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山莊內。


    方多病緊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站在何曉蘭麵前,雙手不停地擺弄著衣角,嘴裏還小聲嘟囔著:“你急切地喚我們回來,就隻為告知我們,小姨要成親了?這也太突然了。”


    何曉蘭麵帶微笑,優雅地給李蓮花和蘇蘇倒了杯茶,隨後抬頭斜睨了方多病一眼,輕哼一聲說道:“怎麽,不行嗎?從你進這門起,你都囉嗦一上午了,有完沒完。”


    “小姨這成親也太突然了吧。”方多病雙手叉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急切地說道,“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得跟我好好說說。”


    何曉蘭輕輕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神情,這才緩緩說道:“是我在山下撿到一位受傷的公子,那公子生得俊美非凡。我見他可憐,便將他帶回山莊悉心照料。日夜照料了幾日,兩人便心生情愫,私定了終身。他們情投意合、情意綿綿,近日便要舉辦婚儀,入洞房。”


    聽得蘇蘇先是一愣,隨即微微歪著頭,疑惑地眨了眨眼,櫻桃小嘴微張,說道:“啊?這也太迅速了。”不過想到前幾次與何曉蘭的接觸,能做出這般事情,倒也的確符合她敢愛敢恨的行事風格。


    這時,一個硬朗的中年聲音自門外傳來。


    “這小子在外麵胡鬧夠了?總算知道回來了。”


    方多病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像隻受驚的兔子趕忙躲到何曉蘭的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怯生生地看著,身子還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嘴裏念念有詞:“完了完了,爹怎麽回來了。”


    來人正是告假歸來的方則士方尚書,方多病的父親。隻見他昂首闊步走進屋內,目光威嚴。


    “老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小寶的朋友,李蓮花。旁邊這位不用介紹了吧。你應該認識。”何曉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示意。


    李蓮花連忙站起身來,神色恭敬,微微欠身點頭,雙手抱拳,麵帶微笑說道:“見過方老爺。”


    方則士也趕忙回了一禮,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說道:“不必多禮。”而後他將目光投向李蓮花身旁之人。


    “小女蘇蘇,見過方伯伯。”蘇蘇行了一個端莊的晚輩禮,嘴角上揚,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說道。


    方則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看著蘇蘇,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急切地問道:“蘇蘇,你怎麽會在此處?”


    “方伯伯,我如今已無公職在身,喊我蘇蘇就好。我此次與小寶同來,是為了向何姑娘表示祝賀的。”蘇蘇不卑不亢,微笑著糾正了方則士的稱呼,同時微微側身,伸手指向何曉蘭,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方則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看向躲在何曉蘭身後的方多病,眉頭緊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滿是怒其不爭的神情,大聲嗬斥道:“瞧瞧你這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整日吊兒郎當的模樣。在江湖上混,都混出些什麽名堂……”


    方則士的責罵聲在屋內回蕩,方多病縮了縮脖子,咬著嘴唇,不敢吭聲,眼神閃躲,心裏不停地嘀咕著:“爹這一回來就罵我,真是倒黴。”


    方多病臉上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樣子,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就像一隻頑皮的小猴子,歡快地從他母親身後衝了出來,眼睛裏充滿了喜悅,猛地撲向他父親,給了父親一個緊緊的擁抱。


    方則士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嘴巴微微張開,正要說出的話卡在了喉嚨裏。緊接著,就聽到方多病在他耳邊歡快又真誠地說:“方大人,我太想您啦。”


    方則士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眼神遊離不定,驚慌地看了看周圍投來好奇目光的眾人,眉頭緊緊皺著,又著急又窘迫,雙手用力把方多病往外推,急忙說道:“放開!別這麽沒規矩!”


    方多病不介意父親的推搡,眼神裏透露出對父親的理解,順從地鬆開了胳膊。


    “我雖然沒有認認真真、恭恭敬敬地叫您一聲父親,但在我心裏,您一直是了不起的父親。”這時候,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好像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方則士在這柔和的陽光下,臉更紅了,眼神不停地躲閃,又看了看周圍好奇的眾人,眉頭皺得更緊,說話的聲音更加急切和窘迫,再次用力把方多病推開:“別鬧啦,注意形象!”


