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多病風風火火地跑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三人還老老實實地杵在原地,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嘴角上揚,眼中滿是欣慰。心裏暗自琢磨著,嗯,知道自己不會武功所以不亂跑,還算有些自知之明,還算有點自覺。要不然,自己還得不辭辛勞地四處去找人。


    “人呢?”笛飛聲率先打破沉默,挑著眉,神色嚴肅,目光緊緊盯著空手而歸的方多病。此時,微涼的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笛飛聲的發絲隨風微微飄動。


    方多病哪能甘心承認是自己跟丟了,眼珠滴溜溜一轉,趕忙絞盡腦汁地找借口說道:“本少爺這一路奔波,累得氣喘籲籲,著實是不行了,暫且放他一馬又如何。”他說著,臉上泛起一絲尷尬,額頭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蘇蘇忍不住撇撇嘴,笑嘻嘻地插話道:“喲,方大少平日裏威風凜凜的,這會兒居然還有喊累的時候?”她歪著頭,眼中滿是狡黠的笑意。


    幾人心知肚明方多病在強詞奪理,但都看破不說破,隻是相視一笑,沒有戳穿他。


    “你們知道那人是誰嗎?是郭坤!”方多病連忙轉移話題,迫不及待地大聲說出自己的發現,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眼睛瞪得圓圓的,滿臉期待大家的反應。


    然而,三人隻是淡定地回望他,臉上的神情波瀾不驚,仿佛早就知曉了一般。周圍的草叢裏,不時傳來幾聲蟲鳴,更添幾分靜謐。


    “怎麽這個反應,難道你們都知道了?”方多病急得直跳腳,滿臉的不可置信,眉頭緊皺,嘴巴撅得老高,感覺自己又一次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郭坤雖瘋癲,但從他的行走姿態就能看出確實是有武功傍身的,那步法應該是羅漢乾坤步。至於他大哥,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功法,但是在阿飛質問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運轉了一下內力。是西南八卦門一脈。”李蓮花不緊不慢地耐心解釋著,語氣溫和,好心安撫快要暴跳如雷的方多病,臉上始終帶著從容的微笑。


    方多病見他們都有所發現,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卻也隻能梗著脖子小聲地反駁:“那你們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神中透著一絲惱怒。


    “誰能想到,你居然沒看出來啊。”笛飛聲雙手抱胸,一臉戲謔,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方多病被噎得一愣,隨即心虛地大聲嚷道:“誰!誰沒想到了,我那隻是不想說而已。”他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拳。


    蘇蘇捂著嘴,咯咯直笑,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說道:“方少爺,你就別死鴨子嘴硬啦。”


    “哎,你們武功不怎麽樣,沒想到看人倒是眼光獨到,厲害得很啊。”方多病無奈地搖搖頭,忍不住感歎了一句,臉上露出些許佩服的神情。


    李蓮花還以為方多病懷疑了什麽,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見並無異樣,便隨口解釋了一下:“所以才要更加仔細地觀察嘛,行了,別耽擱了,趕緊走,重要的事情要緊。”他的眼神堅定而專注。


    幾人這才再次出發,腳步匆匆地前往新娘的婚房。月光如水,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來到門前,看到房間上了一把精致的機關鎖。三人很有默契地自動讓出位置,身為天機山出身的方多病,對機關鎖那可真是信手拈來。隻見他昂首挺胸,邁著大步走了出來,挽起袖子,全神貫注,眼睛緊緊盯著鎖,三兩下就把鎖給巧妙地解開了。


    他朝著眾人揚起下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驕傲地說道:“區區複雜的八路磐文鎖,怎麽可能難倒本少爺。”


    笛飛聲看著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的方多病,不禁低頭輕笑出聲,緩緩說道:“你呀,也就這點開鎖的本事能拿出來顯擺顯擺了。”臉上帶著幾分調侃。


    蘇蘇也跟著打趣道:“是呀,方少爺這開鎖的功夫簡直是出神入化,無人能及。”她滿臉笑容,眼神中滿是讚賞。


    方多病得意地哼了一聲,雙手叉腰,頭高高揚起:“那是自然!本少爺的本事可大著呢,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屋內布置得十分喜慶,條條紅綢喜布如豔麗的綢帶蜿蜒布滿屋梁,偶爾有一處掛著別致的木質風鈴,微風拂過,便響起清脆悅耳的旋律,在這靜謐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空靈。那張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擺放著寓意祝福的五穀和喜慶的紅燭,紅燭的火焰輕輕跳動,將周圍映照出一片朦朧的暖色。


