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它們到底屬於什麽動物,野人?猴子?書本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物的記載。”


    師父笑了起來:“它們根本不是動物,而是山川靈氣和障氣孕育出來的精怪,在書上的名字是‘魍’,魑魅魍魎聽說過吧?就是它了,你從動物係統裏麵當然找不到它們。如果你不信,下次遇到它們可以用渡金橋試一試,對它們是有效的,它們是既有實體又算靈體的東西。”


    我有些震驚,居然真有魑魅魍魎這類東西,而且離我如此之近,隻是師父沒有說之前,我沒想到我見到的怪物就是聞名已久的迷駝子,更沒想到迷駝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魑魅魍魎之一。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嚇得它們夠嗆,還拿走了它們的古鏡,它們會報複我嗎?它們迷惑人的本事真是太可怕了。


    我拿出古鏡遞給師父:“師父你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古鏡?”師父一眼就認出來了,接過在燈下細看,我也是這時才有空細看。它比手掌略大一些,外圈是古拙的花紋,暗紅色,似銅非銅,沒有一點鏽跡。中央略鼓,色澤灰白,像是某種玉石,既不通透也不能反光,根本不能作為鏡子用。師父翻轉到背麵,上麵刻有一副圖案,上方為雲氣,下方為波浪,一隻怪獸破浪而出,鳥頭鳥翅,魚腹魚尾,刻畫的線條簡單但卻傳神。


    師父有些遲疑地說:“我也看不出是哪個年代的東西,背麵這個圖是鯤化為鵬的意思,意喻有鯤鵬之誌,一飛衝天,應該是古代一個讀書人擺在書桌上勵誌用的……嗯嗯,裏麵蘊含很強的金屬性靈力,可能是個法器,可以用來布陣、克製木屬鬼邪,可能還有別的用途,你從哪裏找來的?”


    “從迷駝子的洞穴裏找到的。”


    師父臉色一變:“快還回去,千萬不要拿它們的東西,要是激怒了它們,後果不堪設想。”


    我攤了攤手:“隻怕太遲了,我沒當它們的女婿還把它們嚇得夠嗆,早就得罪它們了,況且我們要解決金礦的問題,必須解決它們。”


    師父皺著眉頭:“它們是很難殺死的,毀了它們肉身,還能化為靈體逃走,不久又能形成肉身,隻有把它們根源之地的樹木砍伐幹淨,泄了鬱積的氣息,它們才會慢慢消失。”


    “我敢肯定它們的根源就在這附近,因為金礦逼近了它們的洞穴和根源之地,所以它們開始害人了。那麽我們隻要把這附近的樹木清光,它們就完蛋了,不用怕它們。”


    師父還是有些猶豫,我問:“它們白天也能迷惑人吧?”


    “能,但能力可能沒有晚上那麽強。”


    “用什麽辦法可以破解它們的幻術?”


    師父想了想:“據我祖上記載,用田螺裏麵的水滴入眼中,就能看破它們幻化的東西,但我從來沒有試過,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那還等什麽?我們馬上出山,通知陳有源來砍樹,他們要人有人,要槍有槍,所有人眼睛塗上田螺水衝進去殺光迷駝子,再把附近的樹砍光不就解決了?”


    師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方案,因為這件事不需要我們動手,出個主意就能完成任務,讓蝴蝶幫不再找我麻煩。而且迷駝子是一種偏於邪惡的生物,已經害死兩個人了,除掉它們是有必要的。


    問題等於是解決了,但我和師父卻有些情緒低落,因為除掉了迷駝子,就代表了最後的原始森林消失,陳有源之類的人會更加肆無忌憚地破壞自然環境,對許多人和許多生物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這都是我們不願見到的。


    “我們隻告訴他調查結果和處理的方法,我們不插手。”師父補充了一句。


    這話深得我心,我當然也讚同了。沒等到天亮我們就上路了,我和師父都提高了十二分警惕,提防再被迷駝子迷惑了。以師父的經驗之豐富和我的感覺之靈敏,之前居然沒有任何警兆地被控製了,由此可知迷駝子魅惑術有多可怕。不過現在我有了多一層保障,我身體裏麵的妖狐已經“清醒”了,生死關頭它一定會警醒我的。


    妖狐的清醒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清醒,僅是一種偶然可以感應到我的狀態,可能像人處於淺睡覺中,遇到巨大的聲音和和強烈的震動時就會瞬間特別清醒一下,所以隻有在我遇到危險,或者我進入某種特別的精神狀態時,它才會“顯靈”。


    “師父,妖狐告訴我,我練陰陽訣它也能受益,那麽以後它能不能脫離封印,再變為人?”


