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萬籟俱寂,蘇蘇在朦朧的睡夢中猝然驚醒。


    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在她心底悄然升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緊緊揪住她的心髒。她揉了揉那雙還帶著幾分迷糊的眼睛,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


    這一看,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尖銳的箭直直刺穿。


    隻見李蓮花緊緊蜷縮著身體,不住地顫抖著,每一下抖動都好似一陣疾風刮過蘇蘇的心尖。他整個人宛如一隻受傷而又無助的小獸,那般可憐兮兮,令人心碎。


    蘇蘇瞬間睡意蕩然無存,腦海中刹那間一片空白,唯餘一個讓她心驚膽戰的念頭:李蓮花毒發了。


    “花花!花花,您醒醒!”蘇蘇焦急地呼喊著,聲音顫抖著,滿是恐慌和深深的擔憂。她手忙腳亂地把李蓮花輕柔地抱起,將被子拚盡全力緊緊地裹在他的身上,試圖為他抵禦這驟然襲來的刺骨寒冷。


    然而,李蓮花依舊冷得渾身戰栗不止,好似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蘇蘇接連不斷地呼喊著,可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很顯然,李蓮花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的黑暗深淵。


    “來人,來人呐!”蘇蘇扯著嗓子高聲朝外喊著,聲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突兀和淒厲,仿佛要劃破這濃稠的黑暗。


    她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環著李蓮花的身體,連人帶被一同緊緊地擁入懷中,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溫暖都傳遞給他。


    門外很快就傳來了一陣急切的響動,隻聽到有人帶著幾分慌亂問道:“蘇姑娘,怎麽了?”


    “快去取幾床厚棉被和足量的炭火來,再速速熱一壺烈酒,務必快些!”蘇蘇厲聲吩咐著,語氣中充滿了急切和不容有絲毫遲疑的堅決。


    蘇蘇在心中不停地深深自責,她滿心疑惑,不知這毒是半夜突然凶猛複發,還是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作祟。而自己為何竟如此粗心毫無察覺?李蓮花又為何寧可獨自默默承受,也不肯叫醒自己?


    蘇蘇暗自惱恨自己貪杯,飲酒太多,竟睡得這般沉酣。若不是自己幸運地突然驚醒,真不敢想象這人要如何獨自熬過這漫長而又寒冷徹骨的一晚。


    蘇蘇本以為前段時間李蓮花按時喝藥之後,離毒發的時候應該會再晚一些日子,卻沒想到竟來得這樣迅猛急切。想到這幾日發生的種種紛繁複雜的事情,想必李蓮花應該是又不得已動用了內力,否則毒發絕不會來得這般猛烈,這般令人猝不及防。


    “蘇蘇,棉被拿來了。李蓮花情況如何?”方多病是被人強行從睡夢中喊醒的,當他被告知蘇蘇這邊似乎出了事,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急火燎地飛奔趕了過來。


    一路上,他的心跳急速如鼓,滿心都是對李蓮花的擔憂與牽掛。在匆忙的途中,他還遇到了抱著棉被和提著熱酒以及炭火的家丁。嫌家丁們腳步遲緩,他幹脆自己接過東西,一路馬不停蹄地快速趕來,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蘇蘇連忙接過棉被,動作迅速而又無比小心地層層裹在李蓮花的身上,半抱著人穩穩坐好。一隻手接過熱酒,小心翼翼地喂到李蓮花微微顫抖的嘴邊,眼神一刻也不敢離開李蓮花的臉龐。


    全程不讓任何人插手,旁人也根本插不上手。她的目光始終緊緊地鎖定著李蓮花,仿佛這世間此刻隻有他們二人,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已然不再重要,她的世界裏隻剩下這一個需要她守護的人。