    隻是此刻,這種原本充滿喜悅的氛圍卻透著詭異。屋外的樹枝在夜風中嘎吱作響,似是有看不見的手在搖晃;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映出斑駁的陰影,仿佛新娘的冤魂在此徘徊,為房間渲染出別樣的恐怖磁場。在這清冷的夜晚,讓人不禁遍體生寒。


    “噌”的一聲,方多病迅速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他麵色凝重,嘴裏嘟囔著:“這屋子透著股邪性,可得小心著點兒。”說著,緩緩朝屋內的裏間走去。


    “小心點,方多病!”蘇蘇在後麵急切地輕聲提醒,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千萬別出什麽岔子!”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繞過精美的屏風後麵,果然有一件被懸掛著的華美喜服。


    那衣服上懸掛著的金銀飾品在黯淡的光線下依然閃爍著微光,織錦的圖案精美絕倫。


    “這衣服可真是奢華。”方多病不禁感歎道,眼睛瞪得大大的,“光看著就知道價值不菲。”


    笛飛聲拿起旁邊的頭冠,上下掂了掂,一臉不屑地說道:“這都是銀子做的,再加上這件嫁衣,少說也得有幾十斤重。就這分量,能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穿上豈不是要把人累壞啊 。”方多病聽了這話忍不住連連搖頭,“女子為了美也真是不容易,這要是我,給座金山都不穿。”


    “這件嫁衣美則美矣,價值千金也沒錯,但是對於鎮遠鏢局的千金來說,在性命攸關的時候,應該不會輕易妥協去穿這件嫁衣吧?”蘇蘇秀眉緊蹙,滿心疑惑地說道,目光在喜服上掃來掃去,“不說這嫁衣背後承載了好幾條人命,就鎮遠鏢局的雄厚經濟實力,這位姑娘應該也不會貪戀這些。那為什麽她最後卻又穿上了這件嫁衣呢?”


    “也許這裏麵藏著我們尚不了解的隱情。”李蓮花若有所思地回應,輕輕撫著下巴,“得仔細查查才能弄清楚。”


    “哼,管他呢,先查查看再說!”笛飛聲一臉不以為意,提高了音量,“反正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


    “說的不錯,每次殺人都專找穿這嫁衣的女子。”李蓮花一臉雲淡風輕,悠悠地說道,那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談論今天吃啥,“阿飛啊,如果,有人能當誘餌,說不定能把凶手像釣魚一樣給釣出來喲。”他那眼神清澈中透著股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神秘勁兒。


    李蓮花邊說邊朝笛飛聲瀟灑地擺了擺手,吊兒郎當地說道:“嘿,你覺得咋樣?”


    笛飛聲一聽,眼睛瞪得像銅鈴,扯著嗓子大聲吼道:“哎呀,你開啥國際玩笑!”


    方多病這時候像隻興奮的猴子蹦了出來,眼睛放光,扯著嗓門喊:“哈哈,這主意妙啊!”他這一蹦躂,腳下的木地板發出“嘎吱嘎吱”的慘叫。


    蘇蘇一臉嫌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嘟囔著:“這畫麵,我的天,簡直不敢想象!”說著邊像見了鬼似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後揚起一小片塵土,跟沙塵暴似的。


    笛飛聲在眾人火辣辣的注視下,心裏“咯噔”一下,有了種不祥的預感。他像隻警惕的老貓,左看看右瞧瞧,自言自語道:“可能隻是我想多了吧,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就在這時,一陣涼風吹進來,好家夥,把他吹得直哆嗦。


    就在這當口,笛飛聲眼珠一轉,鬼頭鬼腦地說道:“好主意啊!”


    李蓮花一愣,隨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緊不慢地說:“是吧,阿飛,既然同意了,那就別磨蹭,趕緊的呀!”那語氣淡定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笛飛聲鼻子一哼:“查案?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引凶手?穿嫁衣?想都別想!”


    說完,“拜拜了您嘞!”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


    李蓮花瞅見阿飛那一副死強著堅決不配合的模樣,神色從容平靜地轉過頭來,目光悠然且深邃地望向方多病,緩緩悠悠地說道:“方多病,要不要來嚐試嚐試?”


    方多病一聽到這話,腦袋瞬間就像個失控了的瘋狂撥浪鼓一般劇烈搖動起來,腳步也仿佛如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似的急速往後退去,扯著嗓子高聲大喊道:“哎呀,千萬使不得,別介別介,我絕對絕對不行!蓮花兄,您這可真真是給我出了一道天大的難題呀!”