    在不遠的地方,蘇蘇站在一棵開滿花的樹下。粉色的花瓣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落在她的肩膀和頭發上。她看著這充滿溫情的一幕,先是露出一點兒驚訝,接著嘴角上揚,心裏感慨:“方家把他教育得真好。他小時候身體不好,經曆了很多困難,但是從來沒有放棄,一直堅持,才有了現在身體健康而且武功有點兒小成就的樣子,家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蘇蘇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輕輕地說:“能把方多病培養得這麽優秀,方家真是溫馨美好。”


    然後,蘇蘇轉身朝方多病走去,腳下嫩綠的草地發出細微的聲音。走到方多病身邊,她微笑著說:“方多病,你有這樣的家人,真是太幸運了。”方多病轉過頭看著蘇蘇,目光堅定:“我知道,一定會好好珍惜。”


    就在這時,幾隻鳥兒歡快地飛過,清脆的叫聲給這溫馨的氛圍增添了更多的活力。


    蘇蘇轉過頭看向李蓮花,看到他正含著笑靜靜地看著方多病,眼神裏充滿了溫柔和包容,輕聲呢喃:“這孩子……”


    實際上,李蓮花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也不錯。


    自從東海之戰後,他改名叫李蓮花,就算日子過得窮苦,也從來沒有放棄。身上沒錢的時候,他親自開墾荒地種菜,因為做飯手藝不好,就種蘿卜,可以直接生吃填飽肚子。


    後來有了一點兒錢,日常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飾品雖然簡單,但是也都齊全,雖然窮但是也不失精致。


    後來蘇蘇遇到他,他雖然經常說:“快走,別來煩我!”但從來沒有真的把她趕走。他對待別人一直都有禮貌、有分寸。


    故而,李蓮花,你如此堅毅,能將自身照料妥帖,亦不嗔怨那些曾負你的人,甘願將諸般責任獨攬於己身。


    那可否,將蘇蘇視作一份牽絆,如此這般安然於世,仿若往昔歲月,精心嗬護好自身?


    抑或,在這塵世煙火中,你能攜著蘇蘇給予的溫暖與期許,守一份心之寧靜,繪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可別鬧了,有客人在呢!對了,有官員過來賀喜了,你快過去招呼招呼吧。”何曉蘭趕忙出聲製止兩人之間的談話,麵帶些許憂慮,目光中透著焦急與謹慎,生怕他們這般打鬧讓李蓮花看了笑話。瞧瞧這家裏的兩個大男人,怎麽還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似的,如此不知分寸。


    “也對,蘇蘇,你與我一道吧。我正好有要緊事要與你說。”方則士說著,目光堅定而急切,未等蘇蘇回應,便轉身邁步離開。


    蘇蘇微微一愣,稍作思索,目光中帶著些許猶豫,轉頭看了看李蓮花,而後朝著李蓮花輕聲說道:“那我先去了。”便匆匆跟上方則士離開了。


    此刻的李蓮花,微微眯起雙眸,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看似輕鬆自在,實則眼神中透著幾分思索與關注。


    蘇蘇走後,何曉蘭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此前發生的一樁事來。


    隻見她神色凝重,小心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緩緩說道:“前幾日天機山莊發出喜帖,那喜帖裏麵竟然還摻著一個禮盒。這禮盒乃是咱們天機堂舊時的機關所製,精巧非凡。我好奇打開查看,發現裏麵是枚羅摩天冰,其模樣色澤竟與你們之前讓我保管的那枚一模一樣。”


    方多病聽後,臉色一緊,趕忙伸手接過禮盒,手指輕輕撥動機關,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木盒,滿心期待著能看到那珍貴的羅摩天冰。然而,盒子打開的瞬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因為裏麵竟然空無一物。


    竟然是一個空盒!


