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在一旁也是看得有些心驚膽戰。


    王奎還真是用兵膽大,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一旦沒擋住,這支騎兵將會徹底無法阻擋,可在城內肆意長驅直入。


    到時候就算還能組織起來反擊,也是於事無補。


    可以說,這一戰,打贏了隻能算掰回來一局,算是小小重創對方。


    如若輸了,安平縣直接淪陷。


    “殺!殺殺!”


    因為城門甬道較為狹窄,僅僅能容納五騎並列通行。


    在進入城內完成重新列陣後,一名禁軍頭目高喝一聲。


    緊接著騎兵開始進入小幅度加速中,隨後速度開始逐漸攀升。


    大燕的騎兵衝鋒雖沒有大乾的牆式衝鋒那麽密集,但絕對是最適合他們打法的。


    大燕鐵騎,速度不如大淵鐵騎,騎射不如大淵鐵騎,戰馬不如大淵鐵騎。


    唯一的優勢就是甲胄。


    故而大燕的騎兵,練得更多的同樣是衝鋒。


    且大燕的騎兵,往往不會作為對大淵的進攻主力,往往都是步卒與大淵騎兵酣戰許久後,才會從側翼殺出。


    主打的就是破陣。


    對於己方最擅長的東西,大燕鐵騎同樣不懼。


    殺殺殺!


    轟隆隆,隨著騎兵的速度逐漸進入衝刺最後階段,大地的震顫愈發明顯。


    王奎所組建的抵禦衝擊陣型這下愈發慌亂起來。


    不僅僅是後排的安新軍士卒,就連前排的勝捷軍士卒同樣如此。


    這些勝捷軍的確沒少麵對騎兵,但畢竟不是嶽帥當年的核心精銳。


    且那時候麵對大淵,他們的騎兵還有優勢,不需要每次都讓步卒承擔主要壓力。


    隨著敵騎衝入陣中,許大郎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幾乎是刹那間,他就看到一名老卒被敵騎一杆長槍給挑飛,巨大的衝擊力不僅挑飛了這名披甲老卒,巨大的力道更是好幾人給撞飛。


    意料中,戰馬被長槍戳死的畫麵沒有出現。


    反而是長槍在刺中戰馬後,戰馬依舊在往前疾馳,直至弄折了好幾根長槍,戰馬這才被宛如刺蝟般的長槍陣給戳的人仰馬翻。


    饒是如此,戰馬在栽倒之後,依舊在慣性的帶動下往前栽倒,一時間宛如保齡球一般撞倒砸死了好幾人。


    這才是真正的騎兵衝鋒,影視劇的衝過去戰馬就迅速被戳的馬前失蹄的那才叫不現實。


    數百公斤的戰馬在慣性帶動下砸下去,哪怕身穿重甲的勝捷軍老卒,也被砸死一兩人。


    許大郎雖說沒被砸到,但是在他前排的勝捷軍老卒後退之下還是撞得他一趔趄。


    許大郎一時間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隻能是麵目猙獰的低吼著,讓自己整個全身重量往前壓,不至於被撞飛。


    騎兵衝鋒的瞬間,他們這個步兵方陣也像是遭遇了一次怒海巨浪般的拍擊。


    層層能量激蕩傳遞到許大郎這邊。


    好在一波衝擊過後,最恐怖的衝擊已然消失。


    抬頭看去,眼前一幕差點沒把他嚇死。


    一名騎兵正眼睛瞪大著看著他,整個人都被長槍給貫穿,就這麽掛在許大郎的槍杆上。


    再看前麵,就發現一匹馬正在地上掙紮著,而它的胸前正插著好幾根折斷的槍杆。


    大致情況,估摸是前麵幾排的勝捷軍老卒戳死了這匹馬,馬匹吃痛馬前失蹄,馬背上的騎士被慣性帶著往前飛了出去,剛好插死在許大郎的長槍上。


    不過再看其他地方,許大郎更是感覺手腳冰涼。


    身邊的下屬,幾乎被騎兵給鑿穿,好幾名騎兵最遠甚至直接鑿穿了前麵七八排勝捷軍重甲兵陣型,這才被遏製住。


    但有的卻是直接擋住了,饒是如此,前麵好幾排也是死傷慘重,不過還是擋住了。


    “敵騎已然無力!給我前進!前進!”


