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燕太祖和某位趙姓開國皇帝履曆也是大差不差。


    那位趙宋開國皇帝,人家當年做過五千打南唐十萬大軍。


    一比二十的比例。


    然而還給打贏了,堪稱後周第一戰神也不為過。


    不說後無來者吧,起碼也是前無古人了。


    畢竟此前,還真沒有出現這麽誇張的以少勝多。


    至於營銷號說什麽大魔法師劉秀殲敵四十多萬。


    那特麽純粹扯淡了。


    班固在《漢書》有雲,大致意思是王莽欲集結三十萬大軍,但集結一年都沒有集結完畢。


    《後漢書》裏麵記載的也是派遣三十萬大軍,同樣是征召一年都沒三十萬。


    之後《東觀漢記》則說王莽軍隊為六萬人左右。


    《論橫·恢國篇》記載王莽軍隊則是三萬人左右。


    看起來好像人數就算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多萬。


    但實際上,可以首先排除後漢書記載,因為後漢書成書年間在南朝年間。


    而漢書,以及東觀漢記,都屬於班固,其中東觀漢記,則是班固和陳宗等人聯合編纂。


    《論橫·恢國篇》則是東漢王充編纂。


    其中漢書之中,沒有明確表述有三十萬人,隻是欲要。


    相比之下,同時班固編纂的東觀漢記就更具可信度一些。


    加上《論橫·恢國篇》的描述,人數估摸著在六七萬人左右,如若加上後勤輜重隊伍,人數總體也不過十萬人左右。


    至於網上的營銷號說劉秀是穿越者,這種話當個樂子聽也就得了。


    另外王莽也不是什麽穿越者,他的確提出了乍一看貌似是近代乃至現代的理念和治理方針。


    但實際上很多都是營銷號真真假假的言論,其次,王莽這廝,出了名的喜歡搞假大空。


    各種製度層出不窮,對地域城鎮的名字也是經常變來變去,導致天下大亂,各地治理極其混亂。


    其次,還有先秦時期,秦漢時期十分誇張的以少勝多比例。


    但那種看看就得了。


    比如陰晉之戰,五萬對五十萬,大敗秦軍。


    亦或者柏舉之戰,千裏破楚,三萬對二十萬。


    鄢郢之戰,七萬對三十多萬,也有人說是楚國舉國兵力。


    先秦時期的戰績誇張的不像話,但仔細了解過先秦時期的情況就知道,實際絕非如此簡單。


    越早的古戰爭,實際真正參戰人員越是誇張。


    就像是此前說過的,這就像是一群江湖大佬,可能算上了大量非戰鬥人員。


    秦漢時期的同樣誇張,什麽巨鹿之戰,兩萬對四十萬。


    彭城之戰,三萬對五十六萬。


    這裏麵要是全是戰鬥人員,那絕對是胡扯。


    大一統完全體的國家都很難籌措這麽多作戰人員,更別提還是很古老的年代,那時候人口生產力都要更加落後,仔細想也不可能有這麽多作戰人員。


    哪怕是後麵的漢朝巔峰時期,損失個十萬大軍,都得緩多少年。


    雖說關於老趙的戰績,也是宋人編纂而成,可能存在虛報的跡象。


    可看看人家,杯酒釋兵權,覺得人家就沒啥戰鬥力。


    但仔細想,你手腕不夠硬,你杯酒釋兵權一個看看?


    拳頭硬手腕硬,本身有實力,你才有這個底氣。


    所以老趙這人,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當然老趙的戰績,在之後被一波波刷新。


    比如,之後的金滅遼,以及符離之戰等等。


    “陛下,那接下來,我等該當如何....”


    “唉!~”


    趙銘揉了揉眉心長歎了口氣。


    雖說很想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幹脆直接打道回府,亦或者趁機背後捅一刀。


    但思來想去,眼下還不是時機。


    雖說大燕這般情況,可謂是拉胯到了極點。


    但趙銘可一直沒忘記,大燕還有一支西軍呢。


    隻要對方火速抽調西軍進駐西南道,就算西南道這邊被打爛了。


    大燕依舊還能苟延殘喘。


    雖說這會背後捅刀子,大乾也能像是充了氣一樣膨脹。


    但時機不對。


    讓大燕元氣大傷又有何用?