    方多病手腳麻利地將炭火放置在爐子裏,那炭火瞬間燃起熊熊火光。


    蘇蘇滿臉焦灼地望著李蓮花,美眸中盈滿了憂慮。隻見李蓮花虛弱得無法自主飲下酒壺中的熱酒,不少酒水肆意灑落在了棉被上。


    沒一會兒,就被李蓮花身上散發的徹骨寒意凍得冒出幾縷如煙般飄渺的霧氣,緊接著很快便冷卻了下來。


    百般無奈之下,蘇蘇隻好將手中的酒水輕柔地倒入自己口中,隨後俯身低頭,小心翼翼地含住李蓮花的唇角,把酒水一點點渡了過去。


    看到李蓮花總算能夠艱難地吞咽,蘇蘇此時全然忘記了身旁還有方多病在場,心急如焚的她緊接著又連續幾次用這樣的方式喂了李蓮花幾口酒,一直等到酒壺裏的酒水快要見底,她這才停了下來。


    喂完酒後,蘇蘇輕輕轉過頭,隻見方多病背對著自己。


    他的手時不時地伸過去翻翻炭火,整個人一直倔強地不肯轉過頭來,可那豎著的耳朵,卻明顯在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想到剛剛自己在情急之下的大膽舉動,蘇蘇那白皙的臉龐瞬間泛起一陣緋紅。


    也不清楚這是因為剛剛喝的那幾口熱酒,還是源於內心的羞怯。


    “咳,小寶。”蘇蘇輕咳一聲,柔聲喊道。


    一直全神貫注關注著身後情況的方多病立刻回應:“蘇蘇,咋啦?”不過他還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哎,蘇蘇……那個,李蓮花好點沒?”


    “我給你說幾樣藥材,你趕緊安排人去取藥煎藥。我要為花花壓製一下毒素,你務必在外麵守著,千萬別讓人進來打擾!”蘇蘇神色嚴肅,語氣鄭重地對方多病說道。


    方多病連忙點頭,應道:“好,我這就去!”說完,轉身匆忙出門去安排,接著便獨自一人守在外間。


    他目光堅定,緊緊地盯著通往內室的房門,在心裏暗暗發誓,哪怕是一隻小小的蒼蠅,也休想從他眼前飛進去。


    蘇蘇看著一壺熱酒喂下去之後,李蓮花的顫抖似乎稍微減輕了些許。


    然而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如同一張無暇的白紙,緊蹙的眉頭深刻地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那模樣就像一把尖銳鋒利的刀,直直地紮在蘇蘇柔軟的心上。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緊張慌亂中鎮定下來,準備全心全意且毫無保留地為花花壓製毒素。


    夜幕籠罩下,冷風在屋外呼嘯著。


    方多病在房門外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眉頭緊皺,雙眼布滿焦慮,不停地來回走動,一顆心被屋內蘇蘇那痛苦的聲音狠狠揪著。


    緊接著,傳來的最後一聲仿佛重物倒下的沉悶聲響,更是如重錘般砸在他的心頭,讓他瞬間慌亂到不知所措,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


    “蘇蘇,情況究竟如何?”方多病焦急的呼喊中帶著濃濃的擔憂,他圓睜雙眼,緊緊盯著房門,可又怕自己的貿然詢問會幹擾到蘇蘇為李蓮花運功療傷,隻能拚命強忍著不敢過多打擾。


    然而,此刻屋內死一般的寂靜,猶如無盡的黑暗深淵,沒有任何聲響從中傳出。方多病急得滿臉通紅,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汗水順著臉頰滾滾滑落,他都渾然未覺,雙唇緊抿,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


    當方多病又一次忍不住想要大聲呼喊蘇蘇的名字時,他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像是突然被閃電擊中般僵住,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運功療傷,自己也能夠幫上忙的呀!為何蘇蘇要將他支開?他所練的揚州慢本就和李蓮花同出一脈,兩人合力必然比蘇蘇獨自應對更有效果。


    想到這裏,方多病的眉頭擰得更緊,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安。


    蘇蘇定是故意支開自己的,可她到底在謀劃什麽?


