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的說道:“回稟中丞大人,小的們也是聽命於知州知縣,維持賑災秩序,其餘的事不是小的們能夠做主的。”


    這話說的倒也屬實。


    孫傳庭問道:“你們是哪裏的兵?”


    領隊回道:“小的們是按察使衙門的兵,西北分流災民人數過多,當地州縣的兵丁不夠,恐生事端,便派了我們過來。”


    這些人原來是按察使劉榮的手下。


    孫傳庭說道:“你們都起來吧!”


    “謝中丞大人。”


    孫傳庭轉向監工說道:“你們的知州去哪裏了?賑災施粥沒有衙門主事在這裏守候嗎?”


    監工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大人,知州事忙,這點小事都是交代咱們這些下人來做。”


    孫傳庭罵道:“賑災還是小事?你們知州好大的本事,立刻去把他叫到這來!”


    監工忙道:“是是,小的這就去!”


    過了一會,知州連滾帶爬的趕來了,經過監工的指認。


    上前就給孫傳庭跪道:“不知中丞大人駕到,卑職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孫傳庭冷冷道:“我聽說你很忙,忙到賑災都沒時間來看一眼,你天天在忙什麽?知州大人。”


    知州清楚巡撫孫傳庭來者不善,便小心回答。


    “回中丞大人,最近確實有些公事要處理,卑職一有時間就會來這裏巡查,隻是這幾日沒來。”


    孫傳庭冷笑:“推諉?”


    知州急忙說道:“不敢不敢!”


    孫傳庭指著粥棚說道:“朝廷有詔令,施粥必須插筷能立,你這個粥棚哪一個可以立起來?


    朝廷的賑災款隻多不少的派發下來,為何要克扣災民的續命糧?”


    知州依舊跪地不起,孫傳庭沒讓他起來,他不敢起身。


    知州說道:“大人,賑災糧誰敢克扣,卑職豈敢貪墨,隻是這些災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讓他們吃飽了有力氣隻怕會生起事端,粥施少一些,鬧事的也就少多了。”


    孫傳庭聽了想笑:“誰告訴你們應該這麽管理災民的?連朝廷都說要優待災民,你們倒替朝廷做主了?


    你是眼睛瞎了還是怎麽地?現在不是吃得飽不飽的問題,這全是他娘的清水,這也叫粥?”


    知州道:“中丞訓斥的是,卑職這就讓人換粥,按照中丞的意思辦!”


    孫傳庭看了知州一眼:“別以為我好糊弄,今後我會常來,你要是糊弄我,我就把你的烏紗帽摘了。”


    知州嚇得不輕:“卑職不敢,卑職一定按照中丞的吩咐辦,以後再不敢擅自做主了!”


    “不是按照我的意思辦,是按照朝廷的詔令辦!起來吧……”


    聽見孫傳庭讓他起來,心裏仿佛落下一塊大石。


    擦著臉上的汗從地上爬了起來。


    知州使了個眼色,監工立刻把粥鋪的清水給換了,後麵換上了的粥明顯好了很多。


    這種事,沒有上麵的人撐腰,知州肯定不敢做的,他一人就把責任給擔了下來。


    這裏有按察使衙門的兵,孫傳庭一看便知道是什麽意思。


    也不再多說,隻是帶著人又去了開荒地安置災民的地界。


    情況和粥棚的災民說的差不多,但是這個也是沒辦法,好的良田都在士紳地主手裏種著的。


    他們怎麽可能會把自己的良田劃出來給災民。


    雖然土地確實差了些,但是經過災民開荒一係列操作,保障這批災民的溫飽是沒有問題的。


    孫傳庭決定,這些經過災民開出來的荒地,都納入巡撫衙門的管轄,不讓士紳地主插手。


    朝廷直接管理,就可以免去他們的稅,遇到荒年災年,就全部免除,讓百姓無後顧之憂。


    孫傳庭辦理完這些事,就回到巡撫衙門,立刻在書房寫下奏疏。


    把湖北當地的情況,一一做了陳述,然後再派專人送去京師。


    孫傳庭沒有閑著,他作為皇上欽定的巡撫還需要看布政使和按察使的臉色?