    “方伯伯,可是有事要說?”蘇蘇微微退後一步,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風。她美目流轉,帶著些許疑惑,被方則士帶著朝著無人的僻靜小路行去。


    說話間,她輕拂了一下衣袖,似是要掃去那並不存在的塵埃,心中不禁揣測,方伯伯如此神秘,定是有極其重要之事。


    方則士長歎一口氣,伴隨著那沉重的呼氣聲,目光深沉且滿含憂慮,眉頭緊鎖,如兩道深深的溝壑。他一邊緩緩前行,一邊雙手不時地相互搓著,說道:“蘇蘇啊,確有一事。宰相之子宗政明珠前幾日被人發覺死了,乃是一刀致命啊。那宰相得知此事後,起初震怒萬分,揚言定要將凶手繩之以法,鬧得滿城風雨。


    然而,才查了短短幾日,就突然悄無聲息地平息了下來。不僅沒有大張旗鼓地追究,甚至隻是潦草地把人埋葬了,也未曾舉辦盛大的葬禮。此事實在是太過不同尋常,讓人摸不著頭腦。你對此可有什麽想法?”


    “宗政明珠死了?”蘇蘇蛾眉緊蹙,美麗的容顏上瞬間寫滿了驚訝,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發出“唔”的一聲輕呼。


    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如同受驚的小鹿,身體還禁不住顫抖了一下。“近些時日,我一心忙著自己的事務,倒是未曾關注宗政家的事宜,萬萬沒料到這人竟然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蘇蘇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沉思片刻後接著說道,“難道是和金鴛盟有關?角麗樵被笛飛聲關押起來,宗政明珠便遭遇不測。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宗政明珠被笛飛聲當做擋箭牌告知給了萬聖道,單孤刀為求自保將其殺了,從而與笛飛聲達成合作。”


    方則士神色凝重,目光緊緊盯著蘇蘇,那目光仿佛要將她看穿。見她那清澈的眼眸中滿是茫然,一副確實不知情的模樣,仍不放心地再三叮囑,“蘇蘇,你可要聽進去我的話,你當真不知?那你最近務必小心為上。你和他之間素有嫌隙,他此番驟然離世,其背後情況詭異莫測,我著實擔心宗政家那老匹夫會暗中對你有所不利動作。畢竟這宗政宰相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且為人陰險狡詐,不能不防啊。”語氣中充滿了關切與擔憂,眉頭皺得更緊了,似能夾死一隻蒼蠅,同時腳步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那腳步聲也顯得格外沉重。


    蘇蘇望著方則士那真誠而滿是關切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紅,似有淚光閃爍。她在心中暗想,在這爾虞我詐的宮廷之中,能有方伯伯的真心關懷,實乃難得。她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透著堅定,雙手交疊在身前,微微欠身行禮,輕輕頷首道:“多謝伯伯關懷,蘇蘇定會小心謹慎的。伯伯如此為蘇蘇操心,這份恩情蘇蘇定銘記於心。”


    “那就好。走,帶你去見見朝廷來的人,那些人你也熟識。雖說你如今被罷了官職,但是聖上於上朝時也是多次提及過你,對你的才能和過往功績頗為讚賞,想來對你之前的作為並未深責。等回去讓他們在聖上麵前多多美言幾句,聖上雖說不大可能直接恢複你的官職,但安排個其他合適的職位倒是頗有希望的。”方則士一臉惋惜,聲音低沉而緩慢。


    “有勞方伯伯為蘇蘇費心考慮,方伯伯請。”蘇蘇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欣然接受了方則士的一番好意。她微微側身示意方則士先行,盡顯大家閨秀的端莊有禮,隨後緊跟在方則士身後,裙擺輕揚,發出簌簌的聲響。