    想到這,方多病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焦躁,不再有絲毫的猶豫,用盡全力一把推開房門,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


    他暗自發誓,一定要阻止蘇蘇,倘若讓李蓮花知曉蘇蘇可能為救他而做出某些極端危險的事情,李蓮花絕對不會應允的。沒有人會同意,誰都不會同意!


    可是,當他風風火火地衝進屋內,眼前所見的景象讓他的心髒刹那間停止了跳動,雙目圓睜,嘴巴大張,滿臉的難以置信。隻見李蓮花安靜地躺在床上,被子被整整齊齊地蓋在他身上,之前縈繞在他周身的寒意已經消散。


    而蘇蘇卻毫無知覺地趴在一旁,衣衫淩亂,嬌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她的身前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斑駁地噴灑在周圍,原本秀麗動人的麵容此刻蒼白得如同凋零的花瓣,毫無生機,讓人看了揪心不已。


    方多病的心中瘋狂呐喊:“完蛋了,還是來遲了!”眼神裏充斥著無盡的懊悔和自責,臉色灰暗,雙唇哆嗦著。


    就這樣,方多病在床邊呆若木雞地枯坐了一整夜,目光呆滯,時而歎氣,時而皺眉。他癡癡地望著床上並排躺著的兩人,心中猶如洶湧的大海,各種複雜的情緒此起彼伏,無法用言語清晰描述。


    這兩人,一直都把對方視作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甚至願意為了對方毫不猶豫地舍棄自己的性命。他們之間那份深沉而真摯的情誼,雖然從未用華麗的辭藻直白地傾訴過,卻在平日相處的點點滴滴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相互依存,缺一不可。方多病心裏比誰都清楚,倘若真有一方遭遇不幸,那另一方必定也會隨之墜入黑暗的深淵,甚至很有可能選擇與對方生死與共。


    方多病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可這兩人卻始終未能看清。蘇蘇一心隻想救李蓮花,哪怕身為柔弱的女子,她也毫不退縮,毫不畏懼自身會受到損傷,甚至可能做出無可挽回的舉動。


    那李蓮花呢?倘若他清醒過來知曉了這一切,又會是怎樣撕心裂肺的感受?他怎麽可能忍心看到蘇蘇為了自己陷入這般危機的境地。若他知道蘇蘇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副模樣,他內心該是何等的自責與愧疚,又該如何承受這如泰山壓頂般的痛苦。


    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已經開始泛起魚肚白,那微弱卻充滿希望的光線,漸漸穿透了黑夜的籠罩。


    蘇蘇是最先從混沌中悠悠轉醒的。醒來的她,隻覺腦袋昏昏沉沉,猶如被千斤巨石碾壓著,意識仍深陷那迷蒙混沌之中,難以掙脫。她整個人綿軟無力,仿佛筋骨被抽離,情緒低落得仿佛墜入了永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無法自拔。


    屋外,秋風瑟瑟,卷起地上枯黃的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她費力地睜開雙眸,那眼中彌漫著迷茫與哀傷。映入眼簾的便是方多病那嚴肅到近乎凝重的神色,他的目光如兩道熾熱火炬,緊緊地鎖定著她。


    想來,他定是目睹了之前屋內發生的種種,那眼中交織的探究與疑惑,仿佛織就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顯然滿腹疑問亟待盤問。


    蘇蘇艱難地抬起手,輕緩地示意方多病出去說。兩人並未行遠,隻是徐徐移步到外間的桌子邊。主要是蘇蘇此刻的狀態著實糟糕,身形嬌弱得仿佛一陣輕風便能將其刮倒。方多病滿心憂懼,真怕她還未走到門口便支撐不住癱軟倒下。


