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隻是一眼就感覺這幾個家夥應該是廂軍。


    不是那種臨時征募的鄉勇,而是廂軍裏麵隸屬於低級軍官的私兵。


    一個個身形還算比較健碩,而且眼神的確比一般人還要凶厲許多。


    “帶過來!”趙銘平靜揮手。


    很快就有幾名親兵押著那幾人走了過來。


    等這幾人剛一被帶過來,幾人二話不說,也不用提醒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這位大人!饒命!饒命啊!我等就是平頭老百姓,冤枉!冤枉啊!”


    “是啊!我們真不是什麽逃兵,我們...”


    “掌嘴!”


    趙銘一揮手。


    啪啪!


    兩名士卒上前就給這幾人一人來了一個耳光。


    火辣辣的疼痛讓這幾人瞬間閉嘴。


    “我問你們答,說謊殺無赦!”


    “是!是是!大人我們曉得!曉得的!”


    幾人不敢有絲毫質疑。


    “前線發生了什麽?是否朝廷大軍潰敗?”


    幾人猶豫片刻,對視一眼還是點點頭,“是!”


    趙銘點點頭淡然道,“具體說說!”


    見狀幾人眼神對視後,其中一人還是壯起膽子,上前一步。


    “這位大人,我等的確是廂軍。


    就在半天前,上麵的大人下令,要求我等在葫蘆口那兒圍堵大淵蠻子。


    此前幾日,上麵的大人已經製定好了一切。


    好像是誘敵深入,以西洲通往鬱州的一條小路上,一路佯敗。


    直至將敵軍引誘其中。


    之前計劃一切都還算順利。


    就在今日總算是將敵軍引誘其中。


    可隨著打起來後,一切就不同了。


    當時在下與一眾同僚負責的是葫蘆口底部,主要任務是負責堵截攔住想要逃脫的敵軍。


    可打著打著前麵的人就亂了。


    尤其是左右山坡負責往下推巨石的弟兄們頻繁出錯。


    弓弩箭矢等器械更是因為均是老舊物件,大多無法使用。


    偶有能拋射數十步的,可也就是形同撓癢癢。


    且不知為何,前麵有消息聲稱,葫蘆口那個進來的口子被大淵蠻子從外麵擊破。


    似乎大淵蠻子早有所料在外麵布置了另一支騎兵。


    裏外夾擊之下,負責坐鎮那邊的弟兄瞬間大敗。


    然後....然後....”


    說著說著這漢子就說不下去了。


    其實也不用他說,趙銘單靠腦補都知道出什麽事了。


    葫蘆口這地方他知道,位於西洲和鬱州的一處交接帶。


    距離他安平縣不遠,大致在莫縣和西洲的交界地帶。


    那塊地形的確是絕佳的圍困地。


    中間是一塊比較狹小的盆地,形同一個葫蘆。


    前後各有一個約莫五十多米的路口。


    這郭節度使的想法很好,將敵人一步步引入其中,然後再封堵前後入口。


    再以裏麵的左右兩側山坡埋伏伏兵進行衝殺或者進行遠程射擊。


    隻要配合的好,完全能在敵軍援軍抵達之前將其殲滅。


    甚至趙銘都覺得郭節度使這次應該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可還是太急了,完全沒考慮到軍隊的成色。


    當初他可是看的真切,就郭大人臨時征募的這些士卒,就算是行軍途中都能拉的老長。


    讓他們打配合更是為難他們了。


    可以說這次策略上沒出問題,就是上位者沒考慮到自身實際,太急了。


    以趙銘看來,如若自己帶著這樣一支軍隊和大淵鐵騎廝殺。


    他都不敢出城半步,但凡出城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這哪裏是打仗,這分明就是送死。


    而接下來的結果也是不出預料。


    敵軍僅僅在外麵安排一支騎兵往裏麵一衝。


    負責堵住入口的官軍根本擋不住。


    負責堵路的趙銘可以肯定,郭大人肯定優中選優,派出了這裏麵最精銳的存在。


    甚至趙銘覺得郭大人都把自己從京城帶來的親兵也一同壓上去了。


    可再怎麽精銳,在此前一敗再敗的情況下。


    就這種士氣低迷程度,依舊難堪大用。


    “此番可是壓上了全部兵馬?”趙銘反問。


    聞言那漢子想了想搖搖頭。


    “回大人,非也!


    此前幾日,我等就和那大淵蠻子在西洲境內接連拚殺了幾次。


    倒也打的有來有回。


    但損失巨大,此前我等應有十三萬大軍。


    可在葫蘆口一戰後,我等僅有八萬餘人....


    隻是眼下一戰之後,隻怕....”


    聞言趙銘點點頭。


    也就是說之前還打了幾場,這個趙銘倒是有點了解。


    最近幾天他也沒少讓人打探前線的戰事。


    根據探子匯報,當時趙銘還挺放心來著。


    沒記錯的話,那幾天,朝廷和大淵打的還是有來有回的。


    比如那郭大人就曾利用西洲和河州交界的區域打了幾場。


    利用河州附近多水窪的特性,在交戰地提前引了一條水渠過去。


    將其打造成一種濕潤近乎泥沼的地帶。。


    然後郭大人也是個狠人。


    不惜以數千士卒為代價吸引大淵蠻子追擊過來。


    然後結果就是,以一萬人的代價,斬獲千餘大淵蠻子。


    可別小看這麽大的戰損比。


    用這種軍隊,能夠在野外殲敵一千,這絕對是一場大勝。


    要知道就算是西軍在野外,如若不用一些手段,大多數情況也是比較艱難的。


    至於一萬禁軍麵對一千大淵蠻子,大概率是被人家直接衝死的。


    所以光憑這一戰,趙銘當時就覺得有戲!


    這郭武還真不像之前表現的那般無能,說明人家在逼急的情況還是能打仗的。


    除了這一仗,後麵還從附近州縣強行征調了一些耕牛。


    沒錯,郭武用出了那種火牛陣,在耕牛後麵點燃火油逼迫耕牛向前猛衝。


    隻是這一打法效果不算太大。


    大淵蠻子的騎射極其凶猛,不等火牛陣靠近,幾波箭雨就射了過來。


    許多耕牛還沒衝入騎兵之中就被射死。


    而一些發了狂,中了好幾箭還沒死的,就算衝了過去。


    可大淵騎兵機動性太強,很快就如同放風箏一樣將其溜達致死。


    故而這一戰雖然沒大勝,但也算是慘勝。


    以付出兩萬人的代價,殲敵三百。


    最後還差點被敵軍殘部給追擊,導致大軍全線潰敗。


    雖然都是小規模交戰,但這也讓趙銘學到了不少。


    比如火牛陣麵對大淵鐵騎是真的沒啥效果。


    唯一的效果就是,浪費大量耕牛,讓大淵鐵騎的騎兵隊列出現騷亂。


    如若郭武那邊有一支比較悍勇的精銳騎兵,哪怕速度和戰鬥力不如大淵蠻子。


    那也能在如此突然出擊的情況下給予大淵蠻子重創。


    但不可否認,這兩場,讓趙銘看到郭武這人還是敢於和大淵蠻子野戰的。


    這人比較勇。


    如若繼續穩打穩紮,慢慢和大淵蠻子打消耗。


    趙銘可以肯定,最後大淵蠻子隻能不得不退出西洲地界,暫時龜縮在播州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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