    而李蓮花這邊,已經全情投入地踏上了尋覓那偷走羅摩天冰之人的艱難征程。


    方多病心急火燎地拽著李蓮花,腳步匆匆地穿過蜿蜒曲折、幽深靜謐的小巷。小巷兩側的牆壁爬滿了青苔,透出歲月的痕跡。他們最終來到了一處清幽寧靜的院落。


    院落裏,幾株古老的大樹枝繁葉茂,縱橫交錯的枝葉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片形狀不規則的斑駁陰影。然後,他迫不及待地將雙手攏在嘴邊呈喇叭狀,竭盡全力朝著屋頂扯著嗓子放聲大喊:“展護衛,還請下來,有事相商。”他一邊喊著,一邊踮起腳尖,極力伸長脖子,臉上的神情焦急而又充滿期待。


    然而,起初並沒有任何回應傳來,四周依舊是一片鴉雀無聲的沉寂。唯有偶爾拂過的微風,溫柔地撫動著枝葉,發出細微得幾不可聞的沙沙聲。


    但就在這短暫的靜默之後,一陣極其細微、幾近於無的簌簌聲傳來,李蓮花目光如閃電般銳利,眨眼間便看到一人身姿輕盈似燕,以極其敏捷灑脫的動作從屋頂利落翻身躍下。


    那人落地時,雙腳著地的瞬間,腳下的塵土如輕煙般微微揚起。他站穩後,還不慌不忙地拍拍身上的灰塵,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李蓮花定睛仔細地看著麵前這個披頭散發且全然未束發的男子。待清晰地看到這人的麵容之後,他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彬彬有禮地雙手抱拳,微微躬身打了聲招呼:“展護衛,幸會。在下李蓮花。”


    展護衛神色冷峻如冰,目光犀利地看著李蓮花,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展雲飛。”說罷,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後仰,透著一股不易親近的疏離感。


    而後,方多病又心急如焚地帶著李蓮花和展護衛馬不停蹄地奔赴到他母親所在之處。屋內光線昏暗,幾縷稀薄的陽光透過陳舊的窗欞艱難地擠了進來。


    何曉蘭一臉鄭重其事,神情肅穆,仔仔細細地闡述了一下自己精心籌謀的引出偷走羅摩天冰之人的周全計劃。


    她有條不紊地徐徐說道:“便是由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拿出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保管著的另一枚羅摩天冰,讓李蓮花和小寶藏身於暗處悄悄地觀察那些賓客的細微反應,知曉羅摩天冰和對此全然不知的人,定然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如此一來便能輕易分辨。”說著,還抬起手臂,用手生動形象地比劃了一下拿出冰片的動作,眼神中滿是篤定。


    展護衛聽聞此計,麵色嚴肅,猶如緊繃的弓弦,當即鄭重地點頭承諾定會精心安排好防衛之事,堅決杜絕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暗中離開或者倉惶逃走。


    幾人紛紛神色莊重地點頭,表示對這精心設計的計劃已然心領神會,完全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


    李蓮花抬眸看著坐在他對麵、一臉冷冰冰猶如千年寒霜的展雲飛,心中的好奇愈發強烈,不禁開口好奇地問道:“展護衛,我心中有一個大大的疑惑,您武功高強得堪稱驚世駭俗,為何甘願留在這裏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護衛啊?”說話間,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滿是求知的渴望。


    此時,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猶如洶湧的波濤。展雲飛隻是漫不經心地斜睨了李蓮花一眼,雙唇緊閉,仿若金口難開,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方多病倒是饒有興致地在李蓮花和展雲飛身上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還撓了撓頭,一臉的困惑。


    何曉蘭見此情形,趕忙開口解釋說:“是因為我妹妹,和他打了一個賭,如果他輸了便必須留在天機山莊當護衛。”邊說邊用手指了指展雲飛,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打賭啊。”李蓮花臉上流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有些賤兮兮地將視線落到展雲飛那蓬亂不堪的頭發上,同時手指輕輕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暗思忖道:這人倒是真的和從前一模一樣,如此信守諾言,當真令人欽佩。