    方多病小心翼翼地將蘇蘇扶到左邊的椅子坐好,自己這才於對麵落了座,緊接著趕忙給蘇蘇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輕柔地放到她手中,讓她緊緊抱著以獲取些許溫暖。


    此時,窗外的風刮得更猛了,吹得窗欞嘎吱作響。屋內的燭光搖曳不定,映得兩人的麵容忽明忽暗。


    蘇蘇雙手顫抖著接過茶杯,一時間,屋內氣氛仿若凝固,沉重得令人幾乎窒息。方多病雙唇緊閉,眉頭緊擰成結,緘默不語;蘇蘇亦是目光低垂,神情落寞,沉默無言。她那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仿若受傷的蝴蝶翅膀。


    許久之後,還是蘇蘇率先打破了這令人壓抑的沉寂。她啞著嗓子,聲音低啞得仿佛從幽深穀底傳來:“小寶,莫要擔心,昨日隻是想為先生解毒,未曾成功罷了。”說話間,她眼眶泛紅,淚水在眸中蓄滿,原本清麗的麵容此刻滿是愁苦,微微顫抖的嘴唇透出她內心的不安。


    “毒?何種毒,不是寒症嗎?”方多病瞪大雙眼,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那驚愕的目光仿佛能將蘇蘇看穿,他的嘴唇也忍不住哆嗦起來,“我一直以為李蓮花身患寒症,每月才會複發一次,怎料蘇蘇你此時卻說是毒?”


    外麵的風聲似乎也被這緊張的氣氛壓製住,變得安靜了許多。


    “碧茶之毒。”蘇蘇抬起雙眸,深深地望著方多病,眼中的光芒黯淡而絕望。她的眉頭緊蹙,仿佛承載著千鈞的重壓,緩緩如實道來,“在石壽村時,角麗譙道破李蓮花身份的那一刻,便說過他身中碧茶之毒。我原以為你早已知曉,卻從未聽你提及,想來他一心都撲在糾結李蓮花的真實身份上。”


    方多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聲音顫抖且急切:“那為何之前從未聽你跟我說起過?這毒如此凶險,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可以解毒嗎?”


    蘇蘇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無奈和悲戚,她咬了咬嘴唇,聲音愈發低沉:“我之前以為你已知情,況且解毒之事談何容易。這毒刁鑽難解,我嚐試了多種方法,卻都以失敗告終。”說完,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角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鳥鳴,劃破了這凝重的氛圍。


    方多病握緊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難道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蓮花被這毒折磨嗎?一定還有我們沒有想到的辦法,一定有的!”


    蘇蘇輕輕抽噎了一下,用衣袖擦去淚水,神色黯淡無比:“小寶,我又何嚐不想救他,可目前真的是束手無策。我已經拚盡全力,卻還是無能為力。”


    方多病的眼眶泛紅,淚水在打轉,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嘴唇顫抖著說道:“那我們繼續找,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找到解毒的法子,我不相信李蓮花會被這毒一直折磨下去。”


    蘇蘇微微頷首,目光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微光,卻又很快消失:“但願我們能有奇跡出現,隻是這一路必定艱難無比。”


    “李蓮花中了碧茶之毒,那個金鴛盟藥魔研製而出的天下劇毒!怪不得,李蓮花如今身體這般孱弱,還一副毫無武功的模樣,原來這整整十年,他一直在沒日沒夜地遭受著這可怖毒素的無情侵蝕。”方多病之前心中的所有疑惑,在此刻瞬間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何李相夷十年前陡然消失不見,東海大戰之後便銷聲匿跡,原來是因為他中了這世間罕見的劇毒,且無藥可解。


    但他卻奇跡般地存活下來,武功幾乎盡失,內力蕩然無存。他究竟是如何咬牙堅持熬過來的?這漫漫十年,形單影隻的他,又是如何一分一秒、一點一滴地挨過這無數艱難時光的?方多病想到此處,眼眶不禁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心中滿是對李蓮花的疼惜與深深的敬佩。光的?方多病想到此處,眼眶不禁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心中滿是對李蓮花的疼惜與深深的敬佩。


