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靜軒突然驚叫一聲,全身急促顫抖,臉容扭曲,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痛苦到了極點。


    我急忙問:“你中了什麽毒,要怎麽辦?”


    “降頭!他開始催發降頭了……”


    我對於降頭毫無了解,不知該怎麽辦。段靜軒咬破了自己右手手指頭,在左掌上畫了一個符文,拍在自己額頭上。但痛苦並沒有因此結束,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顫抖,眼睛布滿了血絲變得通紅,嘴裏冒出了白沫,但他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真難想像他這樣一表斯文養尊處優的人,承受如此痛苦竟然能不叫出來。


    過了幾分鍾,段靜軒平靜了一些,無力地靠近在牆上,手有些顫抖地從口袋裏摸出兩個盒子遞給我:“掀開地毯,**下有一條密道,出口有車子,你帶凝芷走,另找一個舍利子,一定要救活她,不要給我報仇。”


    我沒有接盒子:“一起走,我帶你出去。”


    “不,我中了他的降頭,沒辦法了,而且他能用定位咒法找到我在哪裏,帶著我你們也逃不掉。隻要你救活凝芷,我這一生已經無憾了,就讓我跟秀秀一起留在這裏吧。”


    雖然我曾經痛恨他,但是他現在落得這樣下場,我的恨意已經蕩然無存,而他是凝芷的父親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怎能把他丟在這裏等死?


    我三兩步走到**邊,奮力把**推開,掀起了地毯,下麵鋪的是瓷磚,沒有明顯的密道入口。段靜軒道:“牆角的地方應該有一個小洞,把手指伸進去按一下。”


    我掃視了一眼,果然看到地麵有一個拇指頭大小的洞。我把手指伸進去,碰到了一個按鈕,“咯咯”聲輕響,一塊八十公分的正方形瓷磚沉了下去,露出一個洞口。我往裏麵看了一下,下麵是一個不大的空間,安裝了升降瓷磚的機關,旁邊有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水泥圓管,可以鑽進去。


    我快步走到段靜軒旁邊,抓住他一邊手臂拉了起來,段靜軒急忙道:“不,我留在這裏你們才有可能逃走……”


    “別廢話,之前聽你的結果出大亂子,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了!”我毫不客氣把他拖到洞口邊,硬塞了下去,接著抱起凝芷放下去,然後抱起秀姑的遺體放在**上。


    我不可能帶著秀姑的遺體逃走,雖然容妙妙想殺她,但畢竟她們曾經是同門姐妹,有恨也有愛,人死恩怨消,容妙妙應該不會為難她的遺體。


    圓管不是很大,要手腳並用才能往前爬,我隻能半抱半拖著凝芷前進。她的身體還是比較柔軟的,隻是完全冰冷,雖然現在處境危險,前途渺茫,至少我已經跟她在一起了,那麽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前進約十多米後,變成了垂直向上的圓管,上麵有鋼筋可以抓手往上爬,鋼筋鏽蝕比較嚴重,顯然這些地下設施是在很多年前建造地麵建築時就埋設好了。圓管直徑隻有一米左右,兩個就顯得擁擠,這兒有鋼筋露在外麵空間更小,又是垂直向上的,我不可能抱著凝芷往上爬。


    身邊沒有繩子之類可以用,沒辦法,我隻能脫下我和她的外衣外褲,減小體積,並用褲子穿過凝芷的腋下綁在我肩頭,她的兩條腿也綁在我大腿上。


    段靜軒已經很虛弱,用嘴咬著手機照明,艱難地往上爬。我背著凝芷幾乎是貼著鋼筋,手腳不方便,爬得也很艱難。隻有喵太最輕鬆,落在後麵斷後。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總算是爬上去了。上麵是可以讓人直著行走的磚砌通道,流淌著汙水,臭不可聞,此刻我們什麽都顧不上了,沿著通道快步往前走。


    沒走多遠,段靜軒突然倒下了,又開始顫抖和抽搐,比上一次更嚴重,阿羅又開始催發降頭了。


    鐵門隨時會被打開,陸不同等人會追上我們,我隻能拖著段靜軒前進。還好往前沒多遠,段靜軒就提示我到了,這兒有一個簡易的鐵梯子,上麵有一個鐵蓋,有鎖扣從裏麵扣上。我打開鐵蓋,立即看到了光線,外麵是傍晚時分,還沒有天黑。


    探頭往外一看,附近停滿了車,原來是一個小型停車場,已經不在醫院裏麵。我迅速解開凝芷,把她放在一輛車下麵,再鑽進地下通道,把段靜軒半推半托,給頂了上去。


    段靜軒雖然撐過了這一波折騰,卻已經虛弱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汙水惡臭,臉色蒼白中透著青色,就像死了大半天的人。他強撐著掏出一串鑰匙給我,上麵有一個汽車的報警器。我按了一下按鈕,有一輛小轎車立即響應,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段靜軒道:“你駕車帶著她走,我不能跟你們在一起,我可以叫別人來接我。”


    我沒好氣地說:“現在你還有可以信任的人麽?”