    “告辭。”展雲飛似乎對這一切都無心多言,幹脆利落地直接拿起自己的佩劍,轉身大踏步離去,腳步匆匆,仿佛一陣疾風,出去安排守衛相關事宜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按照何曉蘭的計劃順利推進著。陽光逐漸穿透厚重的雲層,慷慨地灑在大地上。蘇蘇也聞聲匆匆趕來,他步伐急促,衣角在風中翻飛。來到兩人的身旁後,在簡單了解了一下具體的情況之後,也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跟著觀察了起來。


    當何曉蘭緩緩拿出那珍貴無比、光芒璀璨的冰片之時,廳內的光線似乎都瞬間聚焦在了那冰片之上。蘇蘇和李蓮花幾乎同時敏銳地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之人。那人的一舉一動都和周圍的其他人截然相異,他始終顯得超乎尋常的冷靜沉著。其他人要不就是滿臉充滿了難以抑製的好奇之色,要不就是熱火朝天地與旁邊的人激烈討論,隻有他看著那個冰片時,臉上竟是一副鎮定自若、毫不驚訝的模樣。


    李蓮花眉頭微皺,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慮,和蘇蘇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眼之後,李蓮花迅速轉頭問方多病那人的具體身份,眼睛緊緊盯著方多病,目光急切。方多病趕忙回答道,那人乃是錢莊的老板,和天機山莊一直有著長期緊密的合作,之前在小遠城買房一事,就是這人極力推薦的。說著,還用手指了指那個人,神情緊張。


    李蓮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篤定地想:看來就是他了。


    隻見那人行色匆匆地轉身離開,何曉蘭眼神瞬間一凝,目光中透露出一抹果決之意。她向身旁眾人微微示意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地獨自一人跟了上去。


    在何曉蘭成功將那人截走之後,李蓮花、蘇蘇和方多病三人匆匆趕到了刑掌櫃所居住的房間。


    當他們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三人心中滿懷期待,目光急切而又細致地在屋內來回掃動,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滿心希望能找到那珍貴無比的天冰。


    然而,一番仔仔細細地搜尋下來,除了一塊做工粗糙、圖案花哨的玉佩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裏之外,再沒有發現任何其他有價值的物品。


    蘇蘇緊蹙著眉頭,麵色凝重,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說道:“依我猜測,此事可能不止一人參與其中。不然,他怎會在天冰出現之後就這般匆忙地轉頭離開?想必是要緊緊盯著天冰,尋找合適的機會將其弄到手才是。”


    方多病聽到可能存在內應的推測,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眉頭緊鎖,目光中滿是憂慮。他咬了咬牙,果斷地轉身出門,準備去安排守衛嚴密盯緊這個人,仔細查看都有誰和他有過接觸。


    望著方多病匆匆離去的背影,李蓮花輕輕將手裏的玉佩放回原處,動作輕柔而小心。此刻他的心裏想著,這天冰的下落愈發撲朔迷離,不知何方能尋到線索。隨後他轉過頭看向蘇蘇,說道:“咱們也回去吧。”說完,兩人並肩一同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回去的路上,李蓮花忽然想起之前一直未曾詢問的事情,於是開口問道:“方大人找你所為何事?”李蓮花之前還未來得及問出口,如今正好有了機會,自然是要詢問一番的。他心想,或許這其中有著能解開謎團的關鍵信息。


    “方伯伯說宗政明珠死了。他擔心這件事情會牽連到我,所以特意給了我一個提醒。我猜想,應該是角麗樵被關押之事,導致宗政明珠暴露了,這才被萬聖道給殺害了。”蘇蘇沒有半分隱瞞,神情嚴肅地說出了方則士告之他的消息,同時認真地闡述著自己對於宗政明珠死亡原因的猜測。


    “想來應該是了。”李蓮花認同地點了點頭,神色間也增添了幾分凝重,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他暗自思忖著,這一係列事件背後似乎隱藏著更為複雜的陰謀,不知還要經曆多少波折才能真相大白。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淩厲尖銳的破空之聲。李蓮花反應極其迅速,閃電般地伸手一把拉住蘇蘇,兩人敏捷地向一旁躲避。


