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懷裏的小孩也漸漸的抬起自己的小腦袋。


    聞時硯微微低頭和他對上眼神,一向可愛靈動的大眼睛如今裏麵滿是難過。


    大眼睛哭的像個小兔子一樣,聞時硯用手輕輕的給他擦了一下鼻涕,然後貼近他的額頭親了一口。


    “要不要吃飯?”


    聞時硯輕輕開口,嗓音帶著一絲寵溺。


    過了一會兒,響起一聲微啞的奶聲。


    “好~”


    “真乖~”


    聞時硯又一次在泡泡的臉上親了一口。


    韓無霜聽著寶貝孫子的話輕輕吐了一口氣,然後衝劉媽打了一個手勢。


    聞時硯抱著泡泡走到衛生間洗了一下手,等兩人來到餐廳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不要~我要跟爸爸一起~”


    聞時硯剛想把泡泡放到他的專屬座位上時,他便扭著小屁股不願意下來。


    “好,那爸爸抱著你。”


    聞時硯將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隻手攬住他的小肚子,一隻手給他夾菜。


    “好吃嗎?”


    聞時硯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肉乎乎的小臉因為不停的咀嚼的原因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很可愛。


    “爸爸吃。”


    泡泡乖乖的點點頭,觀察到聞時硯沒怎麽吃飯,把自己手裏已經吃過一口的西蘭花遞到聞時硯嘴邊。


    聞時硯看著他紅通通的大眼睛勉強笑了笑,聽話的張開了嘴。


    “真好吃。”


    聞時硯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又有些哽咽,為了不讓泡泡發現,他趕緊又給他夾了一顆菜。


    因為時間已經太晚了,聞時硯不敢讓泡泡吃太多。


    吃了個八分飽便把他抱出餐廳了。


    泡泡一直就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緊緊趴在聞時硯身上。


    “要不要出去轉轉?”


    聞時硯托著他肉乎乎的小屁股說道。


    “嗯嗯~”


    泡泡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聞時硯耳邊響起。


    父子倆就這樣走出了聞家老宅,黑暗的環境中,熠熠閃爍著一簇簇黃色的燈光。


    聞時硯抱著他慢悠悠的走到路燈下,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泡泡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小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麽。


    “爸爸。”


    泡泡突然開口叫住聞時硯,奶呼呼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裏顯得是那樣的清晰。


    “我們一會兒回家去把燈籠燒給媽媽看吧。”


    泡泡始終謹記溫書渝給他說的那句話,他現在不能獨自玩火,要不然媽媽會看不到的。


    聞時硯默了默,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


    夏天的路邊都是蟲鳴鳥叫,知了不停的發出叫聲。


    聞時硯思想上並不認為溫書渝已經離世了,但他在行為上又是什麽東西都不缺溫書渝的。


    貢品、紙錢、牌位樣樣不少,看起來很矛盾也很擰巴。


    但他這樣做是因為有些年紀大的老人說,人如果去世以後沒有人給她燒紙錢,沒人給她貢品,那麽她在下麵就會過的很苦。


    如果溫書渝真的是離世了,而他恰好也為了那點倔強的想法沒準備這些東西。


    他害怕溫書渝一個人在下麵會受欺負,所以什麽東西都挑的最好的東西給她。


    火光映照在他和泡泡的臉上,一大一小相似的麵孔站在一起。


    聞時硯的心裏有些複雜,他用力攥了攥手,壓下心底那些複雜的情緒。


    “爸爸。”


    “媽媽會看到的吧?”


    泡泡抬頭看著聞時硯,大眼睛裏寫著數不盡的哀傷,他在韓無霜他們麵前一直在控製著情緒。


    每天隻會在自己獨處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哭泣,直到聞時硯回來他才算徹底繃不住了情緒。


    聞時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火花一點一點在兩人的視線裏熄滅了,微風輕輕帶走一絲灰燼。


    “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趕緊洗洗睡吧。”


    聞向鬆悄無聲息的走到兩人身邊。


    他走到跟前,入目看到的便是兩雙紅通通的眼睛。


    ......


    聞時硯將泡泡哄睡之後,眼睛一直盯著他的小臉看。


    瘦了,明顯的瘦了許多,現在雖然還是肉嘟嘟的樣子,但小臉比之前還是小了一圈。


    “媽媽~”


    “媽媽~”


    “不要走,媽媽~”


    “嗚嗚嗚~媽媽~”


    泡泡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聞時硯趕緊握住他的小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小肚子。


    “爸爸在~爸爸在~”


    “不怕啊~”


    或許是聞時硯的安慰起了奏效,泡泡的身體逐漸安穩起來。


    直到後半夜聞時硯都沒有閉上眼睛,眼神飄忽不定的看著天花板。


    他的手指不停的摳著被子,呼吸感覺也有些不通暢。


    他想起身去喝一杯酒,可是衣角被泡泡緊緊的抓在手心裏,他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又過了幾天後......


    “鈴鈴鈴~”


    聞時硯拿起手機看著這串熟悉的數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輕輕點擊接通鍵然後按了免提。


    “有事嗎?”


    語調極其慵懶。


    “阿硯,你上次不是答應我要陪我去做產檢的嗎?”


    “是你來接我還是......”


    “我現在有些事情,你自己去吧。”


    聞時硯出聲打斷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


    “可是......可是這是我第一次產檢,我有點害怕。”


    “你就不能過來陪陪我嘛~”


    “孩子可是得多和爸爸待在一塊的啊~”


    夏沐溪嬌滴滴的聲音環繞在聞時硯的辦公室裏,聽的聞時硯眉頭緊緊的皺著一起。


    “要不你產檢完,咱們明天一塊兒去隴西看看吧。”


    “去看看那邊的風景還和當年一樣嗎?”


    聞時硯故意如此說道,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女人聽到他這麽說瞬間有些慌張。


    “那個......阿硯我先不跟你說了。”


    “既然你有事情,那我就自己去吧。”


    夏沐溪說完便慌忙掛斷電話,她總覺得聞時硯好像發現了什麽。


    她坐在板凳上,一隻手放在肚子上,雖說她是真的懷孕了,可那裏如今還沒有顯懷。


    這個孩子注定是不會出生的,夏沐溪想到海邊的那一幕,心慌的感覺少了幾分。


    人已經死了,她還就不相信死人還能詐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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