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城,顏家書房。


    “爹,你怎麽能讓他們把清晨帶走呢,萬一清晨醒了說了些對我們家不利的話,我們不百口莫辯了嗎?”


    “爹相信清晨不會亂說的,而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不把人交給他,那才可疑。”


    “可他們家死的畢竟是錢雲鬆,看樣子跟我們有脫不了的幹係,他們訛上我們怎麽辦?”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清晨跟他一起摔下崖,偏又沒死呢。”


    “這不就是了嗎,你當時就應該極力把清晨搶回來的。這下好了,你就等著錢家胡攪蠻纏,拿這事大做文章吧。他們會怎麽做怎麽說,我都能想得出來。”


    “怎麽做?怎麽說?”


    “回去就把清晨弄死,然後說是我跟清晨,或者還有其他人一起把他們家的寶貝兒子打下崖的唄,要我們大家給他兒子陪葬唄。清晨都死了,死無對證,到時可不由著他們怎麽說。”


    “他敢!!”顏青鵬意識到什麽,認真盯著顏飛羽,“羽兒,你跟爹說實話,這事跟你沒關係吧?”


    “爹,你說什麽呢。”顏飛羽強調道,“看吧,連你現在都開始懷疑我了,到時他們一說,你還不親手滅了我,大義滅親,幫他的兒子報仇。”


    “爹不是這個意思,爹是……唉,算了,事情既然都發生了,到時再說吧,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快去休息吧。”


    “那爹你可別胡亂聽信他們的話啊,大哥已經殘廢了,你就剩我一個兒子了,如果兒子我也出事了,那將來咱們顏家豈不更讓人給欺負死。”


    “爹知道,爹心裏有數,快去吧。”


    “那爹你也早點休息。”


    顏飛羽轉過身,走出他爹顏青鵬的書房,外頭的太陽已經爬上了屋頂。


    昨天一白天的采藥,加一晚上的搜索,本該疲憊不堪的他,因為緊張,因為整個人的神經都在緊繃著,根本感覺不到累。


    回到自己的房間,人躺下了也不可能睡得著。


    進屋前,他還特地吩咐他院裏的小廝,一有錢家的消息,立馬來告訴他。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一個時辰,可能大半天,顏飛羽緊繃的神經,終於撐不住,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院裏的小廝突然推門跑了進來。


    他條件反射般的,一下坐了起來:“錢家來消息了?!!”


    那小廝點點頭:“是,剛才他們派人來說清晨小姐醒了,好像失憶了,他們正在想辦法醫治她。”


    “失憶?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行吧,你出去吧。”


    “那二少爺你接著休息,有什麽事隨時喊我。”


    小廝退走後,顏飛羽隻覺得自己腦袋上懸了一把巨刀,而那巨刀很有可能隨時會落下來。


    不管顏清晨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都是如此。


    對他來說,隻有顏清晨死了,才是最好的消息。


    ……


    傍晚,藥城錢家森嚴的大門口,掛滿了白布。


    他們一家幾乎占了半條街,大門兩邊延伸出去的圍牆,白布看不到邊。


    門口兩尊一人多高的石獅子的身上也掛了白布。


    守門的下人,一個個的精挑細選,全在一米八以上,高大而威猛。


    他們也都披麻戴孝的。


    路過他們家門口的普通人,頭都不敢轉一下。


    生怕被他們捕捉到,承受他們眼神的鞭刑。


    平時就怕他們,何況在這特殊時期。


    如今的三大家,在藥城就是十足的土皇帝,藥城內外的一切都由他們說了算。


    “六長老!”


    六長老腰上係著一條白布,神情低落,出門時,守門的下人不忘集體恭喊他。


    六長老微微點了點頭,出門左拐,看路線,又是去會見他的老相好了。


    別看他年紀一大把了,風流不改,每天幾乎睡在外麵,很少在家過夜。


    今晚似乎是個例外,畢竟家裏最倚重的三公子死了,裝他也得裝幾天,才出去一個多小時,天剛黑下來不久,他就又回來了。


    守門的下人心裏叫著奇怪,不敢吱聲,又是一聲集體的恭喊聲:“六長老!”


    六長老微點了點頭,進門走遠後,他們才敢小聲議論。


    “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看來是真的心疼三少爺啊?”


    “也許是不得已,我聽說昨晚他是被五長老給拎回來的。”


    “我也聽說了,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多少得收斂幾天了吧。”


    六長老進門後,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七彎八拐的去了看押顏清晨的院子。


    一路所到之處,院裏的走廊上門楣上,跟大門口一樣,全掛滿了白布,多到自生陰寒。


    明明是大夏天,卻陰颼颼的。


    要不是自己人,嚇都會被嚇死。


    “六長老。”守院門的兩個下人朝他恭聲道,隨即打開了院門。


    六長老進去後,他們馬上又把院門關了起來。


    這是一間位於錢家中心靠後,屬於內宅的一間院子。


    之所以安排這麽好的地方讓顏清晨住,是因為她現在對錢家比較重要,在沒弄清楚錢雲鬆真正的死因前,他們是不會輕易讓她死掉的。


    錢家也不急著發喪,他們要等真正的凶手為錢雲鬆陪葬。


    “六長老。”


    屋裏有兩個身穿勁裝的女下人陪守,見六長老進來,她們同樣恭聲道。


    “她怎麽樣,記起些什麽沒有?”六長老問。


    其中一女下人搖搖頭:“整天傻樂嗬的,問東問西,對什麽都好奇,還跟白天一樣。”


    他們這是在外間,躺在裏間床上的顏碧清說道:“我可還醒著呢,又說我壞話。”


    “行,我知道了,你們出去一下,我有話單獨問她。”六長老說。


    那女下人還沒回話,顏清晨就先叫上了:“你們倆不許走,是六老頭是吧,他看那個大老頭老摸我,他肯定也想支開你們摸我了。你們不許走。”


    那倆女下人尷尬笑笑,之前回話那人為難道:“可大長老說不讓我們……”


    六長老當即打斷道:“怎麽,我的話你們就可以不聽?!”


    “奴婢不敢。”兩人乖乖退出去。


    無論顏清晨怎麽叫喊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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