    方多病一臉著急地盯著蘇蘇,眼睛裏滿是擔心,著急地問:


    “蘇蘇,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這時候,很微弱的陽光努力透過那又破又有很多洞的窗紙,散亂地照在地上,形成了一塊塊形狀不同的光影。屋子外麵,風悄悄地吹過,帶著點深秋的涼,把院子裏幹枯的樹枝吹得嘎吱嘎吱響。屋子裏麵氣氛特別沉悶壓抑,讓人覺得很憋悶。


    方多病這時候突然想起昨天蘇蘇吐血的那個讓人揪心的場麵,心一下子揪緊了,趕緊說:


    “蘇蘇,你可別瞞著我,我心裏真的特別擔心你。”


    蘇蘇那張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很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特別虛弱的笑,輕輕擺了擺手,慢慢地說:


    “方多病,我真的沒什麽大事,隻要修養幾天就能好。這件事就別再說了,反正這次嚐試一點效果都沒有,說多了也沒用。”


    她的聲音裏不僅透著深深的疲倦,還帶著一點沒辦法掩飾的無力和絕望。暗淡沒有光彩的眼睛故意躲開方多病那充滿擔心和關心的目光,好像在使勁向對方證明自己真的沒什麽問題。


    “那怎麽可以!蘇蘇,你一定要跟我說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老是想著一個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蓮花也是我的好朋友,我願意幫著找解藥的,就像陸兄為了金兄能夠跑遍所有地方也不放棄一樣。我絕對不會不管的。”


    方多病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眼睛裏全是堅定和執著,兩隻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了拳頭,說話的語氣又著急又堅定。


    這時候,一隻烏鴉在屋子外麵的老樹上大聲叫著,聲音特別難聽。


    “我知道你是為了蓮花考慮,可咱們是一條心的,你不能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承擔!”


    很明顯,他完全不能接受蘇蘇想要一個人承擔所有事情的做法。他說自己可以暫時幫她瞞著李蓮花,但是他特別想知道蘇蘇昨晚到底做了什麽。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隻要修養幾天就能好?隻要她把事情全部告訴他,他自己會思考判斷。也能給她找些對症的珍貴的藥來調養身體。


    蘇蘇低下頭,眼睛看著手裏的茶杯,手指心不在焉地慢慢摩挲著,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抬起頭,輕輕地說:


    “方多病,我就是想強行用內力進到先生的身體裏,試著把那頑固的毒素弄出來。當時我存著一點僥幸心理,覺得可能能成功,沒想到太天真了,結果內力反過來傷害了自己,就受傷了。”


    “真的隻是這樣?那為什麽你肩膀那裏會有一個血洞?”


    方多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全是深深的疑惑,眼睛直直地緊緊盯著蘇蘇,還往前走了一步,追問。


    “蘇蘇,你可別騙我!”


    “內力一下子控製不住,有一股變成了很厲害的劍意從身體裏衝出來,就有了這個血洞,沒什麽大事的,上點藥休息兩天就會好。”


    蘇蘇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好像那個血洞對她來說根本不算嚴重的傷,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打破了屋子裏麵這短暫又沉悶的安靜。但是,鳥叫聲很快就沒有了,周圍又安靜下來。


    “對了,牢房那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動靜?”


