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告密之後,就回到了家中,或許是心中有些擔心,將銀子托付給母親後,就匆匆趕去縣城。


    離縣城大概一兩裏,就看見許多身材瘦削的農民從城中跑出來,他們有的手中拿著兵器,有些赤手空拳,不過都是些蔫了吧唧的模樣。


    看到這副場景,劉長青心中也大概猜到了王鯉的作為,於是在縣城邊外等著他,但直至人群走光,也未曾看見他的身影。


    “他或許是走了吧”劉長青這樣想著,他並不認為真有人會蠢到以卵擊石,那並無任何意義。


    縣城裏,王鯉看著手下留著的人,大概有兩三萬的樣子,幾乎都是和他近鄰村子裏,縣城中的。


    王鯉看著他們,心中暢然,想當初自己考上秀才時,是領近幾個村子的人,一起湊出來的學費,他們告訴自己,一定要到京城匯報情況,朝廷的賑災糧一定會發下來。


    不過並沒有,京城官員哪怕花天酒地,也萬不肯施舍一點東西給他,國無國當,人何盡責?那,就反起來,我就是亂臣賊子,我亦是不忠不孝。


    自己喊出口號,鄉鄰也一擁而上,於是自己成了南天王。


    我若身居其位,必將當擔其責。


    但當其他州的援兵離開後,就算沒有修者,勝算也幾乎是沒有了,但王鯉不在乎,自己是南天王,是他們的南天王,有人擁護他,他就要給那人公道。


    約莫半個時辰後,劉長青在城外遠遠看見一股人流從城裏衝出,領頭的那人,就是王鯉。


    “王鯉啊!你又是何必呢?”劉長青最終這話又停在口中,有什麽東西刺痛了一下,讓他有些疑惑,不過腦中之物混混散散,自己也明悟不了什麽,於是迷迷糊糊跛著腳回到家中。


    劉長青再也沒有看見過王鯉了,也再也沒有聽說過王鯉了,倒是聽說南天王領著軍,惹怒了上天,整隻隊伍都迷失在山脈裏,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南要我說,南天王就是活該!我大江正是太平日子,哪輪的到他在這指指點點?”一個人說出口。


    另一個點點頭:“他是該死的,看他那亂來的樣子,真不敢想他要是當了皇帝,這大江會亂成什麽樣!”


    “唉,不過城裏那些老爺卻是遭罪了!據說那個趙管事,在南天王進城的時候獻殷勤,但那南天王聽著人告狀,立馬把他砍了!”


    “嚇!這麽重的手,何必致人死地呢?不知道留一線,是該死的!不想新來的縣老爺,他就慈善多了!據說……”


    “……”劉長青聽著這話,手中的活也慢了幾分,不過片刻之後就又加起速來。


    雖然他手中有銀子,但此刻卻不是拿出來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橫財,是遭許多人眼紅的,劉長青心中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要帶著母親離開這個地方,跑到別處去。


    他將這個想法告訴劉母,卻被她反對了,原因是她舍不得走了,這裏有她想念的東西,換做其他地方再好,自己也沒有回想的事物了。


    劉長青也隻好作罷。不過劉母又開始勸他趕考了,日日夜夜,一見麵就是如此,劉長青勸不動老人,半年後,也隻好再次趕考了。


    劉長青跛著腳,走在曾經的路上,據他上次趕考,已經過了九年了,回想著以前趕考的經曆,嗯,還是不想的好。


    跛腳的路並不好走,但他也能大概知曉自己到了那個位置。


    大概是菜仁村吧,裏麵好像又喬遷過來了一批村民,他們依舊種著那些果子,還熱情招待了自己。


    臨行前,村長還送給劉長青許多幹糧,劉長青也隻好湊到他耳旁,說著小心的話,不過老人家沒有在意,隻說他和以前來的一夥人一樣愛操心。


    “罷了,人各有命。”劉長青感慨一句,也就出發了,接下來是另一個村莊,嗯,沒有村莊了。


    地上空空蕩蕩,沒有絲毫房屋的痕跡,隻有茂密的灌木與雜草混合著樹木,混亂排放在路旁,顯得生機勃勃。


    繼續走,是一座城,城裏人來人往,行人幾乎是腳貼腳地行走,不過看著劉長青是個瘸子的份上,大家心照不宣地繞著他走,反而他周圍有些空曠了。


    路過一處府邸,劉長青抬眼看去,上麵兩個大字:蘇府。


    蘇府周圍不時有人來往,不過都會快步走開,有人看見劉長青駐足觀望,立馬上前將他扶走,還告訴他這府是遭了災的,上任主人為非作歹,謔謔完了,惹得民憤,乃至主人死後,眾人恨屋及烏。


    “那這主人是怎麽是的?”劉長青問道。


    “不知道,誰管他怎麽死的。”那人說道。


    到了城主府,城主卻不是原先的人了,來了個年輕人,據說上任城主被砍了。


    “哦,原來是這樣。”劉長青感謝完城主,也就離開了。


    一月有餘,二月未滿,劉長青又趕到一座城,城外立著一塊碑,上麵寫著前任城主大荒年間英勇指揮,斬殺敵寇,保全城池的故事。


    劉長青看著在戲院裏唱著的改編戲劇,說不出話來,有好事者向他介紹上任城主的事情,卻看著他越來越沉的臉,識趣地離開了。


    一路上,劉長青都是獨自一人,好像沒有什麽不同,隻是旅程有些失趣罷了。


    終於到了京城,京城昌盛依舊,不過原先的四絕沒有了,隻剩三個,公主府也變成了現任女帝的編外寢宮,據說她時常回來居住一段時間。


    劉長青走在京城的道路上,旁邊是各式的吆喝與喧鬧,不過這些於他無關,在確認沒有免費的住所後,劉長青也隻得在京城郊外居住下來。


    在路過街道時,他看見一個許多乞丐排在旁邊,或許是出於共情,他也會給幾個銅板,不過其中一人卻是有些眼熟。


    “劉長青?”那眼熟的乞丐率先開口道。


    “你是?”


    那人沒有回答,隻是驚訝地看著他,良久,劉長青才認出來,是江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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