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總。”


    “這附近的海域已經全部被搜查了一遍。”


    辛春來走到聞時硯身邊,語氣裏帶著一絲疲憊。


    “溫小姐......”


    “接著找,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聞時硯望著幽深的大海,眼底不知是什麽情緒。


    “聞總......”


    “溫小姐可能已經......”


    “接著找!”聞時硯打斷他的話,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是......”


    辛春來有些沉默,隻能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轉身走了,走到一半又回過頭看了一眼他。


    男人向來幹淨整潔的衣服,現在已經變得不成樣子。


    從中午開始搜救他就一直參與其中,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濕然後又被太陽給烘烤幹燥,如此反複循環。


    “鈴鈴鈴~”


    聞時硯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害怕錯過重要的消息,於是慌忙的拿出手機。


    一看發現是泡泡的來電,聞時硯的身體忽然有些僵硬。


    手指猶豫的放在一邊,最終還是沒有接通這通電話。


    手機安靜了一瞬,又猛然響了起來,聞時硯走到一邊,站在架起燈泡下麵,緩緩點擊屏幕。


    “爸爸~”


    泡泡奶聲奶氣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聽著他的聲音,聞時硯的眼圈猛然紅了起來。


    “唉~”


    “爸爸在。”


    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任誰都能聽出他聲音裏的疲憊。


    “爸爸你是很累嗎?”


    “沒有,爸爸就是剛剛喝水嗆到了。”


    聞時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那你要小心啊~”


    “我告訴你哦~我今天有乖乖聽奶奶的話哦。”


    “我表現的很好,沒有讓奶奶生氣。”


    “所以,等你出差回來後能不能陪我玩上次那個遊戲啊?”


    泡泡天真無邪的聲音響徹在聞時硯的耳邊。


    他咬緊牙關,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又想到兩人打的是電話不是視頻,又淡淡的說了一聲“好”。


    “太好了,謝謝爸爸,我好愛你。”


    泡泡在那頭興奮的說道。


    “等我跟你一樣厲害的時候,再去和媽媽一塊玩。”


    “媽媽走之前告訴我說,等她回來的時候要給我帶一個警署小熊。”


    聞時硯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麵對他這個問題。


    聞時硯並不想讓幼小的他接受如此殘酷的消息,隻好緩緩說道:


    “泡泡,爸爸這邊還有事情,等我回家之後我們再聊啊。”


    “好......”


    聞時硯沒等泡泡說完話便慌張的把電話關掉了。


    聞時硯緩緩閉上眼睛,渾身像是泄氣一般坐在地上。


    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是那樣的頹廢。


    “溫書渝,你到底在哪?”


    聞時硯低聲呢喃,聲音隨著海風飄散,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裏。


    “聞總,有新發現。”


    ......


    聞時硯把手裏燒的變形的優盤輕輕插在電腦上,裏麵隻有一個文件夾,一個長達十分鍾的視頻。


    聞時硯顫抖著手指輕輕點開視頻。


    畫麵一開始是黑乎乎的一片,直到過了將近一分鍾裏麵才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謝謝你~”


    是溫書渝略帶疲倦的聲音,接著屏幕上便露出那張傷痕累累的臉蛋。


    臉上幹涸的血跡清晰可見,盡管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狼狽,但臉上的笑容卻很真誠。


    “開始吧~”


    一個陌生的女聲在那頭響起,溫書渝點點頭臉上勉強露出一抹開心的笑。


    “泡泡......”


    ......


    視頻最後的畫麵停在了髒亂的地麵上,聞時硯坐在那裏活活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人。


    他痛苦的低吼,淚水一顆一顆的掉落在地麵上。


    又過了一個多月以後......


    “給你。”


    鄭易之拿著一個小箱子交給坐在地上酗酒的男人。


    聞時硯沒有理會鄭易之話,依舊我行我素的喝著酒,臉上的胡茬清晰可見,頭發也長了不少。


    顯得整個人都無比的頹廢,就像一個沒有人氣兒的稻草人一樣。


    聞時硯一直不相信溫書渝已經去世了,他堅定的認為溫書渝一定是在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


    這些所謂的消失全都是對他的懲罰,是對他做過的壞事的懲罰。


    “別他媽喝了。”


    鄭易之失去了耐心,一把將他的酒瓶奪了過去。


    隨意的將手中的東西扔在他的懷裏。


    “這些都是溫書渝的東西,你愛看就看,不願意看我就拿走燒掉。”


    鄭易之故意說著氣話,果然,聞時硯在聽到他的這些話時眼神終於有了波動。


    他抬眸看著鄭易之手裏的箱子,箱子就是最普通的紙箱,裏麵滿當當的裝著許多東西。


    他顫抖著手,緩緩從鄭易之手裏接過這個箱子。


    “你從哪弄的?”


    聞時硯的嗓子已經徹底的沙啞。


    “雲曦從溫書渝老家帶來的東西。”


    鄭易之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好友,看到他這副樣子他還是於心不忍。


    他緩緩坐在聞時硯的身邊,從地上拿起一瓶酒灌到了嘴裏。


    “你知道泡泡又長高了嗎?”


    “他現在又認識了好多字,他和平平現在都過的很好。”


    “但是他說他很想爸爸。”


    “他做了一個很漂亮的燈籠,說希望爸爸能陪著他一起給媽媽燒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做燈籠,想讓媽媽能親眼看到。”


    聞時硯聽著鄭易之的話,緩緩順著眼角流下了淚水。


    他的話就像是利刃一樣穿進聞時硯的心髒。


    “阿硯,泡泡現在已經沒有媽媽了。”


    “難道你還想讓他沒有爸爸嗎?”


    鄭易之看著好友頹廢的樣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向情緒不外露的男人第一次當著外人流淚。


    他得是有多麽的傷心和難受。


    但這些並不是讓他頹廢下去的理由,一切都得向前看。


    聞時硯的視線一直沒有焦點,胳膊緊緊的摟住懷裏的箱子。


    ——


    ——


    視頻內容:


    “泡泡,我是媽媽。”


    “請你原諒媽媽的失信。”


    “媽媽可能不能在你幼兒園開學當天給你做小餅幹了。”


    “媽媽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答應你那麽多的事情以後可能都不能實現了。”


    溫書渝的眼睛一直都是紅通通的,眼底的愛意都能透過屏幕感受到。


    “但媽媽會一直在天上守護你,就像太姥姥那樣。”


    “如果你以後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的,直接給我寫一封信燒給我,我就能看到的。”


    “但是你不許自己一人玩火哦,要不然媽媽會看不到的。”


    溫書渝的笑的很勉強,眼底是說不清的不舍與可惜。


    她可惜以後不能親眼見到泡泡的成長過程,不能再在他的小臉上親一親,不能再聽他叫她一聲‘媽媽’了。


    她還沒有抱抱他軟乎乎的小身體呢。


    “泡泡,我最最最愛的兒子,媽媽希望你以後快快樂樂的長大。”


    “媽媽很愛很愛你。”


    溫書渝徹底繃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變得哽咽起來,盡管她不想讓泡泡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


    “如果到時候姥姥和姥爺傷心的話,媽媽希望你能幫媽媽安慰安慰他們兩人。”


    “你告訴姥姥和姥爺,媽媽不孝,希望他們能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溫書渝的雙唇不自覺的顫抖,隻好咬緊牙關才能控製住聲音。


    “媽媽不能跟你多說了。”


    溫書渝快速的擦掉眼底流出的淚水。


    “再見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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