錯。其實就算公司倒閉了,爸爸也給你留了足夠多的錢。隻要不大手大腳或者沾上一些不好的毛病,這輩子衣食無憂是可以的。”


    張峰憐愛地撫摸著女兒那布滿淚花的俏臉,慈聲說道。


    “我不!”


    “我隻要和爸媽在一起,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看著父母老去的容顏,憔悴不堪的模樣,張芸芸的心如刀割,疼痛不已。


    “真是個傻丫頭。”


    “其實爸爸都知道了,竇靖雯什麽都跟我說了,你在公司裏沒有什麽異性朋友,最近跟租我們房子的那小夥子走得比較近是不是?”


    “爸……我們其實……”


    “沒事,那小夥子挺好的,你媽也跟我說了,人品沒問題。隻是,對方有過戀愛史……不過經曆過感情挫折的男人,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也更懂得如何去經營一個家庭。爸媽是很開明的人,我和你媽都沒什麽意見,隻要他對你好,就足夠了……”


    作為男人,久經商場的張峰對男人有著更深刻的理解。


    盡管自己沒見過對方,並且那小夥子有過一段感情史,目前也沒什麽正經工作,但畢竟畢業於一流高校,對金融行業也甚是精深。


    當竇靖雯跟自己說起對方,是怎麽帶自家女兒從股市裏瘋狂賺錢時,再結合這段時間女兒的種種表現。


    他隱約已經猜到,起初那份狙擊博夢靈的計劃書,應該就是出自於對方的手筆。


    一個有著如此腦洞思維的男人,注定不可能是一般人,起碼,張峰自認做不到,能想出如此宏偉的計劃。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博夢靈忽然之間不知從哪引進了大量資金,硬生生將原本的必死之局,給掰了過來。


    無論最後結局如何,都不可否認,這份計劃書的絕妙之處。


    “爸爸,我今晚,確實是去找他了……”


    張芸芸隨即想到什麽,話鋒一轉,說道:


    “爸,我們是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是計劃之中,隻不過當初為了保險起見,並沒有寫在計劃書內。格雅芬雖然可能不複存在,但我們可以成立新的格雅芬,取締現在的公司,推出新的發展模式!”


    “若再加以暗中部署,隔岸觀火,甚至關鍵時刻點上一把火,靜待博夢靈與另外幾家公司鬥個魚死網破之時,我們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一舉擴大規模!最後,我們會做得比之前更大,更強!”


    張芸芸回想起陳昊剛剛對她說過大話,頓時激動不已,炮語連珠說道。


    “都是計劃之中?取締?!”


    張峰很快想明白了什麽,跟著眼前一亮,連問道:


    “問題是,即使是成立新公司,可又該如何在此戰中引流客戶?要知道,現在的博夢靈幾乎是以成本價在搶奪客戶資源,我們拿什麽去跟對方比?”


    想法是沒錯,可落到實處,要是不能解決客戶引流問題,成立一家新公司又有何意義……


    “爸,邋遢鬼說了,博夢靈的這種自殺式模式不會延續得太久。最多一個月左右,對方就會改變策略,提高單價。最起碼也會恢複到此前的單價,或者更高,總之不可能再以這種自殺式來繼續掠奪市場資源!”


    “有何依據嗎?”張峰緊接著問道。


    “爸,是這樣的。博夢靈的這一招,叫做割血逼宮。寓意在於以最快最短的方式來終結我們格雅芬,進而造成五度聯盟的內部恐慌!要知道,計劃是我們出的,一旦我們公司被踢出局,那麽剩下的幾家公司內部必然多疑,聯盟就會瞬間分崩離析!”


    “另外,如果沒猜錯,博夢靈的資金來源主要來自於,他們公司的股權質押,與餘有良的暗中相助!而一旦格雅芬被踢出局,他們的目的就算是達成了,接下來肯定會以按部就班求穩為先,以資金回籠穩固效益為主!繼而提高單價,改變現有的對攻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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