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餐,吃得不甚和諧,讓林弈樓略感頭大。


    畢竟大家出身背景不同,立場很難一致。


    誇讚清靈妹妹難免踩踏百裏策,而百裏策再如何陰狠毒辣,到底是霍山甲自小認識的兄長。


    林弈樓覺得疏忽了,敏感的政治局勢話題,從一開始就不該拿來做開場,但也沒轍,時下關注度最高的大事,牽扯三大皇朝的微妙反應,幾乎無法讓人避而不談。


    再說了,就算撇開政治立場不談,嶽清靈雖然麵上不顯,但明顯也比平時寡言了許多,雖然她心中認可安大小姐是一位朋友,但要說和幾位萍水相逢的妖族談笑風生,還是有些強人所難,畢竟她看到烈火狐妖千硯呈可是差點發狂地把那頭狐狸也給打廢掉。


    雖說沒有刻意擺臉色,但聽安瀟瀟帶著幾位妖族朋友刻意轉換了話題,清靈妹妹也明顯興致不高。


    千硯呈,聞人聽雨,碧玉寒同樣感覺到了嶽清靈的疏遠,場麵一時冷落。安瀟瀟和林弈樓無奈,隻能做起氣氛調節能手,天南地北地找話題瞎扯,隻可惜,開頭不算美好,場子到底沒熱起來,隻能說大家相敬如賓,充滿了應酬的客套。


    董鬆香後悔得直想吐血,花了她偌大一筆銀子,一頓豐盛席宴還吃得老大不痛快,錢財情緒雙重損失,簡直虧大!


    魚米鄉,繁華地,衣食足的人們會不會知榮辱是另一回事,但吃喝不愁後追求的自然就是精神享受,因此,倉州城,娛樂業發達,十裏紅河名聲在外,不止是畫舫裏的姑娘出名,沿河的演出小吃同樣是倉州不可錯過的一景。


    可惜,晚餐席宴一散,霍山甲就冷淡著臉,先行回了客棧。


    嶽清靈借此下坡,尋了個略感疲憊的借口,也跟著走了。


    “跟誰稀罕似的!”碧玉寒冷笑一聲,自然看得出來嶽清靈是不待見與妖族同遊,遂帶著聞人聽雨和千硯呈自行玩去,表達了他們妖族也沒有很想跟你們人族之流共遊夜河的賭氣心思。


    安瀟瀟無奈長歎,抱歉一聲,安撫自家表姐和妖族朋友們去了。


    林弈樓有些詫異地看了眼一直和安大小姐形影不離,此刻卻不曾動身的江小樹,奇怪問道:“你不走嗎?”


    “說好了……”


    江小樹淡淡道:“宵夜我請,我從不食言。”


    董鬆香聞言不禁嗬笑一聲:“你可真是會做生意嘞!原本十幾號人,現在……”


    她晃起纖纖玉指點過佛子慈心,周知許,墨千城,年糕,還有那個貼在林弈樓腿邊的小女娃,三分感慨,七分吐槽:“人直接少了一半,省大錢了啊!”


    江小樹不置可否:“你若不願,也不強求。”


    “誰說我不願?”董鬆香哼道:“剛出了大血,自得找補點回來,不過這會吃宵夜,不合適吧?”


    晚飯方歇,自然沒有直接趕宵夜場的道理。


    既然來了倉州,自然也沒有不夜遊紅河的道理,林弈樓很大方租了最豪華的畫舫,在花魁姑娘琴弦撥弄下暢遊紅河。


    畢竟還有小蘑菇在場,花魁姑娘隻得略過帶娃的林弈樓,對著明顯一身貴氣的周知許暗送秋波。


    周知許回以微笑,一如既往的淡定。相比之下,墨千城多少有點土包子進城的畫風,對著兩岸的新奇事物頻頻發出感歎。


    “墨家好歹也是名門,哪怕你隻是旁係,也不至於如此沒有見識吧。”連連被一驚一乍的墨千城吵得耳朵疼,林弈樓忍無可忍吐槽出聲:“不過就是些民間戲曲雜耍,你至於這麽驚奇?”


    墨千城憨笑道:“說實話,我父母去得早,確實還挺拮據的!我也就修行天賦還過得去,平日比較深居簡出,修行是一方麵,確實也是沒錢,畢竟符師製符的東西,也都挺不便宜的。這趟闖刀皇陵,還真是我第一次離家遠行試煉。”


    “好吧。”林弈樓無奈搖頭,隨口和董鬆香聊起她此番的天降大漏。


    “雖然白前輩成了你護心寶鏡的器靈,不過眼下隻是單純地找了個棲息之所,還需找手段高明的煉器師加以煉製,方有神器之威。”


    “我曉得。”董鬆香點頭笑道:“放心,我闖蕩江湖多時,找一個煉器師的門路還是有的。倒是林少爺……”


    她小心看眼左右,湊近貼耳,語氣好奇:“你到底和秘閣什麽關係啊?”


    能得秘閣最高指令發話,董鬆香在鬼王宮一行之後,也特意打探過林少爺的來路,卻完全不得其門而入,林弈樓的資料,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沒落世家遺子。


    這反而讓董鬆香覺得這人愈發高深了起來。


    林弈樓高深莫測一笑,看了佛子慈心一眼,豎起手笑道:“佛雲,不可說。”


    董鬆香“嘁”的一聲,白眼微翻。


    周知許吃了幾顆新鮮龍眼,看著林弈樓與董鬆香交頭接耳,笑得意味深長。


    林弈樓看懂了那抹笑意,默默和董鬆香坐遠了距離,玩笑地指了指周知許:“回去別瞎傳啊周兄,我和董姑娘之間,清清白白。”


    周知許隨意聳了聳肩:“我又沒說什麽。”


    “這還沒成婚呢!”董鬆香倒是來勁了,貼近過去,笑盈盈道:“林少爺就如此懼內啊!”


    “這是尊重!”出聲的竟是沉默了大半天的江小樹,微微側目,麵無表情看著董鬆香,語氣淡淡:“姑娘還請自重!”


    “你個白癡!”董鬆香忍不住罵出了聲,坐了回去,冷冷輕哼:“開個玩笑而已,搞這麽嚴肅,真煞風景。”


    “那是!”董虎哈哈一笑:“大商魏州的那位中山王想娶我姐姐做王妃,我姐都沒答應!不過姐姐,你真不考慮?難得有眼瞎能忍你脾氣的誒!”


    董鬆香淡淡撇去目光:“你再說一遍?”


    董虎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說嗨了嘴,瑟縮地往江小樹身旁挪了挪。


    在場論實力,也就青雲榜首穩壓家姐一籌。


    “那是個什麽故事?”林弈樓也來了興致,滿是吃瓜意味看著董虎:“展開講講啊!”


    感受到董鬆香的死亡凝視,董虎趕緊搖了搖頭,學著林弈樓看了佛子慈心一眼:“佛雲,不可說,不可說!”


    “佛雲……”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佛子慈心淡笑道:“這事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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