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何在?可有證據?可曾發現其女屍首?可曾詢問過其鄰居此夫婦二人平日風評如何?”


    趙銘沒有急於懲戒士卒,而是一連數問看向了沈玉龍。


    沈玉龍是一個辦事比較細心的武夫,聞言拱了拱手旋即朝一名士卒低聲說了幾句。


    就見那士卒匆匆跑遠,約莫過了一刻鍾,陸續又過來幾名士卒。


    有幾名士卒押著那些參與毆打的安平軍士卒,有幾名士卒則是帶著那家男子走了過來,還有的則是抬著一具濕漉漉有些血肉模糊的女性屍體過來。


    並且還有一些百姓也被帶了過來。


    見此趙銘暗暗點頭,沈玉龍辦事還是很得體,基本把事件內的所有人都帶了過來。


    此時附近已經聚集了大量百姓。


    看熱鬧從古至今皆有之,無論東西同樣如此,更何況還是大乾皇帝陛下在這裏,那就更值得一看了。


    隱約間能聽到百姓在那兒指指點點,趙銘耳聰目明,聽覺也是十分敏銳,雖說百姓壓低了聲音,可他還是聽了個清楚。


    沒什麽好話,大多都在懷疑,質疑,甚至恨恨不已。


    “就說了吧,這些軍士就是如此,就沒有軍士進城還能安分的。”


    “唉,這好像是周家媳婦吧?”


    “是啊,前幾日我還買過她做的香囊呢,沒想到,唉造孽啊。”


    “可不是,嘖嘖,今後咱們都小心點,家中有女子的最好還是閉門不出為好。”


    種種周遭的言論都不是什麽好話。


    這也正常,甭管這事是否士卒所為,還是汙蔑,一旦發生這種事往往大家更關心弱者。


    趙銘一番詢問,很快得出一個結論。


    周家夫婦在外風評一向很好,周家秀才本身也並無外債,夫婦二人過得還算安逸甜美。


    男的讀書備考,偶爾會幫人畫畫,亦或者寫書信賺錢糊口,女的則是在家中刺繡做針線活。


    這周秀才一家還有兩個女兒,明明是有功名之人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曾憑借功名侵吞他人財物,也沒有與士紳狼狽為奸。


    看著趴在女屍旁嚎啕大哭的男子和兩個小女娃,趙銘不禁輕歎了口氣。


    派兵進駐浮山縣,他也想過不慎保險,但還是打算駐紮三日,三日後再撤軍,也是防止安平縣士紳作亂之事再度重演。


    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亂子。


    但趙銘清楚,該駐軍還是要駐軍,但該懲罰也要懲罰。


    目光冷冽的掃了一眼關聞,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那幾個犯事的安平軍士卒。


    能夠當十夫長的,基本都是關聞手底下的老卒,也就是那群老兵油子。


    “關百夫長,此前朕是怎麽說的?”


    “卑職知錯!卑職一定嚴加管教部下!還望陛下給卑職一個斧正的機會。”關聞連忙低垂著頭恭聲道。


    他也知道事情嚴重性,但還是想保一保這名弟兄。


    這五十個弟兄可都是他多年的老夥計,也是有著很深的感情。


    “軍紀禁律第九條!”趙銘沒有理會關聞,而是高聲道。


    聞言關聞額頭冷汗涔涔還是低聲道,“禁律第九條,所到之地,淩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既如此,關百夫長何故所求?此人斬了!”


    趙銘一揮手,很快兩名安新軍士卒絲毫不帶猶豫,一人用膝蓋死死頂住這名不斷掙紮的士卒,一人則是幹脆利落的抽刀。


    鏘!~


    刀刃出鞘之聲十分悅耳。


    那安平軍士卒原本心裏還有底,認為自己有關百夫長說情,且又都是自己人,陛下不至於斬了自己。


    可眼下他也是怕了,褲襠一下子湧現出一股尿騷味。


    “陛下!陛下!饒命!饒命啊!在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這名十夫長一邊掙紮一邊哭嚎著。


    安新軍士卒則是不管不顧,繼續揚起刀刃開始對準脖頸處。


    見哭嚎無用,這名十夫長已經有些崩潰,內心一些真實想法也是吐了出來。


    “陛下何故如此?我為陛下征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為了一個賤民就要殺我?


    我不服!我不服!百夫長!百夫長救....”


    噗呲!~


    伴隨著安新軍士卒手起刀落,平日多有打磨的刀刃,在這名士卒手中揮刀之下顯得十分順滑。


    血水宛如噴泉衝的老高,這名士卒還是沒有劊子手熟練,被濺了一身,咕嚕嚕~


    頭顱一陣翻滾最終停在了趙銘就腳下。


    嘭!


    無頭屍體在一陣抽搐噴湧血水後無力栽倒,雙腿還在無意識的抽搐。


    街麵所有人寂靜無聲,百姓瞪大了眼看著這一幕。


    他們原以為這多半是容後處理,眼下就是走個形式,事後多半還是要私底下放了這士卒。


    畢竟官官相護之事,他們也是聽聞過,早就習以為常。


    哪曾想,這大乾皇帝對自己人這麽狠,說殺就給殺了,比殺雞還快。


    “禁律第九條,所到之地,淩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朕說到即做到!”


    說著趙銘環顧一眾百姓,沉聲道,“今日起我大乾軍中禁律將會張榜告知,全城百姓皆可去看,往後再有士卒犯其中任意一條皆可來縣衙舉報。”


    百姓一陣沉默,過了片刻先是響起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隨後就是歡呼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旋即趙銘看向了關聞,以及那幾名跟隨那位十夫長毆打周秀才的兵丁。


    “關百夫長你身為主官,卻沒有嚴格約束下屬乃是犯了失職之罪,又想為罪兵求情,更是罪加一等。


    朕奪你一級爵位,將你降至副百夫長,扣除當月月奉,你可服氣?”


    “卑職服氣!”


    關聞連忙作揖,他哪還敢拒絕。


    自己這陛下就是殺才,且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們安平軍的過錯。


    他求情也隻是顧及往日情分,事已至此,自當認罰。


    至於怨恨?他不敢,見識過趙銘太多非常人的手段和能力後,他對趙銘已經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趙銘旋即又看向那幾個罪兵,“你幾人,雖是奉命行事,但不僅沒有勸阻上官毆打欺辱百姓,還要行那瞞報之舉。


    雖罪不至死,但朕罰爾等二十軍棍,爵位剝奪一級,扣除當月月奉,可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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