    反而平白讓大淵占了便宜,此後自己還不是要麵對大淵。


    他可不認為大淵會放任他這個政權盤踞於此。


    大燕的所有地盤,早就是大淵的囊中之物,他們是不可能,也不能容許他人染指。


    不過既然打算撤往峰登府,那就得早做打算了。


    “告知全軍,即日起,全軍做好準備,兩日後開拔前往峰登府。”


    說著趙銘頓了頓,


    “不過在此之前,安平軍全部散出去,兩日時間,我不管他們用什麽法子。


    無論是強迫還是血腥鎮壓,開始對附近周遭竭盡全力收剮,人口,財帛,糧食,馬匹,牲畜!


    一切有用之物,越多越好!


    朕不管他們用什麽法子!”


    “是陛下!”


    張文行禮之後,火速開始張羅起來。


    人口和牲口糧食馬匹這些對於大乾都是尤為重要之物。


    大乾境內雖然地盤不大,看似人口已經奔著數十萬去了,但這點依舊不夠。


    就算幾百萬人口趙銘也不滿足。


    尤其是戰馬,戰馬他更是急缺,甭管是戰馬還是駑馬,隻要是馬他都要。


    “另外,把羅家堡的羅家主給我叫過來吧,我看這老小子最近估計沒少盯著咱們。


    既然這麽想探聽咱們的消息,那就和他好好談談。”


    ——


    與此同時,另一邊,峰登府——


    距離山澤縣淪陷已經過去數日之久,郭節度使整個人看著明顯憔悴了幾分。


    戰場上的失利加上多日的疲憊,讓他看著不僅麵色蒼白還格外難看。


    “唉,陳大人,隻怕再過不久,我就難以在此與你共事了。


    你說這好端端的,前不久才上報戰功,估計這會陛下還在喜悅呢。


    如今這般損兵折將的戰報上去,接下來我這位置怕是坐到頭了。”


    郭節度使此刻的聲音格外疲憊,相較於此前的雷厲風行精神奕奕的形象,此刻的情況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畢竟前腳才將趙銘的戰功,用春秋筆法潤色了一番。


    破敵三千,寫成了近萬,死傷倒是如實匯報,己方就戰損幾百。


    對於以往大燕與大淵諸多次交鋒之中,如此戰功,可以說能夠震蕩朝野,舉國歡慶的大事。


    可誰能想到,下一秒,他就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


    相較於憂心忡忡的郭節度使,陳布政使的神情就淡定許多。


    “此事已然無法挽回,不過在本官看來,倒也未必。


    郭節度使,既然此番這趙銘有如此能耐,此人定然是十分驍勇善戰的。


    其人以及其麾下部眾,興許不亞於西軍。


    如此虎將,我等何不拉攏,委以重任?


    留下此人坐鎮峰登府不假,但我們眼下還有數萬大軍,何不一並交給此人管轄?


    最少也要留下四萬大軍留給他以做驅策!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千總,郭大人,你我才是真正可以表功之人。


    給人一些甜頭,大功依舊是你我二人,何故手裏揣著權力不放呢?”


    陳布政使的思路明確,那就是放權!還是特麽放權。


    “嗯,此事我也是如此想的。”


    對此郭武也是點點頭,


    “對於這件事其實本官並不排斥,隻是....”


    說到這裏,郭武頓了頓,麵露糾結之色。


    “郭大人,你可是擔心,太祖當年之事重演?”


    “唉,不得不防啊!~”


    郭武無奈歎了口氣。


    放權可以,要是這放了權,此人直接調頭就投靠了大淵又當如何?


    人心難測,不然為何這麽多年下來,大燕文臣為何會對武將有著如此提防。


    還不是怕這群大頭兵手裏掌權之後,不服管教了。


    聞聽此言,陳布政使捋了捋須,眼睛微閉,好似在沉吟。


    半晌他才悠然看向窗外。


    “郭大人,眼下你還有的選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本朝雖沒有臨陣斬殺文臣的先例,但郭大人,你覺得你還算是文臣嗎?”


    “這.....”


    郭武麵露掙紮之色。


    “行,本官知道了,回頭本官就寫下任命狀,同時授以這趙銘兵權。


    不過拿捏不了此人,本官倒是可以從此人的上官,也就是那個曹文山身上做些文章。”


    說到這裏,郭武眼睛也一點點亮了起來。


    文官鉗製武將,這是大燕的老本行了。


    既如此,倒不如讓那個曹文山鉗製這個趙銘!