    蘇蘇想起昨晚發生的那些混亂的情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表情看起來很嚴肅,眼睛急切地看向方多病。


    “沒有什麽奇怪的動靜。”


    方多病一點都沒有猶豫,很快就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


    “我沒有聽到有人來報告說那邊有什麽不正常的情況,估計應該是沒什麽事。”


    屋子的角落裏,一隻蜘蛛慢慢地織著網,好像在看著這一切。


    蘇蘇輕輕地點了點頭,一副在思考的樣子,心裏想:倒是能沉得住氣。


    那假郎中被抓之後,竟是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把羅摩天冰交了出來,這實在太過蹊蹺,有八成的幾率那個東西是假冒偽劣之物。


    而且,他或許壓根就不是真正的連泉。聽李蓮花講,在礦洞裏曾經發現了兩具屍體,瞧那模樣像是牛頭馬麵,然而其中一個骸骨的骨盆偏大,應該是一位女子。


    所以,極有可能礦洞裏的那兩具屍骨才是連泉和他新娶的夫人。而他們所抓到的,實則是真正的牛頭馬麵中的一人。倘若真是這樣,那另一個人必定會想方設法來營救他。


    “多派些人手嚴加看管,務必小心行事。”蘇蘇神色凝重地提醒了一下方多病,萬萬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你的意思是,他果真還有同夥?我這幾日審訊,他不管怎樣都死活不開口,看來背後之人或許是他至親至愛之人,否則他不會如此頑固地閉口不談。”方多病恍然大悟,明白了蘇蘇的深意,當即就去安排部署。


    蘇蘇在外間靜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走回裏間,隻見李蓮花已經蘇醒過來。


    此時,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屋內,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影。屋內的擺設簡單而整潔,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味。蘇蘇快步走到李蓮花床前,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


    李蓮花眨了眨眼睛,可眼前依舊有些朦朧,蘇蘇嬌美的麵容在那柔和的晨光中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能確切地感受到蘇蘇那真摯的擔心。他伸出手,輕輕搭在蘇蘇扶著床沿的手上,虛弱地笑了笑說:“別這麽緊張,我這不是醒了嘛。”


    李蓮花輕輕閉了閉眼睛,試圖積聚一些力氣,然後打算起身。蘇蘇見狀,趕忙伸出手扶住他的後背,小心翼翼地讓他緩緩坐起。


    此時,窗外鳥兒歡快的啼叫聲此起彼伏,似乎在慶祝這新一天的開始。屋內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氣,混合著清晨清新的空氣味道,讓人心神略微一振。


    “我沒事,好多了。辛苦你照顧我了。”李蓮花的聲音略顯虛弱,卻帶著一絲寬慰。他看著蘇蘇那滿是疲憊的雙眼,心中湧起一陣感動。


    蘇蘇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握住李蓮花的手,再次認真地把了一下脈相。當感覺到毒素確實已經平息下去後,她那顆一直高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蘇蘇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輕輕歎了一聲:“幸好,這毒算是壓住了。”一陣微風從窗口吹進,撩動著蘇蘇的發絲,也帶來了花園裏露珠的濕氣。


    “知道無法要求你不動用內力,但是凡事總該量力而行,你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這樣幾次了。”蘇蘇的眉頭微皺,語氣中滿是凝重與擔憂。


    李蓮花無奈地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蘇蘇的手背,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放心吧。” 床邊的燭火在清晨的明亮中顯得有些暗淡,映照著兩人的臉龐。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也多為我考慮一下。再來幾次這種情況,可能你還沒好,我便先累垮躺下了。” 蘇蘇深知自己無法阻止李蓮花,隻能以自身為借口,希望他能對自己的身體多上點心。


    “對不起,害你擔心。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保證不會過度消耗內力。你也要好好顧好自己的身體。”李蓮花聽到蘇蘇的話,心中滿是愧疚,當即真誠地做出了保證。他緊了緊握著蘇蘇的手,以示自己的決心。


    “蘇蘇,不好了。連泉不見了。”這時,方多病一臉慌張地從門外匆匆走進來,臉上盡是難色。門外強烈的陽光勾勒出他匆忙的身影,他的腳步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大聲地對兩人說道。


    他剛按照蘇蘇的吩咐去安排人手,誰知剛到牢房就看到倒了滿地的人,全部都沒了氣息。


    怪不得一直沒人來通知,竟無一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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