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沒有伸腿絆她……”


    “媽,媽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您從小養大的孩子,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我從來就不是,就不是壞孩子呀……”


    委屈的女聲嚶嚶哭著,語氣說是解釋,不如說是撒嬌更貼切一些。


    突然,腦海中又傳來一道稚嫩的童聲。


    [媽媽,新的人生要幸福哦……]


    [這次要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別嫁給爸爸,也別生我了……]


    矯情的哭聲和小女孩越來越遠的聲音、以及心跳監護儀‘滴滴’漸弱的警報聲在雲喬的耳朵裏來回交織著,吵得她太陽穴突突的跳。


    偏偏那女聲還喋喋不休的說著:“和我沒關係,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雲喬姐姐是怎麽摔的……”


    雲喬艱難的睜開眼睛,模糊的看到床邊坐了兩個女人。


    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穿著米白色帶碎花的短袖襯衫褂,一頭齊耳的短頭發。


    另一個是個打扮靚麗的小姑娘,一身鵝黃色的布拉吉連衣裙,梳著兩條麻花辮,還在發尾係了兩根同色的蝴蝶結。


    雲喬用力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做夢,不然怎麽會看到年輕二十歲的王春花和蘇琳?


    不過就算是在做夢,蘇琳說話的那股味還是那麽衝。


    怎麽說來著?


    按照她閨女佑安的說法,就是茶裏茶氣,一股子綠茶腔。


    雲喬撇了撇嘴,暗道一聲晦氣,做夢夢見什麽不好,竟然夢見了她最討厭的這倆人。


    雲喬閉上眼,決心要把這倆人趕出自己的夢境。


    隻是一閉眼,耳邊又響起了蘇琳黏糊糊的聲音:“媽媽,雲喬姐姐好像醒了。”


    雲喬不想理。


    “姐姐?雲喬姐姐?”


    “姐姐,你醒了為什麽不睜眼?”


    蘇琳的語氣低落下來,委屈的問:“雲喬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如果是因為我在這裏你才不願意睜眼的,我走就是了……”


    說到這兒,蘇琳的語氣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


    雲喬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哭哭哭,就知道裝哭!快四十歲的人了,眼淚說掉就掉!


    現實生活中煩人!到了夢裏還踏馬的這麽煩人!


    雲喬抬腿一腳將人踢開:“哭什麽哭?知道我討厭你還不快滾!”


    蘇琳沒防備,被一腳踢到膝蓋,鑽心的疼痛襲來,她的腿一軟,竟不受控製的跪倒在地上。


    她呆住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雲喬:“姐姐!!”


    “姐什麽姐?我跟你有關係嗎?”


    蘇琳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扭頭求助的望向王春花,告狀道:“媽媽,雲喬姐姐她……她怎麽這樣啊……”


    “媽媽,姐姐是不是不想我留下來?如果是的話,我可以走,我會離開這個家,但她沒必要故意對我動手……”


    王春花立刻把蘇琳扶起來,滿眼心疼的問:“琳琳,你怎麽樣?摔得疼不疼?”


    “媽媽我沒事。”蘇琳順勢柔弱的靠在她身上:“我摔一下不要緊,主要還是姐姐。她剛剛摔到的是腦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真摔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為了賭一口氣不值得。”


    話裏話外已經在暗示是雲喬故意摔倒嫁禍她。


    王春花聞言,頓時一臉不讚同的看向雲喬:“喬喬,我能理解你摔倒了撞到頭心情不好,但是你妹妹她也是無辜的,她沒故意絆你,你不要把火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出去!”雲喬充耳不聞,指著門口:“都出去。”


    不對勁,這夢不對勁!


    將討人厭的母女倆趕出房門,雲喬這才有功夫打量她所在的這個房間。


    用木板隔出來的不足三平米的小房間,隻放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大衣櫃就已經滿滿當當,大衣櫃和單人床的縫隙裏塞了一個窄桌,桌子上鋪著淺藍色帶碎花的桌布,上麵隻擺了台巴掌大的小鏡子和一把小梳子。


    很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位於鐵路局家屬院。


    是她十六歲回到親生父母家時所住的房間,曾經是蘇琳的,她先是與蘇琳同住了一段時間,但蘇琳沒過多久就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追著暗戀的同學去江西插隊去了,之後她又在這個房間裏單獨住了兩年,直到醫專畢業參加工作,搬到鐵路局單人宿舍。


    腦瓜子嗡嗡的疼。


    雲喬用手去摸後腦勺,一摸一手血,還鼓了一個大包。


    嘶,怪不得頭這麽疼!


    就在這時,雲喬突然感覺腦袋裏像是針刺一般的疼,同時渾身顫栗,電流過電一般,一股陌生的信息快速湧入腦海中,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反正是一股腦的全塞進了她的腦袋裏。


    雲喬終於確定,她不是做夢,而是穿越了。


    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回到她十六歲身世曝光的那一天。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得知,她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


    寫於瓊瑤當道的二十一世紀初期,男主角是她的前夫潘誌遠,女主角是和她錯換人生的蘇琳,而她是早逝的炮灰原配。


    看到書裏的內容,雲喬真的好想罵人!