    笛飛聲原本正打著如意算盤,想著趁機腳底抹油開溜,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自李蓮花提起這話題後就一直噤若寒蟬的蘇蘇身上。他在心中暗自嘀咕:這小丫頭藏頭藏尾不吭聲的功夫倒是厲害得很。想到這兒,他毫不猶豫地猛然伸手把蘇蘇狠狠揪出來,用力朝前一推,扯著那大嗓門高聲叫嚷道:“讓她來!”


    蘇蘇被這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又氣又急地大聲嗔怪道:“笛飛聲,你這個冒失粗魯的家夥,怎麽能如此蠻橫地對待我!”


    方多病此時卻目不轉睛地盯著蘇蘇的臉蛋,在腦海當中想象了一番她穿上嫁衣的模樣,忍不住連連稱讚道:“喲嗬,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呐!沒錯沒錯,讓蘇蘇來,蘇蘇長得那叫一個閉月羞花,又是個溫柔似水的姑娘家,穿上這嫁衣必定是傾國傾城的絕美新娘,這樣誘敵成功的幾率肯定更大。


    然而,李蓮花自始至終都神態淡定安然,仿佛眼前這一片混亂繁雜的局麵與他沒有絲毫的關聯。他眼神中那稍縱即逝的異樣神采,也無人能夠察覺,就如同深巷裏的縷縷清幽酒香,悄然隱匿在一片喧囂嘈雜之中而不被人所知曉。


    蘇蘇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她終於恍然大悟,弄清楚了剛才那股不好的預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真沒想到,你們……你們居然一直暗暗嫉妒著我。做人不能自輕自賤,不能因為容貌不夠出眾就不敢有美好的憧憬。所以,這穿嫁衣的機會,還是留給你們去表現吧。”蘇蘇語氣沉重而又帶著幾分惱怒地說道。


    “讓我穿,想得倒是挺美呢,阿飛是吧,我可把你牢牢記住了。”蘇蘇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


    方多病雙手抱胸,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掃動,瞧著他們一個個對那嫁衣避之不及的模樣,腦門兒一轉,忽然想出了一個自以為絕妙的主意,興奮地大聲說道:“既然各位都不想穿這嫁衣,那咱們就通過猜拳來決定歸屬!”


    蘇蘇聽到這個提議,瞬間像被點燃的爆竹,興奮勁兒一下子躥了上來,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喜悅,差點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不行!”李蓮花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斬釘截鐵地大聲反對,那嚴肅的神情仿佛在說此事絕無商量的餘地。


    “為什麽不行呀?”方多病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疑惑和不解,迫不及待地為自己的想法辯解,“這方式多公平啊,最終結果究竟如何,那可全憑運氣來做主,誰也怨不得誰。”


    蘇蘇此刻在心裏暗自嘀咕著,運氣?她的運氣向來都是好得讓人羨慕。尤其是這種猜拳,以前她和阿兄一起玩耍的時候,每一次可都是她毫無懸念地大獲全勝,仿佛幸運女神總是偏愛她。


    “來吧,咱們四個人,到底會是誰這麽“幸運”,這可真是個大大的未知數呢。”方多病見李蓮花還在那猶豫不決,再次迫不及待地提議,語氣中充滿了期待。李蓮花思前想後,絞盡腦汁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隻好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笛飛聲聽到眾人的決定,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走了過來。四個人神色各異,緊張又小心地圍成了一個緊密的圈,個個屏氣凝神,準備同時出拳。


    李蓮花一臉的嚴肅緊張,仿佛這一拳決定了他的生死:“…(? ○ Д ○)?”


    笛飛聲倒是一臉的淡定從容,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方多病看似輕鬆愜意,實則心裏也在打著小鼓:“…(●—●)”


    蘇蘇則是自信滿滿,勝券在握的模樣:“!(●—●)”


    三人看著彼此出的一模一樣的拳,先是一愣,緊接著不約而同地悄悄鬆了一口氣,那如釋重負的神情仿佛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李蓮花卻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要不是他心裏清楚這三人並未弄虛作假,恐怕早就忍不住要擼起袖子揮起拳頭揍人了。


    他滿心無奈地長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抱怨:他就知道,哪怕隻有四分之一的概率,那倒黴透頂的運氣也從來不會光顧他!他簡直就是被幸運遺忘的可憐人。


    “認賭服輸。”方多病此時滿臉堆笑,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活像一隻鬥勝的公雞,樂嗬嗬地說道。


    李蓮花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水,仿佛能滴出墨來,怒氣衝衝地揮舞著手臂把所有人都趕出了裏間,然後背對著他們,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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