    待看清來人的麵容之後,李蓮花原本緊繃的神經頓時一鬆,臉上不但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反而瞬間流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他從容地擺出架勢,毫不猶豫地與來人過了幾招。心裏想著,難得能有這樣的切磋機會,倒要看看自己的功夫是否有退步。


    李蓮花毫不顧忌地施展出自己的獨門招式,那靈動而獨特的婆娑步更是被他使得如行雲流水一般,優美而又充滿力量。


    蘇蘇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精彩的一幕,心中暗自猜想,想來這人應該是李蓮花的舊識。畢竟,從兩人過招的情形來看,雙方都沒有懷著絲毫的殺意,純粹隻是一場點到為止的切磋而已。


    待兩人停下之後,那人竟然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蘇蘇定睛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來者竟是展護衛。展護衛的臉上閃過一抹意外和欣喜,原本冷峻的麵容也因此增添了幾分柔和與溫暖。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破不了你的婆娑步。”展雲飛望著李蓮花,言語中帶著些許無奈和感慨。他那深邃的眼眸好似幽深幽深的古潭,幽黑得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承載著歲月的滄桑。一身玄色衣衫在微風中輕輕飄動,衣角時不時拂過他身旁的花草,仿佛在與它們低語。


    李蓮花含笑揮了揮手,眼中流露出親切的光芒,說道:“展兄,別來無恙啊。歲月匆匆,咱們許久未見,沒想到今日能在此重逢。”李蓮花的笑容溫暖如春日暖陽,那光芒仿佛能驅散周圍的陰霾。他的聲音中滿是重逢的欣喜,一襲青衫顯得他越發俊逸灑脫。微風輕輕吹起他的衣角,更增添了幾分飄逸出塵的氣質。


    展雲飛把劍插回劍鞘,目光堅定而又深沉地看著李蓮花,緩緩說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好。自在逍遙,無拘無束。”他那剛毅的麵容仿佛鐫刻著往昔的風霜,每一道細微的紋路都訴說著過往的故事。挺直的脊背透出一股不屈的傲氣,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那股堅定的力量。


    “你也不錯,若是把頭發紮起來,就更好了。”李蓮花剛說完這句話,心裏就湧起一絲懊悔,他多麽希望展雲飛別這般執拗地遵守當初那個不知所謂的約定。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糾結起來。


    “與故人一諾,說到做到。”展雲飛灑脫地說著,臉上滿是堅定,絲毫不在意自己那蓬亂不羈的頭發在風中隨意飛舞。他身姿挺拔如鬆,仿佛是屹立在懸崖邊的孤鬆,任憑狂風驟雨也無法將其摧折。整個人猶如一位不羈的俠客,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你這個樣子,要是有心愛的姑娘,怎麽可能受得了你。還是紮起來好。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蘇蘇,我心儀之人。”李蓮花伸手拉過一直站在一旁不打擾他敘舊的蘇蘇,他的目光中滿是溫柔與疼惜。蘇蘇身著淡粉色的裙裝,裙擺上繡著精美的花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細微的光芒。她安靜乖巧得如同春日裏含苞待放的花朵,那微微低垂的眼眸,帶著幾分羞澀與怯意。


    李蓮花輕輕握住蘇蘇的手,蘇蘇的手微微一顫,抬眸看向李蓮花,眼中滿是信任與依賴。李蓮花心中一陣溫暖,他暗自想著:蘇蘇這丫頭如此單純美好,我定要護她一生周全。


    “蘇蘇,這便是我常常與你提起的展兄。”李蓮花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自豪。


    蘇蘇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李大哥常說展大哥是位義薄雲天的豪傑,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黃鸝鳴啼。此刻蘇蘇心裏有些緊張,她想著一定要表現得大方得體,不能給李大哥丟臉。


