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麥仲強並不認識眼前的陳昊,也沒見過,為此對眼前這個青年的主動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見對方認識自己且並無惡意,便禮貌性地握了握手。


    陳昊如今在魔都雖小有名氣,網上關於他的照片,愣是一張都沒有。


    他本來就低調,也不怎麽拋頭露麵出去走動,偶有被偷拍的,基本都被暗中給處理了。


    麥仲強打量了陳昊兩眼,問,“請問你是?”


    人還沒說話,小黑倒是積極地喚了兩聲。


    “汪汪!”


    陳昊無語地抖動了下手上的狗繩,小黑立馬安靜了下來。


    這才做起自我介紹來:


    “我叫陳昊,在此等候麥先生多時了。”


    說話同時,他同樣打量起對方——約摸三十五左右,比自己略矮一些,臉大耳朵小,戴著副蔚藍邊框眼鏡,給人感覺跟謝輝當初有點類似。


    端莊沉穩,卻心事重重,多了些許滄桑感。


    “陳昊?!”


    麥仲強小小訝異了下。


    陳昊這個名字,最近可沒少出現在他耳邊,說問:


    “是當下金融俊才,無極投資創始人,陳昊?!”


    陳昊淡然一笑地點頭嗯道,“正是鄙人。所謂的金融俊才之類的,不過是外界媒體的過分渲染,可當不得真。”


    不驕不躁,不急不緩,談笑風生間一切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說話滴水不漏,且沒看出有做作表演成分。


    這是對自身的絕對自信,與有著某種強大的信仰作支撐,真不愧是能將方大集團活活玩死的一方俊才。


    這是麥仲強對陳昊的第一印象。


    “陳總謙虛了。隻是不知您這次來是?”


    “挖牆腳。”


    陳昊很是坦然自若地說出這三個字,業界皆所不齒的三個字。


    各行各業裏頭,對於一家公司企業來說,公司員工被人挖牆腳,無疑等同於被女友劈腿。


    所最不齒,不忍。


    麥仲強微微一愣,轉瞬又感到好笑。


    “四周空蕩蕩,請問陳總,要挖的是哪門子的牆角?”


    陳昊隨即回了句,“基金經理。”


    麥仲強麵無表情的臉上,微微跳動了下。


    “陳總,我想這裏可能沒有你要找的人。“


    “很抱歉,沒什麽事我要下班回家了!”


    說著,麥仲強轉身就要離開。


    沒走兩步,背後傳來一聲冷笑聲,“麥仲強先生,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隻想冒昧地問一句,你,還有家嗎?!”


    聞聲,他猛然停下腳步。


    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慢慢緊握成拳頭,隨後,又慢慢鬆開。


    不過瞬息之間,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恢複如初。


    “陳總,雖然你是一方老總。但你不覺得,你剛剛的言語,很不恰當跟丟你陳總的身份嗎?!”


    “我想我需要一個合理清晰的解釋!”


    他沉冷說著,緩緩回轉過身,目光如刀,盯向陳昊。


    周身驟然騰起看不見的一圈圈冷氣。


    誰也不知道就在剛剛那一瞬,他心底世界發生了翻江倒海的變化,原本靜謐無聲變得波濤洶湧。


    陳昊看了看四周,此時剛好是下班時間點,廣發基金門口開始陸陸續續走出來人。


    便開口說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如果你想知道些什麽,就跟我來。當然,你放心,我會為我剛剛所說的話負責。”


    陳昊收拾起笑意,意味深長地認真說道。


    見狀,麥仲強沒有多做猶豫,便冷聲說:


    “如你所言,我沒有家。時間現在是大把,可以跟你走!”


    “希望你一會的回答,能讓我滿意!”


    “當然。”


    一人一狗,朝著不遠處的一家小飯館率先走去。


    麥仲強緊隨其後跟著。


    這是一家名叫《常回家吃飯》的小飯館,麵積不大,也就十幾二十平。主打的多半是一些麻辣豆腐,青椒炒肉,紅燒鯽魚之類的家常菜。


    很是普通。


    麥仲強在廣發基金工作也有好幾年了,每天經過,卻從未進過一次這家店門。


    不是嫌棄不夠體麵,而單純是,這家店名,不喜歡……


    門口外,他躊躇了下,才埋頭走了進去。


    不用陳昊多說,小黑很乖巧地蹲守在門口外,一動不動,活脫脫一守門神,看得這裏的店員均是一頓好奇。


    店裏坐了五六桌人,陳昊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跟著點了幾個家常菜,一個三鮮湯。


    又讓老板多炒了兩盆排骨,一會幫送到門口給“守門神”吃,老板也是感到奇葩,頭一次碰到對狗這麽好的主人家。


    麥仲強全程無言,靜靜看著。


    相對於周邊人對狗的好奇,他反而更對眼前這青年的好奇多了些。


    從入門到點菜,一整套流程下來嫻熟無比。


    這根本不像是過億身家的老總,所應該表現出來的。


    “麥先生,我是窮苦人家出身,習慣了來這種地方吃飯。”


    “你無法想象,幾個月前,坐在你麵前的這個人,窮到連交房租都是個問題。”


    陳昊習慣性地摸出一根煙,隨後感覺公共場合怎麽也不太禮貌,便收了回去。


    提過一旁的茶壺,倒了兩杯,遞過去一杯到麥仲強桌前。


    麥仲強冷不丁冒出一句。


    “陳總,我來不是想聽你炫耀的。”


    “炫耀?”


    陳昊輕笑了下,“我想麥先生理解錯了。我隻想告訴麥先生一個道理,一個人跌倒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麵對現實。”


    “說說我吧。幾個月前,在一次港股操作中,我跌倒了,手頭上重倉的一隻股,神州股份你應該有所了解。一小時不到的時間,從一百來塊跌到了十塊出頭。”


    說到這,陳昊緩緩抬起頭,平和地目視著對方,說:


    “那一刻,我以為我這輩子多半是已經完了。事實上,也快完了。就是那一天,相戀五年之久的女友,提出了分手,走了……”


    麥仲強那冰封多年,卻細膩的情感線咯噔抽了下,麵色冷淡,道:


    “我不做操盤手很多年了!你應該知道。”


    “我不適合!”


    陳昊再次笑了,“晨興資本曾經最優秀的操盤手,說自己不適合做操盤手,你讓其它操盤手,怎麽活?”


    “那跟我無關!”


    “確實跟你無關,因為,你是個懦夫!”


    陳昊這話有些咄咄逼人。


    卻一下子挑起了麥仲強的怒氣值,語氣稍稍大了些:


    “我不是懦夫!”


    陳昊不以為然,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忍不住,突然間冷笑道,“你就是個懦夫!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是被你自己親手給毀掉的!”


    “你說你不是懦夫?誰是懦夫!”


    此話一出,周邊人立馬紛紛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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