    一個婚內出軌和小姨子廝混的渣男,一個叫囂著不被愛的女人才是第三者的戀愛腦,這倆人,竟然是男女主?!!


    瞧瞧書裏的描述:


    [潘誌遠在雲喬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煙火氣,她永遠溫柔體貼,賢惠懂事,即便是吵架,語氣也是不溫不火的,好似一個沒有情緒的木頭樁子。結婚十年,他在這座婚姻的牢籠裏被壓抑的幾乎都要窒息了。]


    [直到再次遇見蘇琳,他的生活才重新有了色彩。]


    [十年的知青生涯沒有磨滅她對未來的希望,鄉下的苦難也沒有毀掉她身上的靈氣。]


    [她一如當年,熱烈似火,點燃他遲來的青春叛逆。]


    [蘇琳說的對,他們之間誰都沒有錯,隻是相遇的時機不對。就如同莎士比亞在仲夏夜之夢裏所寫:愛情沒有先來後到,隻有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瞧瞧啊瞧瞧!


    當一個男人鐵了心要出軌時,原配溫柔是錯,體貼是錯,賢惠懂事也是錯!但你若真要又哭又鬧拚命挽回,他又該說你粗俗潑婦,丟人現眼了!


    真是小刀拉屁股,讓人開了眼了!


    是!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但人得懂得禮義廉恥!


    婚內出軌還說的多麽理直氣壯,真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泯滅!


    呸!


    垃圾東西值得雲喬‘啐’一口!


    雲喬很費解,為什麽一個婚內出軌小姨子的渣男,能被包裝成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好男人?插足姐姐婚姻的女人也能被譽為當代紅玫瑰?


    畢竟雖然寫這本書的作者用春秋筆法模糊了時間線,但隻要有心人算一算孩子的年齡,就能明白,那個孩子出生於潘誌遠第一段婚姻存續期間。


    可偏偏,這本為出軌洗地,大肆鼓吹婚外情的書,就這麽火了,還改編了影視。


    雲喬不禁思考,幾十年後,社會風氣已經變得這麽差了嗎?真就如此的‘愛情至上?’什麽阿貓阿狗臭狗屎都能跳出來當主角了?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她這種清醒的人,大概注定要成為這種‘愛情’裏的炮灰。


    行吧。


    腦殘鎖死,老娘獨美!


    就是可憐了她的佑安,太倒黴了,生來就有一個不健康的身體,還攤上了這種渣滓爸爸。


    說起佑安,雲喬忍不住又想起她穿越的前一天,佑安問她如果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她最想改變什麽?


    雲喬其實沒什麽想改變的。


    她這一生,不好不壞,沒什麽值得回憶的,也沒有什麽特別遺憾的。


    養父早逝,養母改嫁,她從小跟著奶奶長大,但奶奶也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去世了,後來到了親生父母家,日子過的也算可以,起碼有吃有喝有學上,也沒人虐待她。


    都說‘人終究要被少年時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她確實如此。


    大約是童年生活太過顛沛流離,所以她這個人謹慎慣了,不喜歡有波折的生活。不止有討好型人格,還很缺愛,對親情是,對愛情也是。


    但愛情可遇不可求,於是便渴望有份踏實安穩的婚姻,最好能找個沒有花花腸子的老實人,沒有愛情也沒關係。


    所以她按部就班的相親,結婚,生孩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父母雙全,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所以她循規蹈矩,不敢冒險,不敢下海做生意,不敢有絲毫的行差就錯。


    和前夫潘誌遠的婚姻,也曾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但那段時光太短了,短到女兒出生便戛然而止。


    後麵夫妻二人從相敬如賓,到無話可說,再到離心離德也全部有跡可循。


    女兒佑安出生就確診了心髒病,為了給女兒治病,改革開放後,潘誌遠辭掉了鐵路局的工作,下海做電器生意。


    那段時間,生意是真好做,隻要膽子夠大夠拚就能賺到錢。


    潘誌遠往南方跑了幾趟,就賺回來兩萬塊錢。


    給女兒做了心髒手術,又開了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分歧在於潘誌遠想讓她辭掉工作跟他一塊做生意。


    雲喬不願意。


    她明白潘誌遠的決定是對的,這年頭做生意就是比上班有錢途,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是女兒的心髒問題很複雜,一期手術過後,還需要再做好幾次修補手術,離不開媽媽的照顧。如果她去做生意,勢必會在忙碌的時候忽略女兒,不能給她很好的照顧。


    二是做生意有風險,一夜暴富的多,一夜之間破產跳樓的也多。她在鐵路局的衛生室工作,雖然賺的少,但旱澇保收,於家庭來說是個退路。


    但賺了大錢潘誌遠不聽她的解釋,隻覺得她不聽話,不是合格的賢內助,兩人不歡而散。


    後來,潘誌遠不辭而別去了南方一年沒回來。再回來時身上分文不剩,還欠了外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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