    大家一起上折子,看誰能贏。


    許璜和劉榮不知道孫傳庭的底細,隻在朝廷裏打探到,他在魏忠賢時期,自動辭官歸隱。


    這個人具體有什麽才幹秉性,朝廷裏的人也不大清楚,畢竟孫傳庭在家的時間很長。


    本想著就是一個流水的巡撫,和上任巡撫樂安一樣,好好拿捏一番便是,沒想到孫傳庭整出的動靜還挺大。


    孫傳庭吩咐巡撫衙門裏的人,去聯係開礦的傭工,繞開當地士紳地主。


    又帶著人去銀礦區丈量土地,準備開礦事宜。


    這事不但傳到了布政使許璜和按察使劉榮的那裏,還傳到了本地士紳地主的耳朵裏。


    許璜和劉榮才慌亂起來。


    湖北布政司衙門。


    兩人在別室坐著議論。


    許璜拍了一下桌子,嚴肅的說道:“沒想到,這個孫傳庭辦事這麽不講規矩,竟然繞開咱們倆就把事情給辦了。”


    劉榮道:“朝廷對他的為人也不清楚,銷聲匿跡一段時間,突然被啟用,隻怕是個書呆子。


    上一回你確實不該那樣頂他,他畢竟是一省巡撫,是咱們的上司,這會兒撕破臉,唉…都不知道怎麽去轉圜。”


    許璜不悅道:“那怎麽辦?他軟硬不吃,咱們難道被他牽著鼻子走不成?”


    劉榮歎道:“凡事好商量,沒有不偷腥的貓,是人就會有漏洞,你太心急了。


    我的意思是先順著他的意思來,從中找出他的把柄漏洞,再來對付他。


    你這提前一鬧,再想弄他就難了許多,他都有防備了。”


    許璜這才點頭道:“現在他這麽搞,完全沒有把所有人放在眼裏,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


    孫傳庭並不是內閣那幾位推薦的,不比楊嗣昌的路數,難不成他是想玉石俱焚?”


    劉榮麵露難色道:“這還真就難說,沒有內閣和六部推薦,那就是皇上內臣推薦。


    這種更加棘手,關係更硬,這也就不難說明他為何這麽不怕得罪咱們了。


    他隻要把皇上伺候好就行,就能保他今後平步青雲,他們這些人為了名可以什麽都犧牲的。”


    許璜道:“如此看來,他必定和咱們不是一路人,怎麽?咱們要坐以待斃不成?”


    劉榮笑道:“先讓他折騰,折騰的時候必定會發生許多事來,就那幫士紳地主。


    盧員外哪裏就夠他孫傳庭喝上一壺的,暫且還不需要咱們出手!”


    許璜這才笑了起來。


    “行,咱們倆就靜觀其變,看他孫傳庭能玩出個什麽花來。”


    “對了,他這幾日又去查了賑災粥棚,又去看了安置災民的開荒地,要不要和手下人交代一聲?”


    “他喜歡找事,就讓他找,反正咱們手腳做的幹淨,怎麽都找不到咱們的麻煩。”


    “行,那咱們就靜觀其變。”


