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節度使派係的處境,他也知道一些。


    情況不容樂觀。


    自從韓帥正值巔峰之際,形勢急轉直下。


    韓帥屬於主戰派,但隨著朝中主和派的聲音越來越大。


    前幾年韓帥看似是升官了,實則是明升暗降,實權被一點點剝奪。


    直到韓帥獻出積蓄的軍儲錢,數萬兩白銀,米九十萬石,酒庫十五座,如此方才自保。


    在見識到嶽帥的處境後,更是心灰意冷告老請辭,不過如今依舊兼任西南道節度使一職。


    換位思考一下,如若自己在韓帥這個處境,周文宇覺得自己也會搞點小動作出來。


    實在是以秦相為首的主和派屬實是有些心狠手辣,嶽帥的下場更是前車之鑒。


    更何況韓帥可是當麵怒斥過秦相爺的,一句,“莫須有三字能服天下呼?”


    說的朝堂眾人都是心驚膽戰,心裏都暗暗覺得這韓帥怕也是走遠了,日後難逃相爺報複。


    如此一來,眼下安平縣的情況貌似就說得通了。


    但裏麵一些細節他還是想不通。


    “先生,這韓帥的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一些,如此堂而皇之,一旦此番人馬被剿滅。


    證據定然是很難全盤銷毀,他就不怕反而弄巧成拙?”周文宇狐疑道。


    “非也!”


    中年男子搖頭輕笑,“某以為武人玩弄計策,能有多麽謹慎?


    此番估計咱們也是碰巧了,如若不是咱們剛好受邀而來。


    將軍覺得這樣一方勢力,是區區一地方廂軍就能拿捏剿滅?”


    聞言,周文宇了然。


    的確,如若不是他們剛好受邀來此,以鬱州廂軍估計隻能眼睜睜看著。


    而且有如此重甲,這夥賊寇盤踞此地兩三月之久,卻還隻是占據一縣之地。


    如此也就可以篤定,那韓節度使估計起初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最終結果就是,本地知州見拿不下賊寇,對方又沒繼續鬧大,多半會選擇偃旗息鼓。


    且就算上報,還有韓節度使在上麵摁著,事情捂個幾年都不成問題。


    “好險!先生您說我等拿下這支賊寇,韓帥那邊會不會親自下場對我等下手?”周文宇問道。


    “不會!韓帥如今並無實權,就算有那也隻有他那幾百親兵。


    幾百親兵豈敢堂而皇之對我等下手,除非他要造反!”


    中年男子笑嗬嗬道,“將軍與其想這些,您還不如想著速速拿下此地賊寇。


    以免夜長夢多啊!”


    “嗯,是極是極!”周文宇連連點頭。


    “另外將軍,此番事了,回京之後在下覺得將軍可置辦一些產業。”中年人道。


    “置辦產業?某已經有不少產業,何須繼續置辦,且你不是不想讓某過於張揚嗎?”周文宇不解。


    中年人搖頭笑道,“將軍誤會了,在下隻是覺得將軍可以置辦幾個酒樓,位置嘛,就選京城郊外,越偏僻越好!”。


    “哦?既然是置辦酒樓,何不選擇鬧市,反而要越偏僻越好?”


    “將軍,您這酒樓可非尋常酒樓,您這小店,菜品要保證精選,酒水定要上乘。


    來往賓客均須對暗語,因食材珍貴,故每日僅接待一桌。”


    “這....這是為何?”


    周文宇身為武人,感覺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但隱約感覺這裏麵似乎有點貓膩。


    就見中年人捋須一笑,“將軍,您拜入相爺麾下時日尚短吧?


    相爺如今年事已高,不過相爺這一派可是穩固無比。


    將軍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周文宇背脊不由生出一絲寒意,這群文人還真是有著一萬個心眼子。


    這是讓他為之後鋪路啊。


    “先生,此事萬一要是被相爺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無妨!你這買賣又不是見不得人,開業前一日將軍你親自登相爺府邸,送上邀請函即可。


    相爺想來事務繁忙,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想來也不可能去你那偏僻之地。


    如此便是妥了,既已報備,誰又會在相爺麵前多嘴呢。


    況且你又非有異心,給大家送送好處,旁人難不成還檢舉你不成?”


    聽到中年男子說到這些,周文宇再度點頭不已。


    身邊有讀書人出謀劃策確實為他的前程掃平了不少阻礙。


    “對了,先生可否冒昧問一句?”


    “將軍但可直言!”


    “先生您如此腹有韜略,何不考取功名入朝為官?”


    周文宇問出心中最大的困惑。


    對方如此才學,何故屈居他麾下?


    “將軍,何故還要再問此事?此前在下可是說過,我這人心直口快。


    有些事有些人,看不得就是看不得。


    在下常常評價嶽帥,韓帥之流,殊不知在下入朝為官,與他二人怕也是大差不差。


    心直口快之人,可當不好官呐!”


    中年人意有所指。


    不過話雖如此,但周文宇總感覺對方還有事藏著沒說。


    眼前這位先生,身份也是個一個謎。


    曾在京城酒樓一會,自己就被對方才學所驚訝,隨後一番閑聊,被對方提點幾句,果然仕途有所好處。


    此後多方交談,愈發覺得此人謀略不簡單,便有心拋出橄欖枝。


    本以為這等有大才之人,定是瞧不上給他一武官當幕僚,豈料對方還真答應了。


    不過對方既然不願說,他也不好強求。


    次日一大早,趙銘也是睡了個舒服。


    雖昨晚守到晚上十點左右,見對方並無繼續再攻跡象,也就回府歇息去了。


    這一覺倒是睡得舒服,吃過早點,再度來到城頭,發現眾人都早早聚集在城牆上巡視。


    “可有異常?”趙銘詢問道。


    “回陛下,今早我等發現敵軍似乎是休整一日的確再無進攻,不過確實修繕了不少攻城器械。


    您看那邊。”


    王奎說著指了指遠處一片樹林區域。


    那是距離敵軍營地約莫幾百米的小樹林,有樹木遮擋隻能隱約看到似乎有一輛木車在那裏。


    “這是何物?”


    “攻城車!雖製造簡陋,但確實是攻城車無疑,且陛下請看,敵軍似乎打造了不少雲梯。


    想來今日定是一場惡戰!”王奎歎道。


    隻是他這反應,倒是讓趙銘有些詫異了。


    要知道昨天就屬王奎最為淡然,仿佛還覺得這種場麵還太小了點,根本不值得他多費什麽心思。


    事實也證明,勝捷軍真的很擅長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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