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起有些懵!


    這,這不是他做的啊。


    為什麽要冤枉他?


    蕭痕見他一副呆愣的模樣,漸漸反應過來。


    “不是咱們的暗衛?”


    冥起忙不迭的點頭,他又沒吃熊心豹子膽,哪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可太清楚這位癲皇為何要將裴玄弄去青州了,不就是想跟人家夫人私會麽?


    有了這一茬,他又怎會自作主張傷了裴玄,給那貨製造折返回京的機會?


    蕭痕微微眯眼,靜默片刻後,隱隱猜到了是誰在背後下黑手。


    “傷得如何?”


    冥起眨了眨眼,眸中劃過一抹疑惑之色。


    主子不問是誰派的人,反而問裴玄傷得如何,難道已經知曉幕後指使者了?


    “據暗衛傳回來的消息,應該是一箭正中手臂的肘關節處,


    如果箭上淬了毒,他的右手大概率保不住了。”


    聽到裴玄的胳膊要廢,帝王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小姑娘下手挺狠的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給了那家夥致命一擊。


    右手對於武將而言有多重要,自不必他說。


    手廢了,裴玄這輩子也別想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處事如何的果決……


    他喜歡!


    要他說,她早該這麽反擊了。


    捅破了這帝京的天,還有他給她撐著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裴玄那貨回京,他想見她就難了。


    “無論有沒有淬毒,他那隻胳膊朕都要定了,明白?”


    冥起連忙頷首應‘是’,又試探性的問:“需要屬下派人去查一查是誰做的麽?”


    帝王冷睨了他一眼,緩步朝乾寧殿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


    “不用,你隻需將殺手的痕跡全都抹除就行,別讓裴玄通過他們查出了真相。”


    “是。”


    …


    裴玄的鬆芝堂與雲卿的春熙堂是緊緊相連著的,中間隻隔了一個花園跟一條回廊。


    這其實是一座完整的院落,被強行分為了前後兩個院子。


    雲卿剛走進鬆芝堂,就嗅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她讓餘伯囑咐殺手廢了裴玄的一隻胳膊,不用看也知道傷勢一定很嚴重。


    這就是欺她辱她的下場!


    父親曾說過,對仇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從小受父親教誨,自然不能墮了他的風骨。


    沒要了裴玄的命,還是念在和離書沒到手的份上,否則他這輩子也休想活著回京。


    守在門前的石岩一邊上前迎她一邊開口:


    “少夫人,您總算過來了。”


    雲卿抬眸睨了他一眼,見他渾身都是血,忍不住攥緊繡帕,故作焦急的問:


    “世子怎麽樣了?可有性命之憂?”


    石岩緊抿著唇角,帶著哭腔道:“傷勢很重,大夫說右臂極有可能保不住了。”


    雲卿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開始劇烈顫抖。


    “怎麽會這樣?世子不是帶了數千兵馬離京麽,


    那麽多人護著,為何還會遭人暗殺,重傷至此?”


    石岩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啞著聲音開口,“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隻可惜讓對方給跑了,沒有逮住人,一切隻能等世子醒來再說。”


    雲卿點點頭,視線落在主屋門口。


    “裏麵現在什麽情況?我能進去瞧瞧麽?”


    石岩連忙讓出道,“那箭矢淬了毒,毒素已經蔓延到了世子的半邊身子裏,


    幸好找的這個大夫善於解毒,隻不過時間要長一些,您請。”


    雲卿微微斂眸,提著裙擺跨過門檻。


    室內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鬱,嗆得人心裏直作嘔。


    雲卿強壓下那股不適,踱步繞過屏風走到內室。


    入目處,徐氏麵色蒼白的坐在繡墩上,訥訥的望著前方的虛空,目光空洞無神。


    瞧這樣子,應該是被打擊得不輕。


    也對,昨天既失了裴韻那粒棋子,還賠了兩萬一千兩銀子,本就元氣大傷。


    今日又乍見兒子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怎能不垮?


    視線轉移,望向床榻上躺著的裴玄。


    男人雙眸緊閉,即便陷入了昏迷之中,眉頭仍舊擰在一塊,麵露痛苦之色。


    他的右臂平放在外側,肘關節處一個黑漆漆的血窟窿觸目驚心。


    雖然還有一層皮肉包裹著,但從那傷勢來看,裏麵的骨頭估計都碎了。


    見大夫抬頭看她,她連忙詢問,“世子的傷勢如何?能否保住這條胳膊?”


    大夫輕歎了一聲,搖頭道:


    “那一箭的力道實在太大,肘關節周圍的骨頭都被震碎了,


    加上箭頭上還淬了毒,毒素對傷口造成了二次傷害,這胳膊,怕是廢了。”


    雲卿猛地攥緊拳頭,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折騰一番,若廢不掉他的胳膊,豈不是白忙活了?


    好在老天開眼,讓她如了願。


    “還有沒有其他法子救治?銀子不是問……”


    不等她說完,坐在一旁發愣的徐氏突然清醒了過來。


    許是大夫那句‘這胳膊,怕是廢了’刺激到了她,她的情緒很是激動。


    “不,他的胳膊不能廢,不能廢。”


    說著,她一把扣住大夫的手腕,喝道:


    “我不管你用什麽樣的法子,都必須把他給治好。”


    一個武將,若失去了右手,他以後還怎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怎麽給她風光無限的生活?


    丈夫靠不住,她這輩子唯一能仰仗的就隻有兒子了。


    如果兒子也毀了,她下半輩子還有什麽盼頭?


    大夫一臉為難的注視著她,將剛才說給雲卿聽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夫人,在下也想治好世子,可他傷得實在太重,肘關節處的骨頭都被箭矢給震碎了,


    即便扁鵲華佗在世,也無法將碎了的骨頭恢複如初啊,您這不是為難我麽?”


    徐氏死死掐著他的手腕,麵目猙獰的瞪著他,固執的逼他改變說辭。


    大夫滿臉無奈,偏頭朝雲卿望去。


    “少夫人,我真的無能為力。”


    雲卿張了張嘴,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


    徐氏霍地轉頭朝她看來,那雙犀利的眸子裏泛著深刻的恨意。


    如果眼神能殺人,雲卿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死了千百遍。


    “太太,事已至此,咱們還是看開些吧。”


    這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徹底點燃了徐氏胸腔裏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幾步走到雲卿麵前,揚起胳膊就朝她的左臉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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