    ……


    礦產本就是屬於朝廷,和之前的鹽鐵銅一樣都是朝廷的,經過江南文官集團勢力幾代的不懈奮鬥。


    它們終於打敗了朝廷,把這些原本屬於國家的資源,全部壟斷後揣到他們自己的兜裏。


    他們個個都是大地主,在明朝但凡是書香門第都是地主,準沒錯。


    甚至有些人都混得富可敵國的程度。


    那個拙政園和留園就是明朝的文官修建出來的。


    兩個明朝文官的私家宅院竟然能和滿清的統治者做的皇家園林排名在一塊。


    並且他們最高也就是個侍郎,還有一個是工部主事,官位品階都排不上號。


    這兩個園林去過的人都知道,是什麽規模,那時候得花多少錢,花多少銀子。


    用現在的話術來說,就是國有資產流失,倒賣國有資產,最後到了私人的腰包裏。


    還是江南士紳資本厲害,北宋就成立了東林書院,東林書院就是江南文官士紳資本的正式成立。


    這種東西一旦出現,無論是朝廷還是百姓,必定倒黴。


    有人說過,資本並不屬於人類。


    沒當過地主,不了解江南文官士紳集團的運作,就不要高談闊論,那是書生見識。


    江南文官集團給百姓國家帶來的災難,不會像唐朝那樣分崩瓦解,變成軍閥割據的狀態。


    他們的最終或者終結就是被外族入侵解決,徹底鏟除。


    就像滿清入關以後,對江南文官資本集團,進行徹底的屠殺。


    隻有這種外族的勢力介入。


    才能把它們鏟除幹淨,不然的話,即使換了王朝,他們會像蟑螂一樣頑強的活下去。


    又像蟑螂一樣,恐怖的繁殖蔓延,繼續蠶食和禍害下一個王朝。


    因為它們掌握了不是人類該有的東西,那就是資本剝削。


    它們這種人,去到哪裏都是蟑螂,讓它們成事不行,但是毀國家坑百姓是它們天生的本事。


    甚至不惜出賣君王,比如和金人裏應外合。


    把開封府城門打開,金人根本就沒有攻城,他們就把宋徽宗宋欽宗連帶整個後宮,全部送給金人。


    它們不惜劃江而治,比如元朝滅宋以後,南方一直是由江南文官集團控製代管。


    他們和元朝的統治者早就暗通信件,北方他們不稀罕,他們隻願意待在南方。


    守住他們南方的一畝三分地即可,隻要能保住他們自身的利益。


    什麽抗擊韃靼,什麽收複失地,什麽收複燕雲十六州,關他們什麽鳥事。


    北方的百姓被糟蹋屠殺,他們一樣吃香喝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簡直不是人。


    這些資本為主體的江南文官集團,最害怕就是打仗。


    因為一旦打仗,軍隊就會集中在皇帝的手裏,皇帝手裏捏著軍隊,江南文官集團就不敢囂張。


    這些人使出渾身解數,就是不讓皇帝掌控兵權,不讓皇帝出征。


    他們嘴巴上說的好聽。


    “窮兵黷武,勞民傷財,耗費國力,百姓不堪戰亂之苦等等。”


    皇帝靠軍隊來鉗製江南文官集團,軍隊必須可靠,皇帝就委任鄖貴外戚來掌控軍隊。


    有時候鄖貴和外戚也不可靠,就像英宗時期,他的假舅舅們掌握軍隊和錦衣衛。


    想換人都換不了,最後搞個曹欽之變出來,孫妖後沒有除掉,英宗的嫡係反倒全部遭殃。


    被滿門抄斬。


    在外戚鄖貴不可靠的情況下,皇帝就會用太監來掌管軍隊,畢竟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


    隻要皇帝控製了軍隊,開疆擴土不在話下,國事安危軍事力量都有保障。


    要是每任皇帝都像憲宗一樣,手裏都有個汪直可以用,那攻打外族蒙古,修理女真簡直就是大人打小孩。


    蒙古和女真永遠都起不來。


    但是江南文官集團不會讓皇帝持續擁有掌兵權,皇帝一旦對他們進行打擊整頓。


    不讓他們世世代代恩蔭下去,考核它們的政績,查它們的貪汙腐化。


    它們就開始暴怒,變得窮凶極惡起來,隨時準備和皇帝弄個魚死網破。


    一旦讓它們害怕,失去了他們自身的利益。


    他們就開始想方設法勾結後宮,勾結皇帝的內臣,還有太醫院的禦醫。


    陰謀下宮殿失火,宮內落水風寒,禦醫下藥,後宮端上來伺候,嘴裏說著:“大郎,該喝藥了。”


    要不了幾日,皇帝就莫名其妙的嘎了。


    他們就歡天喜地和後宮繼慶祝勝利,再扶持一個


    傀儡上來當皇帝。


    最好就是母壯子弱這類,最容易控製。


    和後宮勾結,和司禮監狼狽為奸,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有事就和後宮直接商量,後宮掌握著錦衣衛和司禮監,文官和後宮互相滿足私事。


    欺負皇帝小不懂事。


    取消全國各地的礦稅,鹽稅,不再征收江南土地稅,禁止皇帝下西洋。


    為了避免後麵的皇帝有下西洋的想法,不惜把鄭和珍貴的下西洋資料全部毀壞。


    有關於下西洋的事,隻字不提,生怕皇帝長大了知道這事。


    然後把這些原本屬於朝廷的資產,全部暗中轉移給他們自己身上。


    怪不得多爾袞的軍隊殺到南方,擔任先鋒的都是漢人投降的軍隊。


    連漢奸都瞧不起這些,江南文官集團,往死裏殺。


    可見江南文官集團資本,有多麽招人恨,招人嫌。


    讓你們文官士紳地主克扣軍餉,讓你們把當兵的當家奴使喚,讓你們天天錦衣玉食,不顧百姓死活。


    殺殺殺殺殺殺殺!


    ……


    孫傳庭是說幹就幹,每天派去大批的開礦專業人員和工匠在礦山上麵籌建。


    礦山裏麵取樣石,又是圈地,又是畫圖紙。


    這麽一折騰。


    士紳們也很著急,畢竟是巡撫主事,他們不敢造次,便派人去巡撫衙門找孫傳庭。


    又是訴苦又是鳴冤,說官府不厚道,巧取豪奪百姓的土地礦山,百姓苦不堪言。


    暗地裏又給孫傳庭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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