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主任是鐵娘子,處理起事情來雷厲風行,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號剛響起來沒多久,連隊的大喇叭裏就響起了對於付鳴等人的處罰。


    付鳴作為打架鬥毆的領頭人,被罰去修水庫勞教兩個月,馬國強等從犯,則被罰去修水庫勞教一個月。


    當時雲喬正在食堂吃早飯,聽見廣播的內容,食堂的好些人都開始交頭接耳。


    大部分人覺得付鳴罪有應得的,但也有部分人同情他,覺得一點小事哪至於被罰的這麽重,他們也太可憐了。


    畢竟修水庫是苦役,活特別特別重,農村的壯勞力有時候都幹不下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細皮嫩肉的城裏知青。


    不得不說,付鳴痞氣的外形以及身上具有的反叛氣質,還是很能吸引到一部分人的青睞的。


    怎麽說呢,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思想還未完全成熟,又愛追求獨立和自由,尋求刺激,所以這種能夠勇於挑戰傳統規則和價值觀的小混混,對於他們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


    鄭文靜坐在雲喬對麵,聽見周圍人的議論,忍不住腹誹道:“這群人真是沒腦子,這種小混混有什麽好同情的!”


    “說到底還是被打的不是他,所以站著說話不腰疼。”雲喬一針見血道:“要是被欺負的人換成他們,他們肯定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被欺負的人不是她們,所以才能輕飄飄說出壞蛋真可憐這樣的話。”鄭文靜附和道。


    說話間,外麵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付鳴!”


    聽見聲音,正在食堂裏吃飯的人往外伸頭的伸頭,往外走的往外走,沒幾秒,就看見付鳴和他的幾名小跟班,被楊連長押著往曬穀場走。


    雲喬就坐在食堂的窗戶旁邊,一轉頭就能看見外麵的人。


    付鳴雖然被綁了手,但臉上仍舊是桀驁不馴的表情,他走路還是吊兒郎當的,仿佛這點處罰對他來說壓根不算事一樣。


    倒是他身後的小跟班們,個個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


    楊連長就看不慣付鳴身上的刺頭勁兒,伸手推了他一把,氣勢洶洶的說道:“快點走,別給老子磨嘰。”


    付鳴被推了一把,踉蹌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他絲毫不懼,還有心情跟楊連長嬉皮笑臉:“楊連長,早上沒吃飯啊。這身上沒勁,當然走不快。”


    “多次打架鬥毆,違反連隊紀律,還屢教不改,就這,你還想吃飯?”楊連長冷笑一聲:“你吃屁!”


    “快走快走!”


    付鳴等人很快被押走了。


    鄭文靜低聲說了句:“活該!”


    她並不知道雲喬被付鳴騷擾的事情,為了雲喬的名聲著想,蔣玲也沒在廣播裏通報。


    她是為了阮玉屏抱不平。


    “連長這回罰的好!姓付的一走,玉屏哥接下來總算是能有安生日子過了。”


    雲喬抬眸看了鄭文靜一眼,“阮玉屏也跟付鳴有矛盾?”


    “沒有!玉屏哥這麽溫柔的人,怎麽會和他鬧矛盾,是付鳴總是找玉屏哥的茬!”鄭文靜憤憤不平的說道:“付鳴可跋扈了,玉屏哥跟他住一個屋,天天被他譏諷。”


    雲喬問:“你親耳聽見了?”


    “那倒是沒有,是玉屏哥跟我說的。”鄭文靜老實回答。


    “既然你沒有親耳聽到,那就不要拿出來說,免得被付鳴聽到耳朵裏遭他記恨,他可不是什麽大肚量的人。”雲喬告誡她:“還有,別阮玉屏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付鳴縱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阮玉屏也不是實誠人,凡事多留個心眼對你沒壞處。”


    “我知道,我留著心眼呢!”鄭文靜邀功道:“我可聽你的話了,昨天玉屏哥找我,說房裏沒鬧鍾早上總是把握不準起床時間,我都沒接茬。反正每天早上都有上工號,沒鬧鍾也遲到不了。”


    雲喬聞言還挺欣慰:“挺好,這次知道動腦子了。”


    付鳴被帶走勞教,對雲喬來說是好事,隻是她在衛生室裏仍然沒得到多少平靜。


    這批新知青的總體素質比雲喬她們這批差多了,隔三差五就有裝病來開證明的。


    雲喬識破了幾個,委婉勸她們別搞這些小動作,請假太多,連隊領導是會看出端倪了,到時候不好收場。


    雲喬也不知道她們聽了沒有,反正之後沒再來了。


    隻有韓柔,依舊保持隔天就來看一次病的頻率。


    今天是過敏,明天是感冒,後天是來身上了小腹疼,再有就是被勞動工具割傷了,幾乎各種請假理由都被她用了個遍,偏偏她每次都搞得很真實,雲喬把脈把出來的脈象也確實有點毛病。


    因為她頻繁請假,韋杏將她告到了蔣主任那裏,蔣主任又特地找雲喬問。


    雲喬如實說了,韓柔生病是真的,但不排除她是為了躲避勞動故意折騰自己。


    對此蔣主任生氣的不得了,當即就去知青宿舍找韓柔談話。


    結果韓柔當晚就發燒了,第二天一早起床號響過好久都沒起床,班長韋杏氣呼呼的去叫她,叫醒發現人懶洋洋的,小臉也紅的不太正常,上手一摸才發現她額頭滾燙,顯然已經發燒了。


    韋杏生氣歸生氣,卻也不敢耽誤,趕緊到隔壁男知青宿舍那邊把韓柔她哥韓爍叫來,讓韓爍背韓柔去衛生室。


    雲喬先給韓柔量了體溫,一看發現已經燒到了三十八度五。


    這溫度不算特別高,但也不低,雲喬給她開了一片安乃近讓她吃了。


    本來開完藥她就應該走的,但韓柔扶著腦袋說頭暈,韓爍擔心她有事,便暫時留在衛生室裏觀察情況。


    雲喬將韓爍叫到衛生室外麵,壓低聲音對他說:“韓爍同誌,你跟你妹妹好好談談吧,別讓她再折騰自己的身體了。年輕人身體再好,也經不起這樣接二連三的傷害。”


    韓爍一驚:“葉醫生,你的意思是……柔柔裝病?”


    雲喬雖然沒明說,但韓爍也不是傻的,仔細一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韓柔這半個月接二連三的生病,確實病的太頻繁,太不太正常了。


    雲喬原本不想管別人家的閑事,但醫者仁心,她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人生沒有後悔藥,如果要用健康的身體來為一時的糊塗來買單,那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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