    王奎身為指揮,沒有站在最後一排,而是堅守在陣型正中幾排。


    他在戰場上的經曆是最豐富的,應對騎兵衝鋒更是遊刃有餘。


    剛剛敵騎直接衝到了他這邊,讓他也受了點傷,但尚且在忍受範圍內,見敵騎衝勁已經消散大半。


    也是不再猶豫。


    “殺敵騎一人,可升一級!殺敵騎頭目一人,可連升兩級!


    所有人,隨我殺敵!”


    王奎最近也是惡補了大乾律和大乾軍功製,知道大乾的士卒想要什麽,喜歡什麽。


    沒什麽比升爵更能吸引人。


    爵位不可以世襲,但爵位得到的田產房產就是自家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爵位都不能世襲,從中間段的爵位開始,爵位是可以被後代繼承。


    到最高也就隻能繼承中層爵位,高級爵位則需要新的軍功才能往上升。


    趙銘在軍功爵位方麵還是搬的秦朝那一套。


    但不可否認,這很有用。


    聞言不少士卒全都激起了那股子血性。


    當兵賣命,為的是什麽?


    以大乾這情況,和人家談理想談什麽都是虛的,隻有實實在在的好處才是真的。


    當然如若大乾還是那支賊寇軍隊,這依舊沒什麽吸引力。


    賊寇更在乎實實在在的賞錢和女人。


    但是安新軍不同,他們很多都是流民,是農民,想要的是腳下的土地,至於爵位榮耀反倒是其次。


    “殺!殺殺!”


    見到敵騎的確沒有太大的威脅,好似被困在此處,安新軍和勝捷軍士卒們紛紛重新整好隊列,開始手持長槍不斷地朝著馬背上的騎士戳刺著。


    現在這些禁軍騎兵確實挺尷尬的,退不能退。


    進又沒法進。


    第一波衝鋒過後,想要再度發起衝鋒,起碼得有一個衝鋒的間距。


    現在步卒欺身上前,兩者的距離隻有兩三米,期間還有密集且不斷戳刺過來的長槍。


    如此一來,別說衝鋒,隻能坐在馬背上不斷應對這些長槍戳刺。


    槍陣是安新軍演練最為嫻熟的戰陣,前後兩排相互交叉戳刺。


    始終讓敵人麵前有不斷戳刺而來的長槍。


    陸陸續續就有敵騎被人從馬背上戳刺跌落下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那些穿著皮甲的,有的還沒跌落馬下就被戳死在馬背上。


    而那些身穿重甲的則給眾人製造了不小麻煩,有重甲在身,往往他們能無視長槍戳刺。


    有兩名安新軍士卒同時麵對一名落馬的重甲騎兵,但很快他們就被對方一一砍倒。


    安新軍隻有一次兩次容錯機會,而重甲騎兵有許多次容錯機會。


    好在見到重甲騎兵的難纏後,勝捷軍士卒趕忙上前。


    他們經驗更加豐富也更清楚眼前這些重甲的薄弱處,一人吸引火力,一人負責戳刺弱點。


    雖然大乾士卒依舊損失慘重,但好歹是死死遏製住敵騎的攻勢。


    看到敵騎前鋒被死死遏製,趙銘總算是鬆了口氣,放下掀起至頭頂的麵甲。


    讓麵甲死死罩住自己的麵門,身穿步人甲的趙銘,目光轉而看向身後一眾安新軍士卒。


    相較於明光鎧,和山字紋甲,他感覺步人甲更適合他。


    雖然步人甲最重,但這對趙銘而言並不是缺點。


    “惟有燎原過後,草木方可重生,將士們,隨我奮勇衝鋒,誓滅敵寇!”


    趙銘一聲暴喝,一甩手中長槍,一馬當先率先衝殺而去。


    眼中的血絲開始逐漸彌漫,血液在逐漸加快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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