    “嗯。如此大善!”


    陳布政使笑著點點頭。


    ——


    “怎麽會這樣?!”


    回想著先前麵見節度使大人,對方給予自己的命令,曹文山就有些憂心忡忡。


    “老師,可是那節度使又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了?”


    劉子濤有些好奇。


    曹文山歎了口氣,無奈點頭。


    “唉,就是如此!這節度使大人還真是一點也不消停。


    此番戰場上如此失利,據說這位大人寫的一手好文章。


    數萬人的潰敗,被描寫成萬人左右的潰敗。


    丟失如此重要之地,被他描述成僅僅淪陷一座小縣。不足為慮?


    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說著曹文山就是不禁搖頭,滿臉的譏諷。


    還真是好一手文章,雖說如此,但你說人家寫錯了吧?


    人家貌似也沒寫錯,起碼匯報的就是實情。


    隻不過陛下遠在朝堂,哪裏曉得山澤縣此刻的重要性。


    山澤縣的淪陷也代表著,整個播州的淪陷。


    此前布置的,山澤,寧雲穀,羅家堡三點連成一線的防線,此刻悉數變成了笑話。


    布置在寧雲穀,和羅家堡的駐軍都得火速撤離,不然很容易被大淵鐵騎從後方突襲。


    到時候就不止是播州淪陷了,而是整個戰場的全麵潰敗。


    “不知這節度使大人是何打算,學生雖知道大淵難打,可沒想到竟是如此難打。


    可為何趙銘那邊卻又能一擊得勝?”


    劉子濤麵露困惑之色,感覺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聞言曹文山倒是笑了,而且滿滿都是嘲諷。


    “嗬嗬!還能如何!一群蠢材罷了。


    大淵強嗎?自然是強的!但絕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無非是上下毫無作戰士氣,同時將領們更是毫無戰意。


    多半是剛到一地就開始刮地皮了。


    這群廢物,當真可笑!”


    曹文山冷笑連連。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有些心向往大乾了。


    這種心理反應其實很正常。


    這就像是男女之事,有兩名男子追求一位女子,其中一位年紀大不說還有著各種壞毛病,長得又十分醜陋,還沒啥本事。


    反觀另一位,處處都是符合心儀的特征,有能力不說,還十分俊朗,年輕。


    是誰都很好選。


    “嗬,剛剛節度使大人說了,想要委任趙銘坐鎮峰登府,全權負責峰登府軍務。


    要求趙銘務必擊潰來犯之敵,不得有誤!


    並且讓本官協助趙銘,如有異樣可便宜行事。


    最後還給本官留下了一百親兵,以作備用。


    嗬,哪裏是親兵,無非是監視本官的!”


    曹文山麵色說不上的難看。


    有種老子明明在摸魚,結果上級突然甩過來一個關乎公司存亡的任務,要求限期完成。


    “那老師....您是怎麽想的?”


    聽到這話,曹文山眼睛微眯,看了眼劉子濤。


    又左右看了眼,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


    “子和啊!本官一直在想,朝堂中人,可都是何不食肉糜之輩?


    後來本官知道,並非他們何不食肉糜,隻是大家都在忌憚。”


    “忌憚?”


    劉子濤有些聽不太懂曹文山這話的意思。


    曹文山笑了。


    “子和啊,你還沒看明白嗎?隻要在這大燕朝堂之上,你就永無出頭之日。


    因為咱們這位陛下....他心中有結啊!


    這個結一代傳一代!大燕皇帝每一位都在懼怕!他們在恐懼!


    恐懼一切超乎他們掌控之輩。


    就好比當今權勢滔天的秦相,你真覺得他權勢滔天?”


    “老師,這不然呢?


    秦相如今權勢何其之大,學生覺得無需質疑。”


    曹文山搖搖頭,“你隻是看到了第一層,看到的不過是表象。


    老夫問你,如若沒有陛下允許,秦相可有今日?”


    “啊?老師這怎麽可能?


    陛下怎會允許秦相權傾朝野,您不是說了嗎?


    既然陛下在怕,那他更是不可能讓秦相坐大,如此豈不是自相矛盾?”


    劉子濤滿臉的驚愕,有些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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