    段靜軒無語了,我迅速把兩人搬到車上,喵太也上了車。我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突然之間,我的心髒像是被刺了一刀,強烈的痛苦致使我眼前發黑,身體失控,車子撞向了路邊的籬笆樹。


    第三十五章密室逃脫


    我以為段靜軒能夠絕地反擊,把眾叛徒一舉拿下,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容妙妙給了他致命一擊,更沒想到阿羅大師會突然出手攻擊秀姑,我根本來不救助。


    喵太淩空躍起,從後麵撲到了阿羅的肩頭,在他光頭和後脖子上狠狠抓了一把,我趁機出手,一拳重重打在他胸口。不是我吹牛,我這一拳的力量足以把一個強壯的人打得幾秒鍾喘不過氣來,甚至昏死過去,量這個玩巫術的妖僧能有多少體能?但結果大出我的預料,他隻是後退了兩三步,像沒事的人一樣,揮手把喵太甩了出去,以非常明亮和妖異的眼睛盯著我,怪叫了一聲。


    我的頭像是被人敲了一錘,一陣眩暈,我的精神力自然而然產生抵抗,可能隻有半秒鍾就恢複了正常。阿羅全身一震,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立即向他衝去,虛踢他膝蓋,衝步一拳打向他心窩。阿羅一掌打出,與我拳頭向撞,震得我連退兩步,但我不顧一切又衝了上去,與喵太前後夾擊他,不能給他再使用邪術的機會。


    在我攻擊阿羅時,段靜軒已經撲向陸不同,攻擊快如閃電,把陸不同等人逼得連連後退,直退到電梯內。段靜軒突然回頭,掠過秀姑身邊時,一把抄起了她,腳步不停衝到我旁邊,一掌打在阿羅胸肩之處。


    “呯”的一聲巨響,阿羅全身衣服炸碎,隻剩下一條花花短褲,顯得有些瘦弱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色刺青,像文字又像是符號。他又怪叫一聲,那些黑色紋身像是在散發出黑氣,顯得極為詭異。


    “走!”段靜軒從我身邊掠過,扯了我一把,我立即身不由己向前衝。阿羅探手一抓,手指擦著我的背部刮過,外衣都被他抓破扯下了一塊布。


    我緊跟著段靜軒衝進了放著凝芷的那個房間,一進門,段靜軒一掌拍在門邊的開關上,把開關擊碎,“轟”的一聲,一塊厚重鐵板從上方砸落下來,剛剛好擋住了阿羅。


    我剛鬆了一口氣,段靜軒已經靠著牆坐到了地上,雙手有些顫抖地從衣服裏麵口袋掏出一個小塑料瓶子,擰掉瓶口把裏麵的液體倒進了嘴裏。他露出衣服外的皮膚已經從紅色變成了淡淡的青黑色,氣喘如牛,隨時要倒斃的樣子。秀姑的狀況更糟糕,眼睛睜不開,頭歪向一邊,身體每抽搐一下,嘴裏就嘔出一口紫血。


    “秀秀,秀秀……”段靜軒一手緊抱著她,一手輕拍她的臉,淚水湧出了眼眶。


    秀姑悠悠醒來,艱難地說:“騙人者……人恒騙之,你,你騙人太多,終於眾叛親……親離了,報應啊!”


    段靜軒哽咽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秀姑臉上露出了些笑意,臉頰有些紅暈:“還是我……我贏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和容妙妙與段靜軒有很複雜的感情糾葛,現在容妙妙背叛了段靜軒,段靜軒的心終於完全是她的了。


    “是,其實我真正愛的人隻有你,隻有你才是與我最般配的,我就是怕會失去你才瞞著你啊……秀秀?秀秀?”


    秀姑頭無力地歪向一邊,麵帶著笑容與世長辭了。


    我既悲痛又憤怒,恨不得衝出去跟他們拚了。秀姑是我最敬重的人,如師亦如友,她教給了我許多法術和人生智慧,曾經無數次我在迷惘和絕望中,是她的話讓我堅持著沒有迷失方向走向黑暗;曾經許多次我感到虛弱和無助,是她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勇氣和力量。雖然她反對我救活凝芷,卻不能抹殺她對我的好,這更說明她的冷靜和理智,就是這樣一個可親可敬的長者,現在永遠離開我了。


    我想要罵段靜軒,想要衝出去殺了外麵所有人,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我隻是咬緊了牙關,捏緊了拳頭。


    喵太嗚嗚幾聲,用前爪撥了撥秀姑的手,像是在與她道別。


    外麵的人開始砸鐵門了,刺耳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這裏是在地下深處,我們被困在這裏麵,如果沒人來救我們,遲早要餓死渴死……可能我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以現在的先進設備,不用一個小時這個鐵門就會被切割開。


    我望著段靜軒,希望他能有個主意,段靜軒抱著秀姑的遺體失魂落魄,哪裏還顧得上我?


    “啊……”段靜軒突然驚叫一聲,全身急促顫抖,臉容扭曲,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痛苦到了極點。


    我急忙問:“你中了什麽毒,要怎麽辦?”


    “降頭!他開始催發降頭了……”


    我對於降頭毫無了解,不知該怎麽辦。段靜軒咬破了自己右手手指頭,在左掌上畫了一個符文,拍在自己額頭上。但痛苦並沒有因此結束,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顫抖,眼睛布滿了血絲變得通紅,嘴裏冒出了白沫,但他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真難想像他這樣一表斯文養尊處優的人,承受如此痛苦竟然能不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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