    “這個……這樣發展下去它脫離封印是肯定的,但它能不能離開你再變為人我就不知道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師父一副極為憂心的樣子,低聲道,“你要防著它一點,萬一……”


    我不由失笑,壓低聲音有什麽用?我能聽到的它都能知道,我和它現在簡直就是同一個人。我並不認為妖狐會害我,可能它還對我有那麽一點情意,所以我與迷駝子要拜堂時它勃然大怒,有些吃醋的味道。唉,現在是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比夫妻還要親密,它喝點醋也正常。


    我突然有些期待,希望它能再變成人出現在我們麵前,至少我們是最知己的朋友。要讓它變成人,我就要更加努力練功,這樣也好,我又多一個練功的動力了。


    一路上的景色與我們來時相同,我和師父狀態正常,沒有受到迷駝子的騷擾,天漸漸亮了,我和師父都鬆了一口氣。其實迷陀子很膽小,不會靠近人多的地方,極少正麵與人衝突,都是躲在暗處控製人的心智,它們大概也知道了我不好惹,所以沒敢追來。


    淩晨五點多我們就到了後坉村,師父借用村長的電話撥通了陳有源的手機,裏麵傳來他極不耐煩的聲音:“什麽事啊這麽早……”


    “我是周潭,事情有些眉目了,金礦附近有一群迷駝子,東西是它們偷的,人也是它們害死的。”


    “啊,迷駝子?”陳有源驚呼一聲,顯然他也知道迷駝子是什麽,“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師父道:“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放棄開采金礦;第二,多帶上了些人和刀槍,另外還要帶些新鮮的田螺,把所有迷駝子都殺了,再把它們巢穴附近的樹木砍光……”


    陳有源道:“沒問題,要多少人我都有,獵槍我也有一些,還可以向派出所借幾個人帶手槍來,你在那邊等我。”


    師父急忙道:“這件事我就是這樣給你處理了,任務完成了,殺迷駝子的事你們自己動手。”


    “等我過去再說!”陳有源掐斷了通話。


    第7章 意外的結果


    陳有源果然是個能人,上午十點左右就有好幾輛車到達後坉村,其中有二十來個蝴蝶幫的年輕人,七八個像是打手的人,估計是陳有源經營的歌舞廳的保安,分乘不同的車來。最後還來了一輛警車,下來兩個帶槍的民警。


    不僅陳有源來了,蝴蝶幫的幫主陳彪也來了,今天來的全是蝴蝶幫的精英和骨幹。武器集中到一起清點,有四支雙管獵槍,七支單管獵槍,仿六四式手槍三把,自製鳥銃六支,還有兩個民警的真正手槍,火力相當強了。


    陳有源卻很不高興,陰沉著臉問一個民警:“你們隊長說會親自帶人來的,怎麽還沒來?你們兩個不是坐辦公室的嗎?”


    這兩個民警細皮嫩肉,一個還戴著金邊眼鏡,確實像文職人員。眼鏡男賠著笑臉道:“真不好意思,隊長已經整編好了人員,準備出發了,沒想到突然接到電話,昨夜有兩個匪徒在市區持槍搶了金店,往我們這邊逃過來,市局非常重視,緊急調派各鄉鎮警力圍堵……”


    另一個民警說:“隊長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打不通。”


    後坉村太偏遠了,手機是沒有信號的,巧的是我師父早上給陳有源打過電話之後,固定電話也不通了。陳有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搶劫的事我也聽說了,媽的,哪個王八蛋偏在這時給我添亂。周先生,你看人和槍夠了嗎?”


    師父掃視眾人一眼:“應該差不多了,不過這件事是有風險的,我隻能給你們符籙防止你們被迷駝子迷住,殺迷駝子的事得你們自己幹,我們師徒倆都不會用槍。”


    陳有源點了點頭,師父急忙掏出一疊符紙來,很隆重地給每個人發一張,然後又要求每個身上至少帶一個田螺,到了迷駝子剿穴就撬開田螺蓋,把裏麵的液體滴入眼睛。這符其實是普通的護身符,沒有結煞毫無用處,但必須給一張才能顯示出我們的功勞,此為神棍生存重要法則。


    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膽大包天,有這麽多人和槍械壯膽,又有法師鎮壓,更加有恃無恐,立即乘車出發,殺氣騰騰殺向金礦,揚言殺了怪物趕回來吃午飯。


    短短時間就能弄到這麽多槍械,我不得不對蝴蝶幫刮目相看,而且還有民警助陣,警匪齊心,天下無賊,還怕什麽妖魔鬼怪?


    一路順利到了金礦,眾人子彈上膛,掏出田螺撬開封蓋,裏麵立即有大量像水的液體流出,一個田螺就可以供好幾個人使用。我不知道田螺水為什麽能看破迷駝子的幻術,也許是一物克一物吧?我擔心這液體對眼睛有傷害,隻是在眼皮外麵塗了一下,兩個民警沒有使用,其他人都往眼睛裏麵滴了一滴。


    我帶路找到了迷駝子的洞口,陳有源叫幾個保安散開搜尋其他出口,陳彪帶著蝴蝶幫的年輕人打著礦燈開始往洞裏麵鑽,我、師父、陳有源和兩個民警則守在洞口外。


    “呯,呯呯呯……”


    山洞裏麵突然傳來槍聲,接著槍聲響成一片,巨石上方也傳來了槍聲,有人在呼叫:“出來了,出來了,這裏有後洞……”


    兩個民警端著手槍,很緊張地對著洞口。看得出來,他們沒有多少開槍的經驗,可能還沒有蝴蝶幫的人經驗豐富,不過還好,沒有迷駝子從正麵洞口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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