    李蓮花笑著看向蘇蘇,眼中滿是寵溺,說道:“蘇蘇這丫頭就是嘴甜。”


    蘇蘇嬌嗔地看了一眼李蓮花,那模樣可愛至極。她心裏卻是甜甜的,想著李大哥總是這麽誇自己。


    “蘇蘇姑娘。”展雲飛朝著蘇蘇禮貌地打招呼,眼神清澈坦蕩,沒有絲毫異樣的情緒,對於李蓮花喜歡的是位女子,他臉上沒有露出半分驚訝的神色,唯有一片豁達與真誠。展雲飛微微點頭,嘴角上揚,流露出溫和的笑意。那笑容猶如春風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溫暖的漣漪。


    蘇蘇心中暗想,李蓮花的這個朋友,果然是位氣度非凡的正人君子。她微微頷首,朱唇輕啟道:“展兄。”聲音輕柔,如春日微風拂過,那嬌美的麵容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暈,宛如天邊絢麗的晚霞,給她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動人的色彩。


    “你當真是打賭輸了,才留在這一小片天地的?”李蓮花目光專注地看著展雲飛,他心中深知,像展雲飛這樣渴望自由、胸懷大誌之人,絕不會甘心僅僅因為一個賭約,就束縛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守著一個小小的護衛之職。李蓮花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他緊蹙著眉頭,一臉的難以置信。那緊鎖的眉頭猶如兩座緊緊相依的山峰,透露著他內心的困惑。


    展雲飛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神色間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開口。他的目光閃爍不定,猶豫的神情浮現在臉上。那糾結的模樣,仿佛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爭鬥。


    李蓮花瞬間心領神會,看來打賭輸了不過是個幌子,這裏必定有他在乎至極之人,讓他甘心放棄廣闊的天地。


    “新郎是誰?”李蓮花滿心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展雲飛心甘情願地看著心愛之人另嫁他人。他的眼中滿是探究,目光急切地等待著回答,仿佛一隻急於捕捉獵物的雄鷹。


    “是一個年輕男子。”展雲飛頓了頓,又補充說道:“一個玉麵小生。除了好看,別無用處,配不上二堂主。”他的語氣裏滿是不屑與不滿,握緊的拳頭彰顯著他內心的憤懣。那青筋暴起的拳頭,仿佛是壓抑的怒火即將噴薄而出。


    “那你為何…”李蓮花話還未說完,展雲飛便打斷他說道:“二堂主喜歡最重要。”他的神色中帶著一絲無奈與釋然,微微垂下的眼眸藏起了眼底的落寞。那黯淡的眼神,如同失去了光芒的星辰,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李蓮花也不再多言,他明白展雲飛心中自有主張和打算,自己不便過多勸說。


    “能再見到你,很開心。祝福你們。”展雲飛看著李蓮花和蘇蘇緊緊相握的雙手,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但更多的是真摯的祝福。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後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離去。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中被拉得很長很長,透著一股孤獨與決絕。


    李蓮花和蘇蘇微笑著接受了他的祝福,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那背影逐漸消失在遠方的道路盡頭,隻留下一片寂靜與空曠。


    他們也不再停留,攜手一同回了住處。一路上,李蓮花細心地為蘇蘇拂去發間飄落的花瓣,蘇蘇則輕輕依靠在李蓮花的肩頭,兩人有說有笑,溫馨而甜蜜。


    剛進屋,就看到方多病一臉不虞地看著兩人,他的臉色陰沉,語氣怪異地道:“你和展雲飛果然認識啊。”方多病雙手抱胸,眉頭緊擰,那眼神仿佛要將李蓮花看穿。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質問,又有幾分不滿。


    李蓮花看到方多病這副模樣,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何竟有種莫名的心虛感,說道:“啊…那個…一位故人。”他的目光閃躲著,不敢與方多病對視。


    方多病站起身,一腳踩在軟塌上的踏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李蓮花,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和不滿。他的身姿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仿佛在逼